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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手心就沉甸甸地發冷。

她隨後,又伸手碰了碰蕭吉時的麵具:“在這裡就摘下來吧。”

“不了。”蕭吉時聲音一聽,便是一道美麗的女聲,“嚇到別人,總是不好。”

“在這裡沒有別人。”她說,話語登時便有些發冷,“你說,在這裡有沒有別人?”

蕭吉時從善如流,一邊手下不停,一邊平平靜靜地說,“這裡沒有別人。”

蕭吉寶仿佛是喘過一口大氣的樣子,又問道:“為什麼這樣喜歡梅花?”

“因為隻會畫梅花。”蕭吉時說,“在山上的時候,師父說我容貌被毀,容易心生戾氣,要畫一些清淨的東西來滌蕩心靈。梅蘭竹菊四樣,我一直畫梅花,師父說等我畫到最好,魂靈具備,再教我下一樣。”

她說:“還沒來得及,你就將我叫下山了。”

蕭吉時用握鐧的罪手握筆,畫出這樣清澈的寒梅,蕭吉寶不為所動,冷冷地說:“她本來應該教你武藝,卻不承想大錯特錯,險些將你教成了畫師,幸好還為時不晚。”

江雪荷知道,蕭吉時是心無波瀾的,無論武藝,還是畫技,她掌握這兩門絕技,卻不知道要如何施展,也不知道自己的用處在何地。

蕭吉寶讓她下山幫自己,於是她來了,於是她做了,她平平靜靜,正如這張被重度燒傷的臉,她的傷痕,和她的人生,均是一樣的身不由己。

這一鏡拍完,江雪荷藉口去洗手間,她望著鏡中的自己,想要扯出一個微笑,卻掉下了一顆很大的眼淚。

第126章 幻夢連綿(一更)

江雪荷回到酒店房間的時候, 盧想慧還沒有走,見江雪荷進來,她一邊看筆記本, 一邊說道:“差不多解決了,你看咱們後續是……”

“我不管了。”江雪荷說, 她後知後覺地感到身體蘇醒了,平靜的冰麵上崩解開一道道的裂隙, 她忽然一陣無法承受, 朦朦朧朧的, 幾乎想不起自己說過些什麼,做過些什麼了。

她一向是臉皮最薄的,就算是在這麼熟悉的盧想慧麵前,也是講究得很。可是她轉過身去, 像是根本忘了盧想慧還坐在沙發上一樣, 自顧自地脫下毛衣, 要換上睡衣。

盧想慧望著她的脊背, 很薄的一張背,蒼白, 帶著一點瘀傷,一點寒意緩緩地從她心尖滲了下去。

江雪荷躺到床上後,默了一會兒, 為她剛才略有些失控的話道歉:“我的意思是, 我不管了,你處理就好,我發了回應, 其他的事情都沒關係, 我不在乎了。”

“雪荷, ”盧想慧不再提這件事,“我讓小鄭給你買點晚飯,她人呢?”

“我不餓,讓她回屋休息去了,你也回去吧。”江雪荷輕輕地說:“今天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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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寄凊覺得有一件事很奇怪,她從江雪荷的酒店房間出來後,就覺得冬天徹底失去了威力。乘保姆車回劇組這一路,她開著車窗,寒風吹得她的思維異常清醒,可她一點也不覺得冷。

剛到劇組,她就去見導演,條理很清晰地說:“導演,我看了拍攝計畫,這兩天我的戲份……”

然後又有一件事很奇怪,導演看了她一眼,想都不想,很熱心地說:“沒事,你休息兩天吧,拍攝我往後推推,先拍其他人的,你別擔心。”

怎麼會這樣呢?白寄凊心想,他知道我經歷了什麼事情嗎?不可能啊,他怎麼會知道的?連我自己都不完全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接著,司機把她送回酒店,第三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她的金牌助理許聽南一看見她,如臨大敵,拖住她的手,將她拉到床上了!

她記得很清楚很清楚,她問許聽南:“我還沒有說原因,導演就給我準假了,我本來想騙他請病假呢。”

每一個細節她都記得很清,許聽南拿起床頭櫃上的遙控器,打高了空調的溫度,對她說:“你也不算騙。”

這句話她就不太理解,就五個字,她顛顛倒倒地想,許聽南把她塞進被子裡,她枕著枕頭,酒店的床具她是一概不用的,東西都是自己的,枕頭是柔韌的橡膠枕,她枕上去,感覺枕在了一朵很結實的雲上麵。

過了一會兒,許聽南讓她喝粥,捧了一碗很燙的白粥,她覺得自己似乎問了許聽南什麼,許聽南也回答了些什麼,不過這會兒她不清醒了,變笨了,沒記住。

又過了一會兒,她覺得是很短的一會兒,有一個女人坐在了她的床邊,把她的手給握住了。

房間裡開著小燈,她用力去看,發現那是個燙著長卷髮的女人。停了一停,她忽然想到,這女人是王景玉啊。

“你怎麼來了?”她問王景玉,王景玉沒答話,一直在和許聽南小聲說話,她都等得不耐煩了,王景玉這才說道:“不來不行啊,你怎麼病了?”

“我病了嗎?”她問王景玉,“熱搜,對了,熱搜壓得怎麼樣了?”

“早沒事了,”王景玉攥著她的手,“從早上我就有預感,你和我說那種胡話,你再瘋也得有個限度,怎麼能說出那種話來?”

“你也有預感啊。”白寄凊說,“我也有預感,聽南,你有預感嗎?”

許聽南坐在沙發上,那邊不在小燈的照射範圍內,她在一片漆黑裡不言不語。

“什麼亂七八糟的。”王景玉說她,“你什麼時候著涼的?今天早上去找江雪荷的時候?”

