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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間,古辛自然地抬手幫晏雙霜穩住那隻甜筒。

晏雙霜頓了頓,成功啟動車子後,她就著古辛的手又吃了兩口,卻也沒有自己拿的意思了。

古辛三兩下解決了自己的,就維持著那樣默契的姿態,一口口地喂著晏雙霜吃完整隻甜筒。

最後,古辛自然地將剩下的包裝紙團了團,放進了小口袋裡,準備待會兒扔掉。

整個過程,默契得好像已經做過千百次了一樣。

古辛這一次也是照舊拉上了車頂的手環,她舉著手的樣子,特彆像要回答老師問題的乖學生。

“我其實已經想過好多次喂你吃東西了,但沒想到第一次竟然是甜筒。”古辛柔和的聲線在車廂內響起,她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流露出來的那種自然,好像她們已經結婚多年,對彼此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這份自然觸動到了晏雙霜,她直視前方,避開行人後,抿了抿唇,低聲說:“喂我吃東西?好特殊的愛好。”

“特殊嗎?”古辛沉%e5%90%9f了片刻,“那我還挺愛這種特殊的。”

這個話題原本非常正常,但後視鏡裡晏雙霜看見古辛,是一種細細思索,然後好像想通了什麼一般,恍然中又帶著坦然的神情。

她聽見古辛肯定道:“要不然等回去以後我再多實踐幾次吧,一次甜筒總覺得不夠。”

“……你還想試什麼?”

古辛開始掰著指頭數:“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

晏雙霜不得不打斷她:“報菜名?”

古辛鎮定道:“你聽出來了?當然了,這些——我都不會,但我想試試,可以嗎?”

晏雙霜不知道話題怎麼歪到可不可以上來的,她直視著前方,避開古辛熾熱的眼神道:“不太可以。”

似乎沒想到會被拒絕,古辛愣了一瞬,然後震驚道:“為什麼!”

“因為家裡的鍋不夠,經不起你造。”

“那我多買兩個。”

“嗯——”晏雙霜的唇角輕輕翹起一個微小的弧度,“所以廚神的養成全靠鍋?”

“當然,我自備鍋,都不用彆人扣了。”古辛小小地玩了個梗,“隻要我買得夠快,彆人的鍋就飛不到我頭上。”

晏雙霜唔了一聲:“誰敢扣你的鍋,你就讓他吃不上飯。”

古辛配合地故作凶狠:“得罪了本廚神,彆說飯了,水都不讓喝。”

“好嚴格的廚神。”

“那是自然,除非乖乖交罰金然後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道歉,否則他們永遠吃方便麵沒有調料包!”

古辛最後一句話說得擲地有聲,堅毅異常,好一派演技刁鑽的表演。

晏雙霜沒忍住笑出了聲,她平靜了一下,用還帶著笑意的聲音說:“那還是挺嚴重的的懲罰了。”

但笑完她自己卻愣了一下。

這兩天網上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古辛似乎是在說其他人,又似乎在說她的想法。

晏雙霜回頭看了古辛一眼,她的模樣和表情還是如此的稚氣,讓人分不清她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講笑話。

晏雙霜遲疑了一下問:“你剛剛是在開玩笑嗎?”

古辛側頭認真地說:“沒有啊,這不是在跟你彙報嘛。”她看著晏雙霜明顯震驚的表情,撓了撓頭,“好像這個梗玩得有點失敗?”

“不。”晏雙霜收回自己的吃驚,她想了想,“如果是你的話,可以做到。”

“我也這麼覺得。”古辛順暢地接下了話茬,“我找到的這個律師還可以,你想追究他們的責任嗎?想的話,我幫你安排。”

晏雙霜沉默了一會兒問:“那些人裡,都有誰?”

古辛瞬間報了一長串人名,晏雙霜一一比對著,吃驚地發現,竟然和她想的完全一致。

但是當古辛說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晏雙霜的表情明顯淡了下去:“原來還有他。”

袁諾。

古辛原本認為是最難搞的,資本雄厚,心狠手辣。

但稍稍那麼深挖了一點點,古辛就發現這個人不足為懼。

可聽見晏雙霜用這樣一副明顯厭惡表情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古辛立即將這個人的名字標紅然後置頂。

古辛語氣正常道:“他怎麼了?”

晏雙霜說:“沒什麼,就是得罪過他。”

“嚴重嗎?”

“對我來說不嚴重,對他……”晏雙霜想了半天措辭,最後提出一個最精確的,“可能傷害到他無聊的Alpha自尊心了吧。”

古辛見晏雙霜臉色隻剩下冷凝,沒有其他更深的神色,便不再提他,轉而說道:“拍完戲後,有什麼安排嗎?”

晏雙霜被這突然跳躍的話題弄得一愣,但她很是配合:“沒什麼安排,回家休息吧。”

古辛說:“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玩玩?”

嗯?突如其來的邀請?

古辛的表情沒什麼異樣,但某種隱約的第六感,讓晏雙霜心裡提了起來。

晏雙霜捏緊了方向盤,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自然:“嗯,如果不忙的話。你想去哪裡?”

“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有沒有特彆想玩的地方?”

晏雙霜努力想了一下,卻很遺憾地發現,腦子裡一片空白,她並不是那麼熱愛旅遊,但如果是古辛,她願意一起。

於是晏雙霜誠實地搖了搖頭:“沒什麼想法。”

“聽我的?”

