間在左邊最裡麵,秦恣睡的中間的那間。
自然而然地,盛行意今晚就隻能在右邊的那間客房裡待著了。
秦恣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目光卻總是落在盛行意的身上,她思考著盛行意明天到底會不會記得今晚讓她背24節氣的事情。
走廊的燈開著,地麵很乾淨,很快就到了最右邊的那一間門口。
賀蘭馨輸入了密碼,先一步進去。
客房一室一廳,跟對外營業的那些房間沒什麼兩樣,簡單溫馨。
主調為白色,天花板垂下的琉璃燈很亮,冰箱茶幾沙發電腦桌椅子梳妝台這些都有,中間擺著一張大床,床單那些都是新換上的,沒有使用過的痕跡。
“我等下回我房間拿沒穿過的睡衣褲那些來。”賀蘭馨保證,“真的沒穿過,全新的。”
“謝謝。”
盛行意又說了這兩個字,她在沙發上坐下了,她的雙腿並攏,坐姿端正,神色很平靜,除了目光還有些遊移,幾乎看不出來她此刻還在醉酒的狀態中。
秦恣靠在一側,看著她這樣,又問何念:“她這樣需要留人照顧嗎?”
何念搖頭:“她會照顧好自己的。”
賀蘭馨不太放心:“我房間有蜂蜜,我去兌杯蜂蜜水來,看看她要不要喝點?稍微解解酒。”
“可以。”何念回答。
賀蘭馨離開了房間,何念去了浴室。
秦恣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她轉過腦袋,視線再次落在盛行意的身上。
牆上還吊著幾盞小夜燈,光線柔和。
這樣安靜的盛行意她今晚見過不少次,但此刻又有些不一樣,具體哪裡她又說不上來,可能因為她跟盛行意的相處並不多,所以才會覺得次次都是不一樣的。
剛這麼想著,就見盛行意的眼睛閉上了,就要往沙發的另一邊倒去。
秦恣快步從沙發後越過去,她輕抿著唇,將自己的手臂一展,穩穩地托住了盛行意的腦袋,再拿了個抱枕過來墊著,才鬆口氣準備收回手。
下一秒,盛行意抓住了她的手腕,嘴唇輕輕動了動。
秦恣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那隻手,眨了下眼,彎腰,又把目光落在盛行意的臉上。
這臉不論是遠看近看帶來的感覺都一樣驚豔,但秦恣現在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些。
她湊近了點,輕聲詢問:“想說什麼?盛行意。”
“我不願意……”
秦恣的神情微凝,她蹲下來,另一隻手想要抬起來替盛行意把頭發捋一下,最終忍住了。
她輕聲道:“不願就不願。”
盛行意又說:“小暑、大暑……小寒、大寒。”
把秦恣沒背完的節氣給背完了。
秦恣:“……”
她低笑一聲。
機器人記性挺好。
何念從浴室出來,見秦恣的唇角還沒平複,問:“發生什麼事了嗎?笑這麼開心。”
“沒。”秦恣搖頭。
一低眼。
不知道什麼時候盛行意把手鬆了。
-
等盛行意喝了蜂蜜水,秦恣她們三個人就退出了房間。
快十一點了,小院子裡的那幾個年輕人都消停了,她們的腳步也連帶著被放大。
何念困得不行,打著哈欠:“我才出差回來又忙著當伴娘,熬不住了,一會兒我就直接倒頭就睡。”
她今晚跟賀蘭馨睡一間房。
賀蘭馨聞言,輕哼一聲:“你最好是洗完澡就睡了,而不是拉著我聊到天亮。”
“哎呀,怎麼會呢?”何念拉著賀蘭馨的手臂,很心虛地笑著。
秦恣止住腳步:“我到門口了,晚安。”
賀蘭馨又叮囑她:“早點睡!阿恣!”
“嗯嗯。”
何念隨口一問:“阿恣一般幾點睡?”
“淩晨四五點?有時候天亮。”
“謔!”何念咂舌,“我隻有十幾歲的時候敢這麼熬,後來惜命。”
秦恣聳肩:“沒辦法,要真突然間死了,那也是我的命。”
其實工作的時候還沒這麼誇張,但現在放鬆了,就朝著難以管控的方向走了。
“呸呸呸!”賀蘭馨聽她這麼說連呸三聲,“說什麼胡話呢?”
秦恣彎彎眼,渾不在意:“我進去了。”
“晚安。”
秦恣抬腿邁進房間,合上門。
萬籟俱寂。
她開了燈,這間房現在到處都是她生活的痕跡。
角落裡放著的28寸行李箱,茶幾上用過的水杯,沒有折疊的被子……
一周前她還在雲城的出租屋裡。
秦恣在沙發上坐下,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起身去床頭櫃拿來褪黑素吃掉,哪怕這個對她而言現在沒什麼效果,但起碼也有點心理作用。
等洗完澡吹了頭發,時間已經跨過了0點,來到了25號。
她靠著床頭,看著日曆給她推送的“夏至”要吃綠豆湯和苦瓜等食物的消息,思緒一下轉到了盛行意的身上。
所以她明天是不用再給盛行意背後麵的節氣了吧?
