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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親厚,但?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溫情。

皇上也吃不準他究竟記沒記住,但?是他時日無多,能叮囑的隻有?這些。

等周景淵從殿中出?來之後,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急忙趕過來的太後。

皇上病重一事?,外麵所知甚少,就連後宮也隻有?太後與皇貴妃知道。皇貴妃與皇上感情一般,不過每日都會去照看,起碼做足了皇貴妃的本分。太後卻是真的關?心兒子,她都這麼?大年紀了,真是怕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劇再次重演。

可天不遂人願,皇上這一病便是半個月,至今未好,昨兒更是吐血了,太醫院諸位太醫對此也束手無策。皇上如今的急症都是從前在戰場上落下的病根,誰也沒辦法治愈。

太後趕到之後發現周景淵正巧出?來,便叫住孫兒問?道:“你父皇今日可好些了?”

周景淵遲疑了一會兒,仍是搖了搖頭?。

太後麵色灰敗,半晌才道:“哀家進去看看。”

周景淵側身讓出?了位置。

不知道太後與皇上說了什麼?,隻是聽聞太後回宮之後也病了一場,連藥都不願服用?。

還是皇貴妃前去相勸,才讓太後提起了些求生欲。

宮人私下裡?也沒少覺得?奇怪,貴妃更是不解,她想去太後那兒看望都沒得?準許,太詭異了。太後生病,皇上也感染風寒許久沒有?露麵了,難道這場風寒真的這般嚴重?

她是不是得?讓老三?也老實在殿中待著,彆再出?去種地?就這麼?辦,那地本來也沒什麼?好種的。

貴妃都知道要約束三?皇子,更不必說賢妃了,早在有?傳言說皇上感染風寒一直??x?沒好時,賢妃便已?經將四皇子給拘在宮裡?了。

周景成為此還鬨了兩日,每日都想方設法要出?門?:“母妃,兒臣已?經十四了,不是四歲,整日待在宮裡?想什麼?話?五弟若是知道該笑話我?了。”

“就是你五弟讓人帶話,將你拘在此的。”賢妃信口胡謅道。

其實五皇子隻是暗示了一番,自然沒有?讓她將人關?著,不過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本就不必計較,賢妃隻知道,最近這些事?兒不是他們?娘倆兒能摻和的。

任憑周景成鬨得?再凶,賢妃也愣是沒讓他出?門?,連他平常待在身上的佩刀賢妃都沒有?再讓他摸。

三?日後,傅朝瑜抵達京師。

此番回得?匆忙,他進城之後尚未來得?及回侯府一趟,楊直便先一步帶著人找到了他。

故人見麵,卻無多少寒暄,楊直領著傅朝瑜直奔皇宮。

傅朝瑜本想追問?皇上的病情如何,可看到楊直如此急切,已?經不必再問?了。

情況可能比他想的還要嚴重。

儘管有?所預料,可等傅朝瑜真見到皇上的那一刻,仍舊嚇了一跳。他有?想過皇上病重,但?沒想過已?經病危至此了,這模樣?委實消瘦得?可怕,傅朝瑜甚至不敢想皇上還能撐過幾日。他見過不少病入膏肓之人,與皇上如今的情況一模一樣?。

傅朝瑜上前行禮時,皇上甚至沒有?說話,隻是抬了抬手,讓他起身。

往常皇上見到傅朝瑜,都會打?趣兩句。此番一彆數年,再見時,對方還是清風朗月一般的模樣?,自己卻已?經行將就木了。前兩日他還沒病到這般地步,從昨兒開始,病情急轉直下,皇上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了,興許,就在這兩日吧。

病成這樣?,簡直比殺了皇上還要難受。可早在四五年前,他對此便早有?預料,走到如今這般田地也是皇上自己選的,並不後悔。即便再來一次,他仍然會北征突厥,幾年的苟活換來十多年天下太平,他覺得?值。

“坐吧。”

成安公公將皇上扶起來後,他緩了一口氣,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傅朝瑜穩住了心態,坐下來之後方才打?量起周圍。除他之外,韓相也在,另有?一人年歲比韓相還要大,正憂心忡忡地望著皇上,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過傅朝瑜。

韓相多年屹立不倒,是因為他秉持中庸之道,平素不喜爭搶。相比之下,呂相貪心太過,便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另一位劉相前兩個月不知為何也被免了,眼下看到這一位,傅朝瑜腦中便閃過一個念頭?。

這位該不會就是頂替劉相的那位吧,那麼?……他呢?

傅朝瑜呼吸都重了幾份,尚書中書門?下,朝中一共該有?三?位丞相的。

第201章 托孤

這世上?哪有真的淡泊名?利, 無?欲無?求之人呢?哪怕是?傅朝瑜,麵?對眼下的境遇也不由得呼吸緊促了幾分。

皇上?也確實有這個意思:“餘者不必再?說,諸君也親眼見到了。朕唯一擔心的是?, 儲君幼小, 朕若是?去了,恐其難當大任。”

那位似乎要頂替劉相的老大人立馬道:“聖上豈能這般自暴自棄?太?醫院的太?醫如?若醫術不精,大可以廣召天下名?醫入宮, 總能治好?聖上的病。況且聖上從前身強力壯, 本就非常人能及,以聖上?的體魄,絕不會?被眼下這點小病痛給擊敗。”

傅朝瑜看了韓相一眼, 這是?哪裡來的馬屁精?

