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
北京這邊的婚禮是先辦的, 因為各方麵的考量,一切從簡。
不過,因為請的那位特殊的主婚人,絲毫沒人敢小覷這一場看似簡單的婚禮。
加之婚禮現場位次不多, 能參加這次婚禮的人都是中心圈的人物。圈裡說起這次婚禮的時候, 都以能被邀請能參加此次婚禮為榮。
且雖然宴請的人不多,婚禮現場布置得非常彆致, 一例采用粉白色、白色的絹花為裝飾, 輔以各種天然綠植, 白紗輕幔, 煙霧繚繞, 典雅而浪漫。
裝飾看似簡單, 行家一眼就能認出,這廳裡隨便一盆綠植都是價格六位數以上的珍品。
其實這婚宴的布局一開始容應棠和顧允章是持反對態度的, 老一輩不太喜歡西式的婚禮儀式, 兩人又都是體製內的,當然更偏向於中式。
容淩卻以南京那邊已經選了中式為由,駁回了他們的建議。
鐘黎卻知道,她跟他討論的時候說過自己喜歡這樣的。
婚禮到底是年輕人自己的事兒, 加上隻是一個形式,剔除掉一些過於誇張的元素,容應棠和顧允章也就沒怎麼反對了。
鐘黎身上的婚紗是重工中的重工,專門從國外定製的高定, 隻此一件,200多人的工作室耗時半年製成, 層層疊疊如廓形極好, 上台時差點鋪不開, 身後早就跟著的六七個工作人員彎著腰替她提著。
她之前試穿過一次,這婚紗起碼有二三十斤重,上麵的鑽石都是最高淨度的。
“你這是在整我。”鐘黎歎著氣,瞪了他一眼。
容淩苦笑,一生就穿一次,他當然是想要把最好的給她,結果忽略了婚紗的重量,可現在再改也來不及了,隻好卸掉了一批裝飾珠寶,又請了幾個人替她提裙擺。
司儀請的是京廣的當家花旦,口齒清晰而大方,熱情洋溢地渲染著氣氛。
交換戒指後就是親%e5%90%bb環節,萬眾矚目下,容淩彎下腰捧起她的臉頰。
這樣的場合,自然沒有人起哄,底下都是有身份的人,注意力也不會都在他們身上,但鐘黎仍有被萬眾矚目的感覺。
甫一抬頭,卻陷入他沉靜漆黑的眼底。
是黑到極致的一雙眼,卻也是一片溫柔的泥沼。
鐘黎的眼眶忽然就有些溼潤。
容淩笑著替她拭去:“怎麼哭了,傻丫頭。”
那一刻鐘黎真忘了底下還有一堆人看著,吸了吸鼻子,像從前一樣將臉埋在他掌心碾了碾,全身心放空,將自己交給他。
他怔了怔,俯身,捧著她的麵頰落下輕柔的一個%e5%90%bb。
如捧著失而複得的稀世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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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這邊的婚禮一辦完,鐘黎和容淩就著手準備去南京。
計劃趕在年前,真正的隆冬時節。
婚宴沒擺在酒店,而是他姥姥在江北那邊的一處宅邸,典型的中式園林建築,白牆黑瓦,亭台水榭,內置十幾個獨立的小園子,生人第一次進去逛半天也不一定能逛完。
因在北京那邊一切從簡,接親等儀式都省了,這邊自然要補上。
鐘黎早上不到3點就起來準備化妝了。
接親的這地方距離擺宴席的地方不算遠,開車也需一個多小時,化妝師基本一整夜沒睡,一個團隊六七人圍著她轉,她隻需坐在鏡子前任他們擺弄就行。
