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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佐證觀點:“國?子學、太學收的?大多是達官貴族的?子弟,他們享受著最好的?教育卻不珍惜,整日遊手好閒,但?凡考試便要落後旁人許多。若是他們成績尚可那也就罷了?,一樣能為?國?出力。可偏偏他們如此不爭氣?,也就彆怪人家寒門子弟奮起直追了?。朝廷開科考試,乃是為?了?江山社稷選取有識之士、有才之人,某些人仗著出身占據位置,還想將真正有才學之人擠出科舉,其自?私自?利,簡直令人發指!”

孫明達簡直不給?同僚一點麵子,有人逼急了?,便開始口不擇言起來:“喲,看來孫大人對世家意見很大啊?彆忘了?這如今是誰在為?朝廷儘忠。”

他們勞心勞力,家中子弟受些餘蔭乃是應當的?。比起他們,平民百姓為?國?家做過?什麼?

孫明達睨了?他一眼,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挑釁,孫明達也到了?忍耐的?極限了?。眼下看還有人不知死活地跳出來,孫明達張口就道:“張大人好狂妄的?口氣?!隻是不知,這大魏是天下人的?天下,還是你們高官顯貴的?天下?”

張大人嚇得當即跪下。

喧鬨的?朝堂為?之一靜。

杜尚書默默遠離了?孫明達,三位不參與爭執的?丞相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國?子監祭酒怎麼這麼敢說,皇上還在上麵坐著呢!

孫明達說完,也自?知失言。可方才那話說完,他大抵便跟世家權貴徹底站到了?對立麵,再沒有重修舊好的?可能性了?。事到如今,孫明達竟然有種如釋重負之感,大概是今兒懟人懟得太多了?,也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孫明達竟然不過?大腦便說了?一句:

“聖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兩年來,世家占據國?子監生源的?名額卻毫無建樹,長此以往隻怕民意沸騰、怨聲載道。不如快刀斬亂麻,直接改革監生生源,由原先?以父輩、祖輩官階進國?子監變為?以學識成績入國?子監。國?子學、四門學不再設官階門檻,凡是品學兼優者,無論家世貴賤,皆可以入國?子監讀書。唯有如此,才好彰顯天家公允。”

孫明達言之鑿鑿,底下的?一眾官員徹底傻眼。

孫明達在說什麼,他瘋了?麼?

孫明達還真就豁出去了?,他不妨再得罪得狠些:“如今隻京城一處國?子監,可收生源太少,民間還有許多滄海遺珠不曾被選入朝堂,不若在江南令設一處國?子監,分南北兩監,共同為?聖上選賢擇優。”

皇上也木了?。他知道孫明達能說,可他沒想到孫明達這麼能說。

他要怎麼接……

孫明達說完還跪下`身:“臣所言皆為?是聖上分憂,並無半分私心,縱然來日被人排擠唾棄、丟官棄命,臣也認了?。那都是微臣的?命,不怪任何?一位同僚。是臣口不擇言自?作?自?受,也是臣命數已至、該早死給?旁人讓路,絕不是旁人蓄意陷害,也絕非是禦史台等?諸位高官大臣聯合下的?死手。隻盼著聖上看在微臣一心為?國?的?份兒上,能保臣留個全屍。臣攜國?子監與天下讀書人,叩謝皇恩!”

孫明達說完,行了?大禮,還以袖抹淚。

皇上徹底目瞪口呆。

朝臣們無語凝噎,偌大的?朝堂,沒有一個人敢動?的?。

這番唱念做打,他們服了?,他們真的?服了?……

禦史大夫怨念地看了?一眼陳禦史,開始後悔自?己為?何?聽信陳禦史的?話,讓禦史台率先?對孫明達發難。瞧瞧孫明達說得什麼話,他不是暗指,簡直是明示禦史台與今日彈劾他的?人要謀害他的?性命。

眾臣隻覺得自?己像是吞了?一隻蒼蠅一般惡心。

孫明達,好狠的?一個人!

一場鬨劇,最後以皇上出麵打岔結束,生源改革一事眾人都默契地不敢再提。但?是有這件事在前麵,國?子監發的?那本?新書已經不算什麼了?。

賣就賣吧,多大點兒事?

國?子監賣書似乎也沒有那麼過?分,可以接受。

孫明達從大殿上起身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願意拉他,還是成安公公看不過?去,上前扶了?一把。

等?退朝後,眾人自?覺與孫明達保持距離,再不忿、再憎惡,他們眼下也不能將氣?往孫明達身上使。彆回頭真有人忍不住滅了?孫明達,還得將屎盆子往他們身上扣。

今兒這朝會?上的?,眾人已經精疲力儘了?。

孫明達接收到了?周圍的?寒光,此時此刻,也就隻有他所討厭的?楊直還願意與他同行了?。

楊直對孫明達還挺佩服的?,起碼他就不敢當著眾人的?麵說出那樣不要命的?話。行至宮外,楊直還是問了?一句:“孫大人,您說生源改革真的?能推行嗎?”

孫明達心累,不太想說話,擺了?擺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能不能改,要如何?改,他們說了?都不算,得聖上所了?才算。他今日實在不想動?腦子了?。

孫大人在大朝會?上的?壯舉,很快被傳揚了?出去。不同於朝中諸位大臣一致反對,京城一帶的?讀書人都對國?子監以及孫明達本?人無比擁護。

孫大人不愧是國?子監掌權人,這才是一心為?讀書人著想、為?大魏文?教嘔心瀝血的?典範,是他們讀書人心目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往後若是誰敢動?孫大人,便是與他們讀書人為?敵。

禦史台彈劾孫大人,攻殲國?子監,那是禦史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無恥之尤!

