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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的心情驟然沉了下來,她用力的捏緊了方向盤,指節泛白,心想,怎麼會呢?那樣的筆鋒,那樣的勾勒,她描繪過無數遍,為什麼會是一個人?

可真的是一個人。她的愛人,果然還是過去的那個愛人。

她的糾結,她的想法,她的心軟,在父親的信息麵前都像是笑話。

後視鏡映照出晏雙霜冷硬的側臉,不知不覺,她逐漸加大油門,導航發出警報說已經超速,但晏雙霜跟感覺不到一樣。

晏雙霜心想,如果可以,她真想回到結婚的那天,問古辛和她結婚到底是出於愛,還是感激。

可現在麵對她的,隻有自稱失憶的古辛,她無從問起,也無從恨起。

第8章

古辛將鑒定報告塞進自己的包裡,叫了個車。

從小區門口到機場的這段路程,古辛並未閒著。

鑒定報告上的一字一句都刻在了她的心裡,古辛閉上眼睛,將“錄像”拉到翻找手機線索的那天晚上,膠片定格在一條奇怪的短信上。

3月28日,陌生號碼發來一條:[錢已轉]。

畫麵翻轉,銀行卡流水也定格在3月28日的晚上,一筆來自工商銀行十五萬的轉賬緩緩浮現。

她用什麼東西與人做交易,得到了十五萬的利潤。

“古辛”身上什麼東西能無本萬利?沒有。

而“古辛”的周圍誰有這個價值?晏雙霜。

古辛想,什麼渠道能聯係上狗仔爆料,且工作量太大,她還沒時間一一看過的呢?

隻有微博。

那個充滿了垃圾信息的賬號,光是篩選關注列表就已消耗她的大部分精力,私信草草看了最頂層便沒有再看,卻沒想到這讓她錯過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手攥成拳,古辛腦袋撐在窗框上,太陽%e7%a9%b4突突得疼。前麵司機從後視鏡裡見她臉色難看,不由得搭話:“姑娘,你幾點的飛機啊?”

古辛勉強打起精神:“七點。師傅你能快點嗎?我有急事。”

“好嘞。”司機二話不說開始加速,“七點來得及,你也彆太著急了。不過這麼晚你準備飛哪兒啊?”

“首都。”

“首都好啊,我女兒也在首都,她前兩天才和她老公一起去首都給孩子看病去了。“

古辛順著話頭往下接:“什麼病?嚴重嗎?”

“事關信息素,說嚴重也嚴重,說不嚴重也不嚴重。我孫女是個Omega,才十四歲,上周她們班上有個Beta男生把家裡的烈性抑製劑帶來玩,不小心開了一瓶,結果全班好多個小朋友提前進入分化期了。”司機師傅顯然是個講故事的高手,啪啪啪就將來龍去脈全說了,都不用聽客提問補充。

“啊,能治嗎?”

“送大醫院測激素唄。”司機師傅利落地打著方向盤,“先測激素,然後看情況開藥,看看能不能調節,如果調節不了隻能聽天由命了。”

“沒特效藥?”

“當然沒有。”司機師傅撇了撇嘴,“人還是麻煩,每到分化期都有好多小孩出事的。什麼腺體發育不全,信息素缺失,激素紊亂的,太多了,一大堆。醫院全靠分化期養活了。幸好我們家的不嚴重,聽說開個什麼O激素藥補充一下就行。”

“那還行。”古辛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遲疑著問,“所以一旦開始分化期,醫院就會給提前分化或者延後分化的小朋友出具鑒定報告?”

“不行,得等分化期結束,激素水平不穩定的話,哪兒測得準你是什麼性彆。”司機師傅打趣道,“一看你就是分化期過得太順了,一點兒也不煩惱。分化期不好過啊,有的人一兩天,有的人要折磨好幾個月呢。”

古辛胡亂地應著,她看向窗外快速閃過的風景,心想,晏雙霜她上一次有工作,還是在春節,一月底到三月底,兩個月的分化期?

這兩個月她在哪兒?

司機師傅說快就果然很快,不到一個小時,她就到了機場,等過安檢到候機室的時候,離飛機起飛還有五十分鐘。

手機屏幕熄了又亮,亮了又熄,最終古辛還是發了條微信給晏雙霜:[有事,去首都一趟,周一回。]

然後啪的一下拍了張機票一起發過去。

然而等到登機了,空姐讓手機開飛行,晏雙霜都沒有回。

*

晚上十一點半,首都。

近年首都環境問題日益嚴重,春天有霧霾再正常不過了,大晚上的,古辛想看星星都沒轍。

古辛訂的地方,是大學旁邊的小旅館,離研究所就是拐個彎的事情。從機場打車過來,司機一路風馳電掣,把古辛扔旅館門口後迅速開離,好像生怕沾染上什麼,徒留古辛呆滯在原地,一臉迷茫。

而這份疑惑在古辛踏入名為“等愛”的旅館後,終於有了答案。

古辛進來後恨不得自己沒有嗅覺,因為裡麵的抑製劑味實在太雜太濃了,好像一家粗暴的醫院,將消毒水以致死量揮灑,任何進到這家旅館的人都恨不得昏死過去。

如果不是時間實在太晚,又是周六這種曖昧的日期,古辛都巴不得重新訂個住處。

前台麵對一臉菜色的古辛見怪不怪,她登記完後,雙手朝上說:“好一點的抑製劑需要單買。”

“我一個人。”

這下前台的表情終於有點驚訝的意思了,她上下掃了古辛一眼,嘟囔了一句:“真奇怪。”

兩三下開好了房卡,前台帶她上樓:“如果有什麼不適,麻煩儘快開抑製劑。否則本店不僅會拉黑你,也會上報警局說你在公共場合無差彆釋放信息素,到時候蹲幾天就不是我們能控製的了。”

古辛有些震驚:“你們這裡難道不接待情侶?”