既然盛行意自己背完了的話。
晚上照例失眠,褪黑素果然沒起半點作用,再加上她一下午睡了七個小時,今晚能睡著才奇怪了。
她的神智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明明困得眼睛都不舒服地流淚了。
但就是睡不著。
黑夜漸漸褪去,天邊開始泛白,勾成了淡青色。
秦恣認命地起床,拿著自己的筆記本到了陽台。
陽台是開放式凸陽台,嵌入了玻璃安全欄,前左右都很通透,是看日出的好地方。
這裡放了張小茶幾和兩張椅子,小茶幾上還放了水果和一盆多肉,這幾天她在房間待著的時候,也會在這裡坐著吹吹風看著不遠處的公園。
上班的時候會焦慮上班,現在%e8%a3%b8辭了,又會焦慮未來怎麼辦。
秦恣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玩下去的,又不是家裡有礦。
於是她這幾天都在翻著網上的一些工作的相關內容。
但沒有看見一個合適的或者心動的。
一晚上沒睡,陽台這裡有點涼,她握著鼠標翻著網站,不知不覺時間就來到了七點。
太陽冒了個頭,雲海都透成了一層淺紅色。
不知道是不是秦恣的錯覺,她聽見右邊有推拉門打開的聲響。
她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挪開,抬眸望過去。
不是錯覺。
是盛行意醒來了。
盛行意穿著賀蘭馨昨晚給她拿過來的睡衣褲,一頭秀發紮成了丸子頭,麵對著朝陽,她在做熱身運動,活動著手腳腕膝關節這些地方。
活動腰的時候,她轉著身,看見了秦恣,動作都滯了滯。
兩間房挨得近,陽台也近。
沒人率先開口。
盛行意繼續運動,秦恣看了幾眼就收回視線,好心情地欣賞起來了今天的日出,甚至還拍了照片發給了金殷女士。
金殷女士作息規律,七點半醒,看見她的消息,直接戳穿:【你是不是一夜沒睡?】
秦恣沒回了。
而盛行意已經運動結束,出了一層細汗,她輕抿著唇,遲疑了一瞬,又將腦袋側過去,再次看向了秦恣。
秦恣掀眼,清了下嗓子,笑意卻止不住從喉間溢出來。
她問:“需要我現在繼續背夏至後麵的節氣嗎?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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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秦恣之前見過不少醉鬼,大部分都說自己沒醉,晃晃悠悠地連路都走不直。
她也喝多過,並且她的酒後狀態沒有盛行意這樣穩定,她會嗚哇亂叫還對著垃圾桶說話,或者抱著路邊的一棵樹流眼淚,簡單來說就是精神狀態真的堪憂。
而這她也沒讓自己的那些同事領導客戶看見過,她隻有在雲城跟彆的朋友喝酒才會這樣。
說是喝酒,其實也是發泄。
誰當初能想到長大以後當大人了真的會活得這麼苦。
工作明明是為了生,卻又讓人想死。
而在見過昨晚的盛行意以後,她真的有些困惑——
怎麼有人喝醉酒了以後會是這副模樣?
看上去明明很清醒,何念卻又說她什麼都不會記得。
因此她才有這樣的疑問。
當然了,可能也藏有一些調動氣氛的因素,她還以為這樣的早晨隻有自己一個人,沒想到盛行意能醒這麼早。
而她跟盛行意,昨天才認識,昨晚才接觸。
而盛行意聽她這麼問以後,對著她歉然一笑:“抱歉,我不太記得了。”
盛行意又小心翼翼地問:“是我強迫秦小姐做什麼事情了嗎?”
秦恣點了點頭,又搖頭否認:“也不是強迫。”
盛行意看著她這樣,猜測地問:“我是讓秦小姐背節氣了嗎?”
“對。”
秦恣說:“還點名要我背,難道是因為我在喝酒的時候提到了?”
盛行意的表情閃過秦恣發現不了的赧然,口%e5%90%bb依舊:“是我添麻煩了。”
秦恣扯了下唇角:“不麻煩,但有一點像回到了讀書的時候,早自習,老師抽人上去背課文。”她想著這個畫麵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幸好盛小姐不是老師,否則我真的會有很強烈的代入感。”
她這話說完,空氣都默了兩秒鐘。
“秦小姐的作息很規律。”盛行意把話題繞開。
秦恣失笑:“嗯,是很規律,日落而作,日出而息。”
盛行意聞言微怔:“一晚上沒睡嗎?”
“還沒。”
秦恣說完起身伸了個懶腰,長長地舒了口氣以後,她蓋上電腦拿起鼠標,轉頭對著還在原地站著的盛行意道:“那麼盛小姐早安,我去睡覺了。”
盛行意看著她:“不吃早餐嗎?”
“沒這個習慣。”秦恣說,“餐廳在下樓以後左轉,主樓的背麵。”
“謝謝。”
“對了,盛行意。”
她又直接叫盛行意的名字了,眼睛也亮亮地看著對方。
“什麼?”
秦恣啟唇,語氣隨意又堅定:“不願就不願。”
既然盛行意不記得,那麼她不介意再說一遍,給予盛行意肯定。
哪怕盛行意並不需要。
“你可能不知道,我這趟辭職以來,也遭受了很多的指責。”秦恣看想遠方還在往上慢慢遊移的太陽,眉宇間逐漸浮上一抹憂愁,“我媽媽說,秦恣你三十歲了,沒有任性的資本了,辭職不是你在這個年齡該有的選擇,或者更準確地說是%e8%a3%b8辭?因為我並沒有騎驢找馬,我彆的親戚長輩也都這樣講,在他們的眼裡,我辭職了就好像要賴上他們了立馬要找他們借錢了一樣,當然,也可能跟我一直在他們麵前哭窮有關,因為他們之前也想著找我借錢。”
秦恣說到這裡自己都笑了,她看了眼盛行意,隨後目光沒換過地方:“提離職的時候,領導也嘗試挽留過我,但是領導嘴裡有幾句話能當真呢?她說給我升職給我加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