有些讀書人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寫文?章向國?子監投稿,抨擊禦史台行徑。孫大人都發聲了?,他們也不能畏畏縮縮。

就連傅朝瑜也對孫明達刮目相看了?,原是他狹隘了?,先?前竟然覺得孫大人泥古不化,人家孫大人即便固執了?些,思想也是超前的?,起碼比起朝中其他人已經超前太多了?。

眼下人已經回了?國?子監,傅朝瑜便打著去找先?生請教的?由頭,去跟孫大人問個好。

眾人裡,唯有杜寧心情最為?複雜。

為?何?在這種關?鍵時刻竟然有楊毅恬的?身影?他想不通,遂合上書??x?,心有不甘地問楊毅恬:“你幾時有那樣的?本?事了?,畫的?什麼圖還能讓孫大人帶去朝堂?”

楊毅恬回得平靜:“先?前孫大人讓我統計的?,用的?是懷瑾教給?我的?法子,意外得好用。”

杜寧內心再次湧起嫉妒的?毒汁。

比起自?己的?失敗,昔日好友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兩人閒聊之際,傅朝瑜已經見到了?孫明達。

孫大人這會?兒靜坐在王紀美身邊,全然看不出他曾舌戰群儒不落下風的?威風模樣,反而有股淡淡的?疲憊感,眼下的?青黑色也愈發明顯了?。

傅朝瑜原本?想打聽些事兒,見他如此倦色也不好再打聽了?。

反而是孫明達一眼掃過?便知道他想問什麼,自?顧自?地開口:“生源改革一事牽扯甚廣,我在朝中也不過?順嘴說了?出來,皇上壓根未曾表態。再者,世家沆瀣一氣?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如今又沒有法子牽製他們,想要推行生源改革實在太難。興建兩個國?子監,興許可行些。”

傅朝瑜聞言,隻覺得跟自?己猜想的?也差不多。他也不指望彆的?了?,就盼著世家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捅個大婁子。

孫明達警告:“你不可自?作?主張。”

傅朝瑜端正身子:“大人放心好了?,學生不會?的?。”

王紀美倒了?一杯茶遞過?來給?孫明達:“他有分寸。”

孫明達嘴角抽搐。

趕走傅朝瑜後,孫明達才決定跟王紀美好好說道說道:“你還是少縱容他些為?好,這小子外表看的?彬彬有禮,實則心裡比誰都傲,性子還倔,九頭牛都拿不回來。不管什麼事想到了?就去做,也不反思一下此事有多駭人聽聞。如今他是在國?子監裡,有你這個先?生護著,更有我這個祭酒在外擋著,暫且能遮一遮他的?鋒芒。來日他果真入朝,還有誰能擋得住他?難不成他真以為?世家大族都是如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這段時間國?子監能順風順水,乃是聖意在國?子監,而非世家無力。”

王紀美壓壓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這是關?心則亂,為?何?你偏就不願意相信他們這些年輕人呢?”

“相信?相信他們能把天捅一個窟窿,還是相信他們能將官場攪一個天翻地覆?”

王紀美正色:“若官場本?就是錯的?,為?何?不能改?”@思@兔@在@線@閱@讀@

孫明達驚疑地瞪著王紀美。是了?,細究一番,王紀美好像確實一直都是這個性子。當年王紀美年輕的?時候在朝中同樣攪風攪雨,一刻也不曾消停。他那個徒弟,竟真的?與他一脈相承。

孫明達眼皮子又開始跳了?,直覺要出事兒。

也不知是傅朝瑜運氣?太好,還是他的?信念太強,幾日後,還真有一件大事兒撞到了?他手上。

第46章 惡事

這日沐休, 傅朝瑜帶好?稿紙叫上陳淮書,準備去請幾個木工瓦匠先?去莊子?修繕房屋。原本一切都挺順遂,傅朝瑜定好?了人?選交了稿紙甚至連價錢都談攏了, 正帶著人?去京郊時, 意外橫生。

京郊的路不必城裡好走。

傅朝瑜掀著車簾,與陳淮書抱怨京城的路也這般難行之際,忽然聽到“撲通”一聲?, 似有重物摔入水中。

長道?兩側枝椏重疊, 雜草遍地?,隱約可見路旁有幾個影影綽綽的身形。

“停車。”傅朝瑜心中一凜,立即開口。

那幾個人?影聽到動靜似乎也受了驚, 匆忙跑開了,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傅朝瑜下了車之後便?趕緊撥開雜草,果然見路後有一片寬闊的水域。水邊尚且留下了幾道?淩亂的腳印, 再往下看, 原本清澈的河水忽然變得渾濁起來, 源源不斷的黃泥從水底翻湧上來,卻聽不見水底有什麼聲?音。

陳淮書心中直跳:“剛剛被丟下去的是物,還是人??”

隻怕是人?, 傅朝瑜脫了衣服就準備下水, 叮囑陳淮書:“你在這等?著, 我?下去找一找。”

幾個木工瓦匠裡也有熟識水性的, 立馬下去幫忙。

一通摸索,還真被他們找到了。被丟入水中的竟是一個捆住雙手雙腳,被死死捂住嘴的老者。

眾人?合力將他抬上來, 然而來了岸上,落水的人?已經昏迷倒地?了。

傅朝瑜探了探鼻息:“還活著, 但有些氣息不穩。”

陳淮書認識這一帶:“此處向南走半裡地?有一家草堂,裡麵?有個坐堂大夫,醫術還算不錯。”

眾人?馬不停蹄,趕緊將老人?家送去了醫館。

一劑湯藥下去,老者有了動靜,但仍是不見醒。傅朝瑜讓陳淮書留下看著,自己?與眾人?都換了一身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