前台指了指樓梯間的標語——無信息素場所。後麵還貼了個禁止的圖。

旅館貼這個,有點冷幽默在身上的。

然而古辛太累了,沒有心思思考奇怪之處。到房間後,她匆匆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眼皮子都在上下打架,但心裡始終揣著事,睡不太著。

將晏雙霜微信反複拉出來看,從微信名頭像到簽名她都已經倒背如流了,幾個小時前發出去的消息還是沒有回音。

原來等一個回答是這麼煎熬。

古辛看著看著,眼睛終於慢慢閉上,睡意來得輕柔又洶湧,以至於古辛忘記了自己是個會做噩夢的人。

就在她睡著半個小時後,十二點二十二分,屏幕亮了起來。

[你去首都做什麼?]

*

古辛清楚的知道這是夢。

所有的一切都朦朦朧朧,古辛在夢裡仿佛是在玩第一視角的RPG遊戲,清醒又沉浸,情緒也跟著起伏。

她的第一個感受是痛,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煎熬的痛苦,萬箭穿心也不足以描述,痛到深處,古辛想,原來人真的能沒有眼淚、沒有傷口,卻痛得說不出話來。

乾澀的眼球看著天花板,迷蒙的視線裡卻突然出現一張同樣憔悴卻美麗的臉。

晏雙霜的嘴巴一開一合,好像在說什麼,但古辛聽不見。她死屍一般躺在床上,對外界沒有絲毫反應,腦子裡光怪陸離的那些東西在狂轟亂炸,將她的理智炸得一點也不剩。無論晏雙霜對她說了什麼,她都漠不關心,毫不在意。她如同壞掉的木偶,不在乎任何人。

這樣的態度引起了晏雙霜的憤怒。

啪得,臉上傳來麻木的劇痛。

古辛後知後覺地發現,她被打了。

打她的人跪坐在她的身邊,捂著臉嚎啕大哭,晶瑩的淚水一漣漣往下墜,吸引了古辛所剩不多的注意力。

生鏽的腦袋勉強開始轉動。

這是誰?

好陌生。

她認識嗎?

這掉下來的又是什麼,這麼漂亮,她怎麼不記得。

好累,好累啊。

輕柔又嘶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無儘的誘惑,它說,累了就睡吧,睡著了就不痛了。

古辛被引誘了,喧囂的腦海逐漸寂靜,她緩緩闔上了雙眼,她的手安穩地放在小腹處,如同要進入棺材般端莊。

耳邊的哭聲大了起來,但思維不可阻擋地下墜,連帶著哭聲也逐漸遠去,每一個細胞都沉浸入夢鄉般安寧。

失去意識前,古辛想。

——要是死的是她就好了。

*

古辛猛然驚醒!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如瀑布般黏在額頭,手心一片粘膩。⊕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外麵的晚風呼嘯,撞得窗戶哢哢響,但古辛卻覺得她的世界靜極了。

她是死了?還是活著?

她還在夢裡嗎?

如果這是現實,她為什麼跟夢裡一樣痛苦到窒息?

如果這是夢,那該如何醒來?

冰涼的空氣打在她的臉上,凍得古辛瑟瑟發抖,她雙目無神地抱著被子,身上一會兒如火燒般炸裂,一會兒又如冰川般寒冷,在水深火熱裡,她渾渾噩噩不知來去。

古辛遲鈍地想,她在哪兒?

在家裡嗎?

聽覺慢慢恢複,外麵不時傳來的車流聲,夾雜著隱約的說話聲,一起合力輕柔地開始消融她的夢魘。古辛發燙發蒙的腦子終於被恩賜了一絲清明。

她在首都,在尋找過去的路上。

古辛顫唞著手打開通訊錄,肌肉記憶般輸入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啪嗒一聲,手機掉在了被子裡,古辛毫無知覺般愣在原地。

原來,她們都不在了啊。

媽媽,母親,哥哥。

她們死了。

第9章

晏雙霜從知道古辛去首都起,心情就不算好。

她才從她媽媽的公寓裡出來,麵對同樣冷感又敏銳的女人,晏雙霜的演技並未糊弄住。

幾乎是三言兩語,就被晏楚湘套出來晏雙霜現在的真實處境。

猶記得美麗凍人的女士端莊地喝了口茶,犀利地指出她現在不過是在浪費時間,兩個人的婚姻已經走入不正常的階段,如若晏雙霜不想自己後半輩子毀了,最好及時止損。

晏雙霜說:“我已經準備和她離婚了。”

晏楚湘不鹹不淡地啜了口茶:“準備是將來時,你不舍得,所以還有個準備。”

晏雙霜苦笑道:“媽,就彆拆穿我了。”

“離婚協議簽了嗎?”

“簽了。”

“什麼時候去辦?”

“她說周一。”

晏楚湘皺眉:“儘快,再拖下去我怕你反悔。”

晏雙霜正鬱悶,反而被媽媽這句話逗樂了:“我決定的事情,從來沒反悔過。”

這下輪到晏楚湘笑了,她噙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將茶杯放下:“遇上古辛,你的話就沒算數過。”

晏雙霜一噎,不得不承認媽媽這句話是對的。

回憶到這裡,晏雙霜抬起手,將手機屏幕上的消息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