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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不凡的世家少爺,安叔心裡倒是?沒什麼想頭,從前他?們?家公子在揚州城時,那些公子哥兒們?就愛跟著他?。現如今換作京城,情況倒是?一點沒變,沒法子,誰叫他?們?家這位天生招人呢?

跟著這幾人來了農莊後,杜寧身上那股彆扭勁兒還沒消,這彆扭一方?麵是?對著傅朝瑜的,一方?麵,乃是?因周文津而起。

他?從前做了不少錯事,如今回頭想想才覺得自己好像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心虛得很,一直避免跟周文津對視。

見沒人注意自己,杜寧才小聲嘟囔:“種地有什麼好看?我壓根就不想來,都是?你非得拉著我。”

楊毅恬也?是?個直腸子:“你要是?真不願意來,我叫個車把?你送回去??”

杜寧:“……倒也?不必。”

耳聰的傅朝瑜忍俊不禁,這兩人還怪有意思的。

前麵幾排屋舍隻?修繕好了一半兒,造景還未完成,石板與花草林木堆放在一塊兒,看著還是?一片狼藉。不過後頭的暖房卻已經建好了,邊上的暖棚也?支起來了,上回傅朝瑜在那兒??x?撒了不少菜籽,如今都已經開始冒尖兒了。今年?冬天光種菜這筆進項,應該就足夠他?們?過個富裕年?了。

安叔一一打量之後,才終於相信公子所說的“賣書賺了點小錢”是?賺了多少。說是?修繕,其實還不如說是?重建呢,如此大手筆花費定然不小,看來自己當初在揚州是?瞎擔心了。

傅朝瑜領著他?們?轉了一圈才又去?了暖房,剛一走近,眾人便察覺有一股暖氣撲來。細瞧過去?,暖房裡頭已經養著好些花了。

溫度正?好,隻?是?杜寧總覺得這味道怪怪的,似乎……有點臭。

咦,不能細想,多半是?他?聞錯了。

但是?連楊毅恬也?聞出來了,連忙朝傅朝瑜求證。

傅朝瑜也?沒瞞著他?:“臭是?正?常的。這暖房一部分在地下,一部分在地麵,地下是?個暖炕,後麵則有個糞缸。”

“糞……糞缸?”愛潔的杜寧嚇得臉都白?了,甚至有幾分作嘔的衝動。他?強忍著才沒有吐出來,隻?是?看著傅朝瑜的眼神卻已經不對勁了。他?怎麼能坦然說出這兩個字的?

傅朝瑜才覺得他?真是?少見多怪:“杜大少爺難道不知道,你吃的菜都是?糞水澆灌的嗎?瞎矯情什麼呢。”

杜寧實在忍不住,終於嘔出了聲,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楊毅恬等人樂得看他?的笑話,就連周文津也?牽了牽嘴角。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杜大少爺哪裡知道這些事,又哪裡能聽得這些話?扶著門框,臉色慘白?。

傅朝瑜沒體貼他?,帶著眾人將土豆切塊。隻?要有芽的地方?都可?以切塊,一個土豆能切成三到四快,切好之後沾上灰土,再進行播種。他?的土豆種子不少,幸而這邊人手眾多。

眾人雖然不知道這不起眼的種子到底是?什麼,但是?看傅朝瑜這麼興致勃勃的樣子,便都跑過來幫忙了,就連杜寧也?忍著惡心做了大半天的苦力。

等種好之後,已經將近傍晚了。傅朝瑜自己要在國子監讀書,不能日日來此,幸好安叔他?們?也?算是?精通農事,這事交給他?傅朝瑜也?放心。

他?事先寫好了幾條土豆種植的要點,又交代安叔每日記下這些土豆生長情況,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才終於能放心離開。

回城路上,傅朝瑜等發?現路兩旁竟然有人種上了油菜。

隻?是?,也?沒聽朝廷提起過要推廣油菜啊。傅朝瑜過去?問?了一句才知道,朝廷是?沒有大範圍推廣,但是?司農寺早些日子一直在京城周邊的各縣宣傳過了,司農寺可?是?朝廷的人,他?們?說的話百姓們?多少願意聽一聽。

秋冬過後田裡空著也?是?空著,不妨多費些心思種點油菜,說不定真能多收一季呢?

