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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怕不好比較。”

傅朝瑜道:“六學所學確實偏重不同,但是一些經義典章都是一樣教授,並無差彆。若是聯考,隻考這些重合內容就是了,剩下各科偏重部分,不在聯考的範圍內,諸學自發組織單獨的考試即可。”

傅朝瑜不遺餘力地推薦聯考,洋洋灑灑說了一堆,言明這聯考不僅能檢驗監生學問是否紮實,還能促進國子監求學氛圍,最最緊要的是,其聯考結果對國子監博士意義重大,六學博士們皆可以按照考試成績了解授課成效,進而自行調整授課進度與方法,一舉多得,可謂百利而無一害。

反正對他來說無害。

傅朝瑜眼神清朗,神色正直,一副全身心為國子監著想的模樣,仿佛沒有半點私心,確實將王紀美給唬到了。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讓王紀美對傅朝瑜也有兩分信服,所以他並未急著拒絕,而是道:“我先同幾位博士商議一番吧。”

傅朝瑜並不擔心此事不成。那位孫大人是個爭強好勝的性子,國子監這兩年科考的成績一年不如一年,孫大人看在眼裡,想必也是急在心裡。

自己這回的提議,應當能與孫大人的訴求完美契合。

回學舍後,傅朝瑜才開始盤點自己的賞賜。

陳淮書跟楊毅恬都稀罕地圍了過來,聖上的賞賜,他們還從來沒得過,這會兒看著也新鮮。

傅朝瑜本也期待滿滿,結果一路??x?看下來,逐漸意興闌珊。

都是些擺件,華而不實,瞧著也不是新樣式,大抵是從前朝宮中庫房裡遺留下來老物件兒。其中有一對有鳳來儀玲瓏尊,傅家庫房裡頭有一對相差無幾的,那便是前朝之物。

再說,這些東西瞧著無價,但禦賜的東西不好轉讓,更沒法兒折現。

好在,傅朝瑜還是搜出了點實用的,共兩塊銀錠,加起來約莫三十兩。

一堆禦賜之物裡,就這兩塊銀錠價值對低,但卻又是傅朝瑜目前最需要的。

他歎了一口氣,想著下回能否與聖上商量一番,看看賞賜能否都折成金銀。但一細究,戶部都沒錢了,聖上私庫裡的金銀隻怕也捉襟見肘,還是日後畫好故事賣出去掙點錢才最實際,其他都是妄想。

傅朝瑜嫌錢少,陳淮書與楊毅恬卻對這些禦賜之物嘖嘖稱奇:“聖上對你真上心。”

“是啊,隻怕尋常官員都沒有這樣的待遇呢。”

杜寧見他們圍坐一團,酸地不得了:“眼皮子真淺。”

有關他什麼事?

陳淮書皺著眉頭正要開口,被傅朝瑜給壓回去了。

幾個人繼續商量明兒去處,不亦樂乎。

杜寧見傅朝瑜如此受歡迎,心裡更隔應,他除了不爽傅朝瑜身份低微還入了國子監,更不爽的是他的好人緣,走到哪兒朋友便交到哪兒。彆看他們國子學的監生都出身不俗,也都知道傅朝瑜是走後門過來的,但卻沒幾個人排擠傅朝瑜,又有膳堂改菜譜那邊事兒打底,傅朝瑜的口碑便更好了。