韓相也無?奈,此人是?張太?傅,從前做過聖上?的先生, 不過後?來身子?不好?一直閒賦在家, 前幾年身子?好?了又自請回朝。聖上?也給他麵?子?, 將其安排在江南,這一任便是?五年,政績倒是?不錯, 治下也嚴明, 若是?出身低的話興許會?是?個酷吏。他與京中世家關係都還不錯, 對下嚴苛, 對上?則多阿諛諂%e5%aa%9a。

聖上?病重至此,但凡長了眼睛都知道已經是?藥石無?醫了,也隻?有這位張太?傅才能昧著良心說出這樣的話來。連皇上?自己?都覺得張太?傅的話不中聽, 他要是?身子?真的康健,早就讓人將這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東西給攆出去了。

皇上?希望彆人尊師重道, 可他自己?卻從沒有這種美德。沒去看這張太?傅,皇上?將目光移向傅朝瑜跟韓相:“愛卿才高,必能定?國,你們可願替朕輔佐新王?”

果然是?托孤,韓相與傅朝瑜立刻跪下,謙卑地表示自己?才德淺薄。

張太?傅緊隨其後?也跪了下來,這等時候,當然不能漏掉了他。對方比傅朝瑜跟韓相,張太?傅可要情緒外露多了,傅朝瑜二人雖然有些傷感,但也知道眼下不宜讓皇上?擔憂,可這位張太?傅顯然是?表演居多,好?像是?普天之下隻?有他這麼一個忠臣似的。

皇上?大概也覺得膩歪,原本有很多想說的,到頭?來卻都咽下去了,隻?勉強交代了一些話。

大致便是?讓他們好?生輔佐新君,約束朝臣雲雲。說了兩句話之後?漸漸吃力,皇上?歎息一聲:“罷了,你們退下吧。”

皇上?心裡清楚,即便他不說,被選出來的這三人也知道該怎麼做。哪怕是?喜歡拍馬屁的張太?傅,能力也都不俗,隻?不過此人過於圓滑,唯一比從前呂相好?上?一點的便是?——張太?傅對上?絕對忠誠。

如?今忠於自己?,往後?則忠於新君。

三位丞相分屬不同陣營,彼此製約牽製,新帝才不至於偏聽偏信。

那頭?三人離開之後?,張太?傅隨意?打了一聲招呼之後?便徑自離開了。對韓相態度尚且還行,對傅朝瑜則是?一片漠然。

傅朝瑜望著他的背影,納悶地道:“莫不是?我何時得罪了這位張太?傅?”

韓相搖了搖頭?:“你同他都未曾見過麵?,哪裡會?得罪他?大概是?你從前做的那些事得罪了世家吧。”-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傅朝瑜做的最得罪世家的,便是?改了科舉跟吏部考核。前者短時間內還瞧不出什麼變化,這兩年才漸漸明顯。世家子?弟沒辦法再?通過國子?監直入官場,每位學子?都要過五關斬六將,方能入朝為官。科考的人越來越多,考卷還越來越難,被刷下來的世家子?弟不計其數,於是?這些世家們隻?能千方百計想著彆的法子?,將子?孫繼續往官場上?塞。

作為始作俑者的傅朝瑜,理所當然被他們記恨上?了。

至於吏部考核的變動,得罪的官吏便更多了。前幾年有不少屍位素餐之輩,但凡走動些許關係便能安然無?恙度過考課,現如?今也不行了。朝中各項規章製度日漸收緊,再?不似從前一樣,世家可以依仗身份為所欲為。

“張太?傅出身世家,他對你的態度多多少少會?受世家影響,況且——”

“什麼?”傅朝瑜見他突兀地停下,沒忍住詢問。

韓相搖了搖頭?,並?不準備繼續往下說。況且,張太?傅之所以能被推舉出來,不僅是?因為他在江南做出不少政績,自己?本身也算是?德高望重,更因為有世家的支持。如?今寒門起勢,隱約有與世家打擂台的架勢,張太?傅既然背靠世家,那麼世家不喜歡的人他肯定?也不喜歡。

更有一層原因,聖上?選了他們三個人做輔政大臣,必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除了希望他們能輔佐新君,更是?為了防止三位丞相刮分權力。張太?傅代表的是?世家,傅朝瑜代表的是?寒門,他則居中調停。

難為聖上?費心了。

出宮之後?,傅朝瑜也沒有讓人給他小外甥帶話。彆看皇上?如?今瞧著病入膏肓,但是?腦袋卻還清明,傅朝瑜不想節外生枝惹皇上?嫉妒。若要見麵?的話,往後?有的是?機會?見麵?,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讓皇上?心煩。

周景淵其實一早也得知他舅舅回來了,更猜到了父皇叫他舅舅回來所為何事。舅甥二人都默契地沒有聯係,靜靜地等著大明宮的消息。

周景成被關了這麼多日,實在是?憋不住,趁著周景淵在的時候趕忙跑過來找他。

過了十四之後?,周景成的個頭?抽條似的猛長,不僅個高,還比彆的孩子?生得魁梧結實,他與周景淵坐在一塊兒,絲毫看不出是?隻?差一歲多的親兄弟。

見了五弟,周景成哀嚎了一聲控訴道:“快憋死我了,我母妃這些日子?一直不讓我出來!”

周景淵道:“是?我吩咐的。”

周景成:“……”

還真是?這樣啊,周景成訕訕地摸了摸腦勺,後?知後?覺地發現五弟似乎表情??x?格外嚴肅。周景成也不懂,他湊過去問了一聲:“最近宮裡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周景淵點了點頭?。

“能說麼?”

周景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作為皇子?,他覺得四哥是?有權知道此事的,可問題是?他覺得沒有用,是?父皇吩咐對外嚴守自己?病重的消息,可能是?害怕生出亂子?吧。

見他如?此,周景成立馬改口:“算了算了,看樣子?也知道不可能是?好?事兒,你還是?彆告訴我了,我也不想聽。”

周景淵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