其實不止京城一帶,長江沿岸早已經種上了,尤其是?鄂州一代,漫山遍野到處種上了油菜。

司農寺的人今兒上半年?一直沒閒著,多番打聽、實驗,最終證實了冬油菜的可?行性。是?以今年?下半年?後,司農寺便趕忙分去?各處,發?動百姓播種冬油菜了。隻?不過今年?頭一年?試種,在沒有得到最後結果之前,朝廷為了求.穩不便大肆宣揚。

雖未宣揚,可?皇上依舊給傅朝瑜先記下了一功。

正?好這兩日有個他?國使臣來訪,剛好又撞上了太後壽誕,皇上便叫人擺了一場稍微隆重些的宮宴,順帶不忘請傅朝瑜過去?見見世麵。

傅朝瑜還是?頭一次參加宮宴,來這兒的不是?高官家眷就是?皇親國戚,他?一個不起眼的國子監監生位置自然不會靠前,主位的一群人無論是?皇帝也?好、太後也?罷,他?壓根看不見,不過中間樂師和舞者卻看得清清楚楚。

唯一叫人想不明白?的是?,領他?入席的竟是?禦前的人,這可?是?旁人未曾有過的待遇。

就連傅朝瑜也?一頭霧水,他?又不是?什麼牌麵上的任務,怎麼禦前的人對他?反而比對彆人格外恭敬些?

周景淵也?不知道打哪兒聽說了他?舅舅也?過來了,非要將自己的席位擺在他?舅舅旁邊。

最離譜的是?,周景成也?跟著起哄。他?現在跟周景淵也?變得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了,舍不得分開。再說了,傅舅舅比他?舅舅英俊多了,他?就愛跟傅舅舅坐一塊兒,誰來了也?不好使!

他?沒鬨多久,便被賢妃拎著耳朵揪回去?了。

周景淵抱緊舅舅的胳膊:“舅舅,我不想過去?。”

傅朝瑜看了一眼周圍,發?現禦前的人並未反對,遂安撫道:“那就不去?。”

他?羽翼未豐,其實並不希望小外甥在眾人麵前露臉。宮中人多,是?非也?多,如今小外甥那兒雖然也?有人護著,但是?傅朝瑜總歸不太放心。

殿中絲竹歌舞不斷,傅朝瑜卻仗著無人注意,問?起了小外甥在宮中境況。

周景淵自然都說好,他?也?確實挺好的,如今衣食住行都沒人克扣,福安體貼,秦嬤嬤厲害,外頭辦事兒有手腳伶俐的武川,如今又有了一個教武功的師父,還能時不時見一見他?舅舅,真好。

周景淵很容易滿足,他?覺得這樣就已經能滿足了。當然,如果沒有禦前的人時不時過造訪,故意說皇上又給他?賞了什麼的話,周景淵會更高興。

他?壓根不想見到禦前的人,何?況那人也?沒給他?賞賜什麼,大多口頭關心兩句,像是?完成任務一般,敷衍極了,周景淵不喜歡。他?小聲道:“其實大明宮賞賜的東西都可?醜了,上次賞賜了一隻?醜瓶子,秦嬤嬤他?們?都看不上。”

傅朝瑜暗自吃驚,那位聖上對他?小外甥是?不是?過分熱情了?就他?所知,那位聖上可?不是?什麼在意天倫之樂、父子親情之人。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給對方?賺了錢?

