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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有些內部貨。”

何玉燕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在七十年代跟私人買東西。

事情看著很奇妙,甚至她跟顧立冬一開始還挺抗拒的。但最終還是因為對方帶他們去地方,就在百貨大樓的倉庫附近。

開闊地的地方,讓兩人放下了很多戒備。

事實證明,兩人的做法是正確的。

“妹子,這是我一個親戚廠裡分的瑕疵布。他一個大男人,用不了這麼多布。所以就讓拿出來換些能用東西。”

何玉燕直接從那匹布中扯開一點摸了摸。

布料很厚實,有點像後世的牛仔布。而且顏色是深藍色,很耐臟。十分適合給男人做衣服。

當然,那大姐眼中的急切她也看明白了。

“妹子,這可真是好東西。錯過這次,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了。我親戚說了,這布是紡織廠新研發的料子。市麵上可是找不到的。”

何玉燕看出對方眼中的閃躲,知道這布料估計不符合當下人的審美。這布輪硬度比不上勞動布。論好看輕薄比不上的確良。而且價格肯定不便宜。

可不,大姐見何玉燕沒有拒絕,立刻就報了一個價格:“一尺隻要6毛錢。”

何玉燕一聽就皺眉。

這個時候,普通的棉布一尺加上布票大概要3-4毛錢左右。她這布料比彆人的要貴上差不多一半。

“這不貴了,這可是不要票的內部貨。”

何玉燕手頭上的錢不少,但並不準備當這個冤大頭。

“一尺四毛錢,我全都要了。”

聽到四毛錢,大姐差點要跳起來罵娘。但後麵那句又讓她硬生生把話給吞咽了回去。

天知道,這布到手後,可是壓在她這裡快半年了。再不出手,都怕要褪色了。

女人咬咬牙:“行,但這布我那還有一匹。兩匹布你都帶走,四毛錢一尺。”

“成交……”

兩匹布確定交易後,何玉燕表情放鬆下來。等待對方取貨的間隙,拉著顧立冬商量:“我覺得這人手裡可能有些渠道。”

顧立冬出門在外,見多這種倒騰貨物的人,聞言點點頭。

於是,等這大姐推著個小推車,把布都帶過來後。何玉燕直接上去就問:“大姐,能幫忙淘換自行車票麼?”

大姐一愣,看向何玉燕的目光立更亮了。

隻見她不著痕跡地掃視周圍一圈,接著點頭。

“真不跟我一起去?一起過去比較快?”

何玉燕搖頭:“我們在這裡等就成。大姐,相信你從我們的口音聽出了我們是外地人,這才放心跟我們交易的,對吧!”

大姐看到何玉燕說話時,嘴角露出的自信笑容。知道自己這是遇到聰明人了。

她丟掉那副緊張的麵孔,十分淡定地點頭:“沒錯。要不是你們是從外地來的。我也不會跟你們交易那麼多布料。自行車票有,但要換可沒那麼便宜。”

黑市的自行車票,光是一張票的價格就要幾十上百。而且他們要得著急,必須一個小時內換到。加急就得加錢。

“大姐,放心,我們的實力你應該心裡有數。”

大姐看向顧立冬手裡的大包小包點頭。之後不再磨嘰,放下話就馬上離開。

這一等就等了大概半小時。

然後,何玉燕看到這大姐帶著個老頭急匆匆過來。老頭背著個背簍,一副著急的模樣。

顧立冬立刻抓住何玉燕的手,示意對方小心點。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妹子,東西我弄回來了。”

見何玉燕沒有理會自己,而是盯著那老頭。大姐立馬訕笑道:“這是曲老頭,家裡出了點事情。手頭上錢不夠。反正剛好遇到他,就把他帶過來。他手裡有點東西,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

說是剛好,但何玉燕確定這人是故意把老頭帶到她跟前的。

不過,這老頭看樣子確實是家裡出了事情。表情看起來相當淒苦,身上的衣服也是亂糟糟的。

老頭聽完老鄰居的話,立刻討好朝何玉燕笑笑。何玉燕儘量板著臉,不準備給個好臉色。

那大姐估計有點理虧,立刻讓曲老頭把背簍裡的東西拿出來。

好家夥,陽光下,一個深棕色的雕花嵌螺鈿仕女圖官皮箱出現在眼前。這東西叫官皮箱,是因為這東西一開始設計出來,是放在讀書人的書房,裝筆墨紙硯使用的。

到了後期發展成為女性裝載首飾用的首飾盒。

這東西觀看實用性,其實並不太值錢。但這做工,這木料,這雕花,保存完好。表麵沒有一絲劃痕。裡麵有三層小抽屜,抽屜打開後又有小抽屜。類似俄羅斯套娃那樣,十分彆致。

“這東西多少錢出?”