白寄凊不說話了,王景玉等了又等,等不來她的回話,也不著急,也不針尖麥芒地吵她,而是安撫似地摸了摸她的頭髮:“小凊,你怎麼了?”

江雪荷摸她頭髮,從來不僅是這樣安撫的,永遠是含情脈脈,一點一點梳理著她的卷髮。有些時候江雪荷以為她睡著了,以為她沒有醒,但其實她都知道的,江雪荷不睡覺的時候,總會這樣望著她,不厭其煩。

她每次都會想,這個女人,真的很愛自己,她沒辦法和自己分開的。

她明明沒辦法和自己分開的。

“姐姐,”白寄凊說,“江雪荷不會和我分開的吧?”

王景玉心念電轉,可還是點了點頭:“她當然不會和你分開的。”她試探地問道,“你倆鬧矛盾了?這很正常,你休息好了,拍完這部戲,再好好的和她待上一周,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的。”

白寄凊一貫是不和她談戀愛事務的,可能是病中變脆弱了?王景玉覺得這推測也實在站不住腳:“小凊,你現在生病,腦子不清楚,別胡想八想的。”

“熱搜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吧?”白寄凊又問她,“對江雪荷沒什麼影響吧?”

“解決了。”王景玉給她吃定心丸,“她發的回應很有水準,應該是她自己寫的吧?要是公關真有這個本事,我就要從她公關團隊挖人了。”

“噢。”白寄凊說,“那她心情應該會變好的。”

她好想繼續生氣,可是腦子昏昏沉沉,身體也沒有力氣,隻能喃喃地說:“她會回來找我的。”

白寄凊睜不開眼睛了,腦子裡忽忽閃閃地開始放畫片。王景玉沒走,仍在床邊陪著她,握著她的手,和許聽南說話。她們兩個的交談聲變成一種背景音,隨著畫片的轉動而變換著。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一開始,是江雪荷在走路,走著走著,就來到了她麵前。畫麵一轉,她們兩個人在海邊,人是黑白色的,海水卻是青藍,她們就像兩個2d小人一樣格格不入地坐在這一片豐沛的美景裡。

畫片轉得很快很快,她們兩個人起身,越走越快,鏡頭上移,畫片裡麵的世界變得越來越大,江雪荷跑了起來,甩開了她的手,她緊跟著,也向大海跑去。

隨後江雪荷縱身一躍,這個黑白的小人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她還沒學會遊泳啊!白寄凊想,她也趕緊要跳下去,可是青藍色的海水一下幹了,畫片裡的世界和她一樣,變成了黑白。

她狠狠地踹了王景玉一腳,不過這時候王景玉脾氣很好,扶她坐起來,許聽南把熱水遞到她手上,把藥片也一併遞給她,白寄凊恍恍惚惚的,給什麼吃什麼。

等到她迫不及待地躺下,畫片裡的世界卻還是黑白的,她麵對著一個巨大,乾枯的大坑,可是她知道畫片仍在放映,一幀一幀地翻動,她就坐在這個大坑前,想像著江雪荷隨時會鑽出來嚇她一跳,就像那晚夜泳一樣,她從海水中鑽了出來,江雪荷一定也會鑽出來的。

她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太陽出來,畫片變得過曝,她也沒等到江雪荷。

白寄凊睫毛顫了顫,雪白的陽光打在她眼皮上,她睜開眼,居然冷靜地想,就是因為這樣,畫片才過曝的。

許聽南坐在她身邊,床頭放著一小碗荷葉粥,熱水和藥片都擺得整整齊齊。看到她睜開眼睛坐起來,許聽南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她的臉孔,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和額頭:“姐姐,你退燒了。”

白寄凊冷靜地問她:“我昨天病得很明顯嗎?導演都能看出來?”

許聽南嗯了一聲:“你從臉到脖子,都是一片紅,像過敏了一樣。”

太難看了。白寄凊冷冷地想,居然這麼難看,恐怕自己在江雪荷房間裡就是一副這麼難看的樣子。腦子混亂,想法幼稚,說話不清不楚,連引以為傲的美貌都險些失去了。

“姐姐走了?”她問許聽南。

“走了,讓你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再去拍戲。”許聽南答道,拿勺子攪著荷葉粥,讓它快點散熱。

“你昨天有關注那件事嗎?”白寄凊又問,她說得模棱兩可,可是無論是她,還是許聽南,都非常清楚她指的是哪件事,“把詳細的過程和結果和我說說。”

作為明星助理,這點敏銳還是有的,更何況事關自己正主,許聽南很清晰地把整件事從開頭說起,說到江雪荷回應之後:“雪荷姐回應之後,能看出不是買的水軍,她粉絲也沒有刻意控評,但評論和轉發都非常乾淨,都是說感動的,說她處理的好的,醬瓣那邊也基本是正向評論。”

“當然,猜測她物件的還是有,不知道是不是雪荷姐工作室那邊提前打過招呼,還是都覺得沒必要當回事,王約彬和付世輝都沒去澄清,也沒暗示這件事,讓大家排除也無從排除。”

許聽南誠實地繼續說:“不過有一部分人猜到是你了,可咱們公司壓得快,沒上前排熱搜,很快就下去了,就是在個人號和比較私密的小組裡麵流傳,不用太當回事。”

當然不用太當回事了,一個個諱莫如深,路人在行銷號底下左問一個,右問一個,結果一個個都不方便說,路人:我的瓜呢!

至於誰猜到了……姬圈那些帳號,平時沒有蛛絲馬跡她們都能入木三分,都到這份上了肯定關起門來狂歡了。

白寄凊臉上沒什麼表情,她拿起手機,在微博裡搜索江雪荷,和她仍然是互關狀態,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