思來想去?也?隻?有這個可?能性了。

傅朝瑜捏了捏小家夥的小細胳膊,胳膊依舊軟綿綿的,但他?這小身板似乎結實了一些,看來跟著崔狄強身健體還是?有用?的。雖然還是?小小的一個,但是?有望長個子了,可?賀可?喜,傅朝瑜一麵道:“他?給的話咱們?就收著,反正?也?不虧。”

周景淵哼哼兩聲,將嫌棄寫在臉上。

傅朝瑜又跟他?說了家裡安叔來京城的事兒,提到了他?外祖父,惹得小家夥關心極了,追問?:“外祖父是?什麼樣的人呢?”

“你外祖父麼……”傅朝瑜笑了笑,不知該如何?形容。

他?父親,不是?尋常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聽姐姐說,父親從前與母親感情甚篤,在母親生前從未出過海,但是?母親難產離世之後一切就變了,似乎家裡再沒有了可?以絆住他?的人。父親貌似也?很疼愛他?們?,每次回來都會帶許多珠寶特產,一股腦全塞給他?們?,還會將孩子架在脖子上騎大馬四處招搖,惹得揚州一帶的孩子們?都羨慕極了。但是?這不妨礙他?喜歡出海,孩子並不會成為他?停下來的理由。

好像很心軟,但是?細想想卻又狠心極了。小時候傅朝瑜總免不了抱怨,父親既然願意為母親留下,為何?不願意為他?們?姐弟倆留下呢?

姐姐失蹤之後,傅朝瑜順理成章將怨氣撒到父親身上,一年?多都沒跟他?說話。後來,父親散了大半家財四處搜尋姐姐的消息,找了四五年?都沒找到人,漸漸死了心,且家裡也?沒了現銀子,於是?他?又跑去?海上,幾年?都沒回來,但是?金銀珠寶倒是?捎帶回來不少,沒忘了養家糊口。

直到去?年?,他?父親徹底失蹤,傅朝瑜才終於慌了神。姐姐失蹤,父親也?失蹤,傅朝瑜一下子沒了兩個親人,他?都不知道自己那段時間如何?撐過去?的。好在,如今有了小外甥,父親那兒也?找到了點渺茫的希望了。

傅朝瑜目光追憶,衝著小外甥笑了笑:“你外祖父是?個不拘小節的人,若是?他?見了你,必定要將你捧到天上去?。他?還很富有,他?那條船上沒準藏著金山銀山,回頭等他?來了京城,我們?便去?搜刮一頓!”

周景淵睜大眼睛,問?道:“外祖父的船很大嗎?”

“很大,又大又氣派。”

周景淵張著小嘴,發?出驚呼聲。

傅朝瑜又提到父親在海上搜集到了一箱種子,如今種在了莊子裡,等回頭種出來,他?便用?那玩意兒做些新?鮮吃食送進宮,保證好吃。

周景淵熠熠發?亮的眼眸中盛滿了期待:“我能出宮看看嗎?”

傅朝瑜思考一番,這一批等到春??x?天應當能收獲吧,屆時春闈結束,他?給皇上獻個寶應當能讓外甥出宮。

他?道:“應當可?以,不過要等明年?開春。”

周景淵托腮,立刻全心全意地期待起來。

他?一直很想出宮看看舅舅的農莊。

他?們?舅甥二?人說小話說得熱火朝天,全然不知高台上的那幾位氣氛有多凝重。

今日是?太後壽宴,卻也?同樣宴請了漠北一個大部族的使臣。

大魏跟漠北一帶關係緊張,如今有部族前來示好,朝中上下都挺高興的,又聽聞對方?部族正?與相鄰部族開戰,總以為這次洽談十拿九穩。卻不想,這使臣投誠卻還擺著譜,自視甚高,方?才還對殿中歌舞評頭論足,話裡話外都說大魏的歌舞過於綿軟,想來是?民?風如此。

皇上冷著臉,叫人擺上了鼓,從軟舞換成了勁武,這才堵上了對方?的嘴。不過心裡實在膈應,他?若是?有足夠的軍隊糧草遲早要繼續北征,給大魏打下從古至今都沒有過的廣大疆域。

皇上給對麵使臣敬了一杯酒,看著客氣,腦子裡卻在琢磨什麼時候能將他?們?踏平。

誰也?沒想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