看出何玉燕喜歡,大姐剛開口想喊個高價,就被曲老頭打斷了。

“這東西是我祖爺爺傳下來的,用的都是好料子。工藝是江浙那邊的大師傅做的。外頭風聲緊張的時候,這東西都是藏起來的。要不是家裡老婆子病得實在厲害,我也舍不得拿出來。”

曲老頭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官皮箱的表情相當不舍。

何玉燕不是趁火打劫的性格,加上上次白得的一千三百多塊錢。心裡估摸著官皮箱的價格。然後就聽到老頭說:“我就要五十塊。”

這價格跟她估算的差不多,何玉燕也沒跟他多說什麼。給對方遞了五十塊。然後就看向那大姐。

大姐被她這豪爽的交易給震驚了。這不當吃不當喝的破木頭箱子。就是拿去燒火,她都嫌棄箱子太小。結果換了五張大團結。

“大姐,時間不早了。票拿出來,按照之前說的那樣來換。”

之前雙方確定過,用一百斤的糧票交換一張自行車票。雙方都覺得自己占了便宜。交易很快就達成了。

大姐看著何玉燕夫妻兩人拎著大包小包,扛著兩匹布飛快離開的背影。剛想誇對方真是大方,就看到手裡的全國糧票上,都給人標了個統一的記號。

這種做法是他們這種人才會弄的。瞬間,大姐就開始發散思維,覺得何玉燕他們夫妻兩是從北城來黑市大頭目。畢竟,顧立冬臉上的拿到刀疤還是挺唬人的。大姐就是被這刀疤嚇得不敢搞任何小動手。

“黑市大頭目”夫妻兩,一臉笑容的扛著東西直接就朝招待所跑。因為東西太多,甚至連之後吃飯都顧不得。

到了招待所門口,其他人還沒過來。夫妻兩人找了個角落放下東西,開始休息喝水。

他們這次帶的行李就一套衣服,早上退房的時候就已經帶了出來。加上買的餅乾、糖果、紅糖以及後麵的兩匹厚布。再之後買到的官皮箱。滿滿當當放在地上,何玉燕看著十分有成就感。

官皮箱她不敢直接放出來,還是放在曲老頭帶過來的背簍裡。這東西回去後有時間再慢慢欣賞。

倒是這布料,回去後裁出能做兩身衣服的布料。到時候給她爸媽送過去。

她媽還好,兩三年會做一套新衣服。她爸因為是廠裡的正式工,有工作服可以穿。十多年沒做過一件新衣服。要給他做還不讓,說不要費錢。就連她結婚的時候,她爸身上穿的衣服還是跟人借的。

這種省錢的方式何玉燕不太讚同,卻很尊重。

在這個年代,何父能夠以一己之力,從農村到城裡成為一名正式工人。雖然不是什麼大領導,也不是管理層。但這個鐵飯碗對於大字不識的他來說已經足夠驕傲。

而且,他還跟妻子一起努力養活了三個孩子。三個孩子中有兩個都是高中生。

其他的何玉燕可能做不到,但給父母買塊布做衣服的能力還是有的。

當然,何玉燕還有一個計劃。暫時看不出效果,就看看順利的話。等市場開放後,說不定家裡能有一番新氣象。

這頭夫妻兩人快快樂樂地在招待所門口等著。那頭,一道匆忙的身影直接朝附近最大的醫院奔去。

來人是一個年輕的女人,看年紀估計就二十出頭的樣子。

女人雖然行色匆匆,但是行動相當迅速。一看就是有目標地在尋找什麼東西。

很快,女人來到了一間病房,找到了一個老頭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大爺,你是不是有個東西要出手?”

女人問得隱晦,但大爺卻立刻明白對方的來意。

這段時間,家裡老婆子得了急病。手頭的錢很快就花光了。他托了幾個老友幫忙牽線,好把家裡那個祖傳的官皮箱賣個好點的價錢。

之前一直沒人來問。這東西剛賣出去沒等多久,倒是有人來問了。

這大爺不是彆人,正是那位剛賣官皮箱給何玉燕的曲大爺。

“東西啊!東西都沒嘍。沒嘍。”剛給老伴交了治療費,曲大爺的心情很好。

他心情好,對麵的女人心情就糟糕透了。

“賣呢?賣給誰呢?什麼時候賣的?”

劈裡啪啦的話如同炮仗一般扔出,炸得人耳朵生疼。

曲大爺連忙伸手給老伴捂住耳朵。滿臉不高興地對著女人說道:“哎,我說你這女同誌就很奇怪。我賣不賣跟你有啥關係?去去去,趕緊走。不然我喊人了。”

女人被趕出病房,隻想尖叫出聲。這該死的老頭,跟回收站那個老頭一樣可惡。

為什麼?為什麼又被人搶先一步?

女人實在想不明白,到底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每次給自己提示,提示哪裡可以撿漏。但等自己真去撿漏的時候,寶物總是被人先一步弄走。

在北城好幾次都這樣,寶物被人捷足先登。

於是,當前天晚上她睡覺的時候,做夢夢到一個津市的木頭箱子時,女人以為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

在北城總是錯過,那到了津市總不會錯過了吧!

為了這一趟津市之行,她跟人借了一百塊錢。辛辛苦苦扒火車才過來的。

結果,結果又晚了一步。女人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時間很快就接近中午12點。中間顧立冬去了一趟國營飯店,買了幾個包子饅頭回來。夫妻兩人就著水也吃得津津有味。

東西買得太多了些,兩人都不想去國營飯店招人眼。

“怎麼這麼早啊你們。”

老馬領著兩個司機從前頭大馬路走了過來。三人各自扛了個大麻袋。顯然這一次收獲頗豐。

顧立冬這邊除了那兩匹布太大了些,不好遮掩。其他東西都用籮筐裝好了。

大家不會去打聽對方弄到什麼好東西。十分默契地對視一眼,就準備等老牛那些人過來。再一起去螺絲廠提車。

幾人沒等多久,老牛他們也過來了。

何玉燕詫異老牛這四個人都是兩手空空的。不是說這幾個人專門乾投機倒把的嗎?怎麼兩手空空啥東西都沒有?

很快,何玉燕就知道自己實在太天真了。

四台大貨車停在螺絲廠倉庫門口。昨天卸貨後已經是空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