饒是如此,鐘黎還是覺得累得不行,幾個小時下來,脖子都酸痛了。
“您皮膚真好,上粉一點都不吃力。”化妝師是當地人,自然知道是什麼人家娶親,對她百般逢迎,時不時套個近乎。
鐘黎不好意思地笑笑,誇她化妝技術好。
對方更加心花怒放,也甭管是不是場麵話。
約莫到了五點,天剛蒙蒙亮,接親的隊伍就來了,可惜被攔在房門外。
守門的是楊玨,自然不好糊弄。她笑嘻嘻伸出三根手指,說自己準備了三個問題,答對兩個就讓進,不讓今天是討不到新娘子咯。
容淩給徐靳使眼色,徐靳攤手表示他沒辦法。
門外鬨成這樣,鐘黎自然能聽到動靜,隱約聽到是伴娘團在問問題。
她看向顧西月,顧西月笑著說:“我去刺探一下敵情。”
一溜煙就鑽了出去。
還以為是考什麼高難度知識點,誰知楊玨問的居然是一些日常的小事,偏偏這就問住人了。
“我知道容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數外語這些肯定難不倒你。”楊玨還挺得意。
“你這不是為難人嗎?那四年他又不在小鐘身邊,怎麼知道她在國外怎麼過的?”伴郎團有人嚷嚷,非常不爽。
楊玨挑一下眉毛,皮笑肉不笑:“又不是你討老婆,你想答還沒機會呢。”
把這人氣得半死。
平時可沒被人這麼懟過。
眼看兩方人馬要吵起來,徐靳忙充當和事佬,說了幾句場麵話,又讓這人散紅包。
紅包跟不要錢似的灑下去,稍稍平息了伴娘團的火焰。
“這有什麼難的。”容淩跟一直在旁邊看戲的薑雪兒對了個神色。
她怔了下,給他比了個手勢。
他輕笑著說了一句。
楊玨一怔,瞪向薑雪兒:“你倆串通啊?革命隊伍了竟然出現了叛徒!”
薑雪兒聳聳肩:“我可什麼都沒說。”
楊玨:“他什麼時候買通你的?黎黎在國外那幾年,你是不是一直給他通報敵情?”
“冤枉,我那會兒在香港發展,哪有時間?”
楊玨將信將疑,但這事兒也是一筆糊塗賬了。
後麵的問題自然也難不倒人,連這種鐘黎的日常小事都難不倒他,何況是一些普通題目了。容家滿門,就沒不會讀書的——哦,除了顧西月。
不過她不算讀不出,她是壓根不用心讀,學習能力並不算差。
經過半個小時的考驗,伴郎團成功突破重圍,熙熙攘攘擠了進來,把個偌大的房間擠得水泄不通。
鋥亮的燈光下,鐘黎穿著紅色的嫁衣,頭戴鳳冠跪坐在喜床上,手裡一柄繡著喜字的團扇半遮著秀麗的臉龐,隻露出一雙明亮清澄的眼。
四目相對,她眼眸彎了彎,又有些不好意思。
一堆人又開始起哄。
又是拍攝又是讓親親抱抱的。
甭管是誰,被好幾個攝像頭對著也笑不自然,鐘黎的表情一直有些僵。
“黎黎看這邊,放鬆點兒。”徐靳彎腰看一旁的鏡頭,笑道。
鐘黎放下扇子,對他笑了一下。
總算拍出了幾張還算滿意的照片。
她不喜歡太誇張的嫁衣,就沒選下擺岔得很開的那種,加上穿了高跟鞋,後來是容淩抱著她一路下去、再跨上車的。
一場婚禮,她的常服準備了有十幾套,但用上的也就六套,後來實在太累,懶得梳妝換洗了。
到場嘉賓實在眾多,基本江北一帶有名有姓的人家都來了,就算不是親戚上門拜訪的也不在少數,都來討被喜酒喝。
流水宴從屋內擺到屋外,上完正餐上海鮮,上完海鮮又換甜點,工作人員基本不帶停的。
原本覺得園子太大用不著,如今倒覺得他姥姥有遠見。