可氣死他了。

第二日一早,傅朝瑜還是跟陳淮書去了陳國公府,中午在國公府用膳,下午去將軍府串門,兩不耽誤。

入京之後,傅朝瑜在陳國公府小住了幾日,如今客房都還為他留著。

陳淮書其實並不願意回來,隻是若不會來,他祖父又得念叨。進了家門,還沒坐下與老國公聊多久,便見到了國公府大公子陳燕青。

陳淮書本也沒有多少話,看到了他直接一言不發了,陳國公看到這一幕,愁得都提不起精神了。

傅朝瑜受不了這窒息的氛圍,找個借口直接開溜。然而陳燕青比他腳程還要快,在半道上叫住了傅朝瑜,問及陳淮書在國子監的近況。

陳家這對兄弟倆,關係之複雜,簡直剪不斷理還亂。

陳淮書生母乃是繼室,既是陳燕青繼母,又是親姨母。為了不落人口舌,也是出於疼愛親姐姐留下來的孩子,陳淮書母親對陳燕青視如己出,就連小兒子都得往後排。

後來陳母之死,聽說也是因為不分晝夜照顧患病的陳燕青才染病去世的。

也因此,陳淮書對這個兄長的感情複雜極了,幼年時的依賴,少年時察覺被忽視的嫉妒,喪母後則變成了憎惡。恨意之外,又一心想要超過陳燕青,總之,陳燕青已成了陳淮書的心結了。

當初離家出走被山賊逮到,起因也是不滿家中長輩眼裡隻有陳燕青。

傅朝瑜是站在好友這邊的,可是陳燕青他也不能不搭理,回道:“淮書在國子監一切都好,隻是讀書用功了些,每晚看書看得很晚。”

陳燕青露出幾分懷念的神色,含笑道:“淮書一向要強,打小讀書便用功,家裡人若是攔著還會發脾氣。他小時候很少生氣,一旦生起氣來便跟小牛犢子一般,嚴重了,還會動手打人。”

小時候的弟弟,還不像如今這樣對他滿是戒備。

陳燕青誠懇交代道:“淮書看著平易近人,實則性子有些偏執,從前為了讀書連飯也不吃。朝瑜你同他親近,你的話想必他也肯定聽,若他往後再犯這毛病,還得指望你多勸勸。”

傅朝瑜頷首:“您放心,有我看著必定不會讓他餓著。”

陳燕青還想再多問幾句,可是陳淮書察覺到不妥已經追上來了。

他失笑,上前拍了拍傅朝瑜的肩膀,順勢離開。

陳淮書見狀氣咻咻地趕上來,瞪著陳燕青的背影滿是警惕:“他沒為難你吧?”

傅朝瑜哭笑不得:“他怎麼會為難我?”

“那可說不準,他城府極深,誰知道他在琢磨什麼。”

傅朝瑜對著兄弟二人的恩怨又添了一層認知。

午膳過後,傅朝瑜便帶著陳淮書去將軍府串門去了。

彆看陳淮書打小是在京城裡頭長大,可他壓根沒登過將軍府的門。哪怕是同在國子監,可陳淮書是好學生那一茬,與不愛讀書的楊毅恬不是一路人,若不是有傅朝瑜從中牽線搭橋,陳淮書與楊毅恬也沒有幾句話可說。

大抵是楊毅恬在家說了傅朝瑜不少好話,今日傅朝瑜登門時,受到將軍府上上下下的熱情款待。

黃氏看著這兩個年輕後生,怎麼看怎麼滿意。

楊老太太就更是如此了,她從前就不喜歡尚書府的那個杜寧,脾性暴躁,總愛欺負他們家恬兒。他家恬兒天生有親和力,並不缺朋友,偏偏因為性子憊懶不願麻煩,與杜寧分到了一個學舍之後便懶得再結交其他人了。眼下終於換了朋友,還是這樣一表人才、一看便是正直良善的朋友,再好不過了。

幾個人聊天時,不免提到了國子監膳堂的新菜。

傅朝瑜這才知道,原來外頭都已知道國子監有了新菜,還好奇得很,想過去一探究竟。可惜國子監不準外人進門,放假的時候膳堂又不開火,監生們便是想帶幾道菜回家給家人嘗嘗也不能了。

不過這事兒難不倒傅朝瑜,他這兒菜譜多,隨手便給了兩道菜譜。

楊老太太如獲至寶,趕忙吩咐廚房下去炮製,滿心期待:“今兒沾了傅小公子的光,我們也都能享受一道監生的待遇了。”

將軍府裡氣氛輕鬆,比起陳國公府好上太多,就連陳淮書都羨慕起了楊毅恬家裡的氛圍。國公府若是能這樣,他也不至於抵觸回家了。

幾道新菜做好之後,賓主儘歡。

其他不少監生家中也在討論國子監的新菜,平常自家孩子什麼德行他們也知道,放假結束得回國子監時,那是死活都不樂意去,這回卻是不用人趕便已包袱款款準備明兒上學了,甚至連家裡備好的菜都不準備帶,揚言自己在國子監吃得挺好,家裡的菜都趕不上國子監的。

然而等問到國子監那炒菜怎麼做的,卻沒幾個人能說到點子上,一群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世家公子,平日裡隻會嚷嚷“君子遠庖廚”,又怎會說清楚廚房裡的事兒?