“聽你的。”晏雙霜乾脆地點了點頭,然後一腳油門駛出鎮上,來到蜿蜒盤旋的山路上。

古辛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說給她聽:“既然這麼信任我,那我肯定不會辜負了。”

晏雙霜遲疑了一下,狀似無意地問:“所以你早就有想法了?”

古辛轉過頭來,突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秘密。”

——這時候的古辛,又有些像那個天真無邪的她了。

晏雙霜一時有些恍惚,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如果是你的安排,那我沒什麼意見。”

本來是很平常的一句話,隻是訴說了她心底的真實想法,但話音落下,古辛卻擺出了怔然的模樣。

“……你不要太相信我。”

晏雙霜說:“嗯。”

“我也會對你撒謊的。”

“所以你在撒謊嗎?”

麵對晏雙霜看過來的剔透無比的雙眼,古辛啞口無言,對視了一會兒,然後她手捂著臉笑了:“好犯規。”

晏雙霜又嗯了一聲:“有用就好。”

又過了一會兒,古辛悶悶地說:“沒有撒謊。”她像是放棄了一般,靠在椅背上,用手擋住眼睛,任由自己此刻紅得快要滴血的臉頰暴露在晏雙霜的視野裡。

“對著你那樣的眼睛,我怎麼可能撒謊。”

如此純粹的信任,突然就擊穿了心底某個脆弱的部分。

古辛對任何人都可以信手拈來或誇張或不羈的語言,但唯獨麵對晏雙霜,她往往擺出那副不好好說人話的樣子,要不了幾分鐘就會被擊敗。

古辛突然想起一句中二的話,我贏遍了全世界,卻心甘情願敗給你。

過於羞恥,古辛隻在心裡念了一遍,然後成功將自己搞得更紅了。

肇事者晏雙霜則眨了眨眼,她並不知道古辛到底想了些什麼,但很顯然,與她有關。

於是晏雙霜說:“所以不要再輕易將我推開。”

我想聽你的所有,隻要你願意說。

這是我在意你的方式。

“……好。”

承諾消失在風裡,車窗開著,掠過大片大片深綠色的田地,舒緩的山峰一重又一重,駐守在遼闊的土地上。

梯田盤旋著往上,她們在一方小小的盒子裡,也盤旋著往上。⑤思⑤兔⑤網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直至觸及天空,將各自的心意也帶上遙遠的碧空。

古辛想:讓我旁邊的這個人,以後一生順遂,再也沒有煩惱。

而晏雙霜想:讓我心愛的人,無病無災,一生平安。

回去的路上還是瞎聊著天,但不知為何,有些東西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是隻有彼此知道的部分,鬆動了。

*

古辛下車的時候,得到了許多人的注目。

但她忙著跟晏雙霜告彆,並未在意。

等到晏雙霜離開後,她才看見樓上一個個探出來行注目禮的腦袋。

“回來了?”有同事好奇地打招呼。

古辛則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提著箱子往上走。

很顯然,大家都是有分寸感的成年人,見古辛沒有想聊天的意思,也隻是打了打招呼就撤了。

至於他們會不會跟其他不相乾的人八卦,就不是古辛能控製的了。

見她回來,最激動的是小柯,其次是華染。

在看到華染的時候,古辛想起來此行最大的收獲,直接將華染單獨拉出去聊了很久。

沒有人知道古辛跟華染到底說了什麼,但華染出來的時候,表情更加冷硬。

古辛也沒做什麼,隻是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25世紀的AI,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還有古辛對未來的一些揣測。

係統被古辛強行斷電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更彆說阻止古辛將秘密泄露了,但古辛知道它還存在著,隻是暫時蟄伏。

古辛其實並不關心未來的事,她是那種我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的人,四百多年後的事情讓那個時代的人類煩惱去。

但華染不是,她有超強的責任感和義務感。在聽完古辛的真相後,她第一反應並不是質疑,而是在想如果自己遇上這種事該怎麼辦,那個世界的未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這條時間線的未來,但華染思考了許久以後,決定兼修。

古辛做了個加油的手勢,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但華染睜著似乎燃燒著熊熊火焰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她。

“……嗯,我暫時先不用了。”

華染一句話直擊要害:“難道你想她身邊再出現類似的事情?”

古辛頓時跟打了雞血一樣,起立直衝實驗室:“重振人類榮光,我輩義不容辭!”

華染:“嗬。”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了。

古辛與係統之間的交鋒還在緩慢進行,提告的事情也非常穩健,網絡上開始出現替晏雙霜平反的聲音。

當古辛摸索出三大規律確實仍舊有效的時候,突然某一天,應露給她發消息了。

【殺青宴你來不來?】

古辛從山堆一般的演算紙中清醒過來,當即回複:【來來來,怎麼不來。】

【自己下來。】

八月二十號,應露的新電影正式殺青。

殺青宴辦的很盛大,也很迷信,古辛聽了一耳朵的這不許那不許,她都嗯嗯著敷衍過去,直到她看見了人群裡的晏雙霜,她的眼睛登時一亮,差點把應露閃瞎。

她拍了古辛一巴掌:“去吧,看你的心思也不在這裡。”

古辛歡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