那天是年前難得放晴的日子,不少牌照特殊的軍用車都來了,一應聚在後巷。幾條必經路的交管事先收到風聲,怕出現意外便提前規劃好路線,實行了交通管製,路況比想象中要良好,並沒有出現堵塞車禍之類的事件。
鐘黎一上午都在敬酒,笑得臉都要僵了,幾十桌不間斷下來,基本都是生麵孔。
也不知道他記性怎麼那麼好,幾百號人能一一替她介紹。
到了下午終於敬完酒了,還得拍內景外景。
因為當初選擇的時候選了最貴的套餐,基本什麼都選了,鐘黎這會兒才感覺到後悔。
“可以不拍嗎?”她問容淩。°思°兔°網°
“還是拍一下吧,一輩子就這一次。”
他說服了她。
於是,一整天下來她基本隻想睡覺,什麼都不想乾,更彆提彆的了。
所謂的“洞房花燭夜”如何濃情蜜意,全是胡扯。
換了衣服,鐘黎滾到床上人事不知。
隻隱約被他抱起來卸妝,解衣襟的盤扣、褪掉保暖褲。她纖瘦,從外看自然看不出裡麵層層疊疊穿了好幾層。
她迷迷糊糊哼唧了幾聲累就不動彈了,像隻小貓一樣趴在了枕頭上。
容淩看了她會兒,表示無奈。
“你應該多鍛煉。”他抱她在懷說。
鐘黎意識模糊,已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隻覺得他溫熱的氣息如鵝毛錦緞般緩緩拂在自己臉上。她腦中亂糟糟的,像條入了沸水的魚,想掙紮但已無力,眼淚越積蓄越多。
實在不喜歡這樣但似乎也沒那麼討厭,酸酸脹脹的感覺隨著指尖的挑逗撥弄越蓄越盛,她眼皮浮腫,虛脫地翻過去。
結個婚真的累,偏偏結完還不能休息。
這是她當時的第一想法。
她真覺得他跟旁人不一樣,怎麼他都不累的嗎?她累得已經爬不起來,連睜開眼睛都費力,成了奢望。
放晴了一天的天幕,此刻卻下起了牛毛細雨,飄在窗戶上沙沙作響,讓人更加煩惱難耐。
鐘黎趴在那邊一動不動,後來也懶得反抗了,隻覺得腰兩側熨上溫熱的掌心,又被往上提了提。終是硬擠了進去,眼淚終於滾了出來,鐘黎有氣無力地罵了他一句混蛋,說就知道沒這麼簡單。
容淩在上方笑了一聲,聲音沉沉的很是動人。
可他的行為與端方君子毫不搭邊。
絲滑的布料往上堆疊,脊背上感覺到涼意,繼而是床頭櫃的地方傳來“啪”“啪”幾聲,約莫是他又將地暖往上調高了幾度。
空氣裡的溫度在緩緩上升,皮膚接觸到涼意的地方舒適了些。鐘黎感覺溫暖放鬆的同時,卻又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人往前撞到了硬板。
“抱歉。”他扶正她,拿了個枕頭墊在她腦袋前。
說,這樣就撞不到了。
鐘黎又嗚嗚咽咽地罵他:“你動靜可以小一點。”
分明隻是舉手之勞的事兒,他偏要如此。
“沒辦法,小不了。”他嘴裡說著抱歉的話,掐著她腰兩側的手一點兒都沒放鬆。
細細碎碎的%e5%90%bb若即若離地落在她脊背上,白熾燈下,肌膚晶瑩雪白,沒有絲毫瑕疵,直燒得室內溫度如一鍋沸水,緩緩騰躍起來。
早上起來,鐘黎聽到了樓下的談話聲,不免心裡想,這隔音這麼不好,是不是代表昨晚他們的動靜他們也能聽到,臉一下子燒得通紅。
好在沒人詢問,全當不知道,沒聽見。
可指不定在心裡吐槽,都累一天了怎麼他們還有那閒情逸致,有那精力。
鐘黎喝粥的時候就想立刻上飛機,逃回北京。
真的……太尷尬了。
“黎黎和小五打算要孩子了嗎?”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