問又問不出來,於是眾人便對這傳聞中的國子監新菜更為好奇了。

也不知道日後有沒有機會嘗一嘗……

從將軍府回來後,傅朝瑜又去了木匠鋪,給小外甥訂做了幾個玩具。他要的東西不常見,得隔幾日才能做好。

逛了一圈回來,傅朝瑜便開始收起心思專心做題了,王大人給他留的是一道時務策。

時務策乃是進士科的必考內容,題目通常依據經典、史籍等內容,結合社稷民生所提;考生針對策問內容撰寫對策。比起單純的帖經墨義,時務策涉獵範圍更廣,當然也更難些。◆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傅朝瑜昨日便看過題了:

賈誼五餌三表之說,班固譏其疏。然秦穆嘗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說亦以戒單於,其說未嘗不效論。

五餌三表,說的是漢代賈誼提出的懷柔、軟化匈奴的五種措施,後世有抨擊、有對抗,不過秦穆公也確實用懷柔之法征服了北方西戎。

毫無疑問,考的是對外政策。如今朝廷對外也有兩類聲音,一是懷柔,一是征伐。結合如今大魏外部四麵環敵的現狀,傅朝瑜在心中打好腹稿,借著燭光寫完了一篇對策。

翌日一早,傅朝瑜與陳淮書天還未亮便已動身前往國子監。

今兒有早課,繩愆廳的助教們抓遲到一向抓得厲害,監生們也都不敢遲到,早早地便來了學堂裝模作樣地看書。

傅朝瑜正對著自己的策論酌情刪改,忽然聽到有一人急匆匆地衝了進來,神色緊張地疾呼:“不好了,我方才路過博士廳,發現孫大人他們在商量考試的事兒!”

傅朝瑜詫異。

這麼快?

第9章 考前

一石擊起千層浪。

勤奮好學的監生從不畏懼考試,可是國子監最多的是厭學之人。他們來國子監就是混日子的,尤其是國子學的監生不少家中父輩都是高官,不缺人脈亦不缺錢財,他們便是一輩子不入仕也能過得舒坦,如今來國子監不過是家中所迫,誰還真能學得進去這些枯燥無聊的經史典籍?

眾人聚在一塊兒跟著哀嚎,就連楊毅恬都開始憂心忡忡地與他們討論這事兒的真實性。

傅朝瑜他們班上的百曉生名叫楊臻,張梅林張先生便是他的姑父,博士廳那塊兒的事兒他最熟。

楊毅恬皺巴著一張臉問他:“你沒聽錯吧,如今也不是歲考的時間啊。”

“怎會聽錯?”楊臻不滿自己被質疑,篤定道:“我躲??x?在牆角聽了足足一刻鐘,他們討論得熱火朝天,幾乎忘了時辰,要不怎會上課了還沒有先生過來?”

眾人如夢初醒。方才隻慶幸先生遲遲未至,不想先生竟然在琢磨著要讓他們考試。

好歹毒的用心!

楊臻自己也頭大:“這才開學多久便要考試,我書都還沒來得及溫習。”

“誰不是呢?不過好在從前歲考事兒不多,考完就放下了。”

尷尬也不過尷尬那麼一會兒,無人在意,便無傷大雅。便是家中問起,糊弄兩句也就得了。

楊臻嘴裡發苦:“今年這個,貌似不同以往。”

他方才聽了牆角,感覺孫大人他們是想搞個大動作,就是不知道這動作究竟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