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對她笑笑,也不生氣。
季心瑤覺得沒意思,閉了嘴。
地方是北三環那邊的一家高級會所。裡麵跟迷宮似的,金碧輝煌,樓梯折疊往上,隨處可見是大麵積的鏡麵裝飾、枝型吊燈、馬賽克壁畫,絢爛而壯觀,迷人眼球。
她們去的是樓上最大的廳,裡麵人不多,沙發上零星散座著幾個男人,看著派頭不錯。其中有個生著雙桃花眼的年輕人有點眼熟,模樣很俊,笑起來唇邊有個小梨渦,一堆人圍著他招呼,畢恭畢敬的,應該是這局裡的中心。
季心瑤一場商務飯局價格3000W,不是一般人能叫價的。而且,藝人一般也不會答應這種局,很掉價,除非是不能推得罪不起的那一種。
鐘黎還是第一次被拉來這種局,不免有些膽怯,就坐在角落裡,看著季心瑤和陳雙雙幾人使勁渾身解數招呼著。不過她二人主要圍著那個桃花眼青年,還有一個清瘦些的,臉特彆蒼白,鼻梁上架副眼鏡,看著挺秀氣,可笑起來又另有一種邪氣冷漠,叫人發怵。
好在也沒人關注到她。
鐘黎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卻發現包間裡多了一號人。
她的腳步跟生了根似的停在那邊,沒敢過去。
容淩側對著她坐在那邊,手裡扣一隻玻璃酒杯。約莫是室內熱,他脫了外套,裡麵就穿件貼身的黑色薄毛衫,肩膀很寬,一看就是很高大的身材。
模樣也是一頂一的俊美,眉毛濃黑入鬢,隻是,看著不好相與,削薄的唇微抿著,很冷漠的樣子。
沒人敢上去搭訕。
“沒空,我就不去了。”他把一副牌扔了,喝了口酒。
“什麼事兒,心情這麼差?”那個桃花眼悶笑了兩聲,跟看新大陸似的,手裡的牌閒散地轉著。
鐘黎想起來了,她生日那天,她在長安俱樂部那個包間裡見過這人。
和容淩、徐靳的關係好像挺好的。
他似是心血來潮,隨手招來個女星。那姑娘是公司裡的新人,立刻堆著笑上前,跪在地上給他們倒酒。冉文聰又笑著問她會什麼,姑娘紅著臉說會唱歌、拉琴,他微微傾身過去一本正經地說那吹的會不會啊,那姑娘臉都漲紅了。
容淩實在是不耐煩,推開一女星捧過來的剝好的葡萄,站起來。
轉身的那一刻,就看到了鐘黎。
他喝了酒,臉上帶一點兒薄薄的紅,和硬朗鋒利的眉眼形成的鮮明對比,那種奪目,燦若驕陽;可那目光,跟淬了毒似的,臉色陰沉到極點。他問她:“你怎麼在這兒?!徐懷是死了嗎?!”
鐘黎的臉因羞憤而漲紅:“你都能在這兒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
“這能一樣嗎?”他怒不可遏。
“全都給我滾出去!”
包廂裡一瞬陷入安靜,幾個女星麵麵相覷。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冉文聰,驚愕地看著他,似乎是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但也仗義,不多問,二話不說拽著那個戴眼鏡的就出去了。
臨走前不忘把其他人一道叫走。
其餘人這才像是被按了播放鍵似的,逃也似的一哄而散。
包廂裡,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第31章 嬌養
鐘黎就那麼望著他一步一步靠近, 掌心掐緊,心裡不覺發怵。
有那麼會兒想拔腿就跑,可腳下沒辦法移動分毫。
她明白他為什麼那麼憤怒。
甭管是身價不菲的女明星還是學院裡清高文藝的女學生, 擱這些人眼裡都是一樣的, 何況是在這樣的局裡。
他終於走到了近前,情緒似乎已經平靜下來,可那種冰冷銳利的目光還是像剝去她一層衣服似的。
鐘黎隻覺得麵皮火辣辣的,偏偏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他有時候根本不需要說什麼, 那種居高臨下帶著點兒冷漠的嘲諷眼神, 就能把人的臉麵踩在地上狠狠碾上幾腳。
鐘黎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轉身就朝外麵逃去。
可根本沒有擰開門, 拽一下, 沒拽動。
抬頭,就見一隻寬大的手掌穩穩按在門板上,將這唯一的出路給堵住了。
“你……”後麵的話根本沒有說出口, 就被他堵住了。
帶著乾燥熱意的唇狠狠壓上來, 鼻息間還有辛辣的酒味, 撲麵而來, 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捏著拳頭捶了他兩下, 神色驚惶,可根本沒捶動。
他也懶得管, 跟瘙癢似的,一把將她拉到身下的沙發上,就這麼單膝跪著將她禁錮在底下, %e5%90%bb了會兒又把她提起來, 慢條斯理地解她襟前的扣子:“你現在是翅膀硬了,敢不接我電話?”
“徐靳給你打電話就接?!”他滾燙的%e5%90%bb如烙鐵般落在她唇上、脖頸處, 她頭拚命轉開。
“你太過分了!”鐘黎眼角含淚,搖著頭,掙紮不能,抗拒無果,羞恥地恨不能挖個地洞鑽下去。
容淩到底是沒把她怎麼樣。
可她哭得梨花帶雨,好像他把她怎麼樣了一樣,抽抽噎噎:“混蛋——”
不免有幾分好笑。
“我混蛋?”他一瞬把她撈起來,冷笑,“那我不點兒混蛋的事,是不是太對不起您這稱呼了?”
鐘黎感覺他手往下伸,連忙服了軟:“不是,不要在這裡!”
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下去,咬著唇,又委屈又難堪。
容淩就這麼看著她,莫名的,那股兒火氣就下去了。
回頭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有病。
跟個丫頭片子較什麼勁兒。
鐘黎的衣服被他撕爛了,蕾絲內褲都扯爛了,他拿自己的大衣把她裹起來,見她還呆呆地坐在那邊,跟失了神似的,彆提有多委屈。
他的語氣不覺軟下來:“沒人會進來的。”
她垂著頭沒吭聲。
“我怎麼會讓你被彆人看?真傻!”他沒好氣,把她打橫抱著走了出去。
那一堆人還沒走,遠遠瞧著,也不敢隨便離開,跟站樁子似的,隻神色各異地目送他抱著她大步離開。鐘黎記不清那時候的事兒了,因為她當時就埋在他懷裡,根本沒抬頭。
隻是,從那以後在公司裡遇見季心瑤時,季心瑤待她是另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彆說嘲諷,說話都多少帶著點兒不敢開罪的畏懼。
稱呼也從“鐘黎”改成了“鐘老師”。
鐘黎翌日起來時,還裹著被子不肯起來。
“起來了,吃早飯了。”容淩坐到床邊,伸手拍拍她肩膀。
她仍背著沒有轉過來。
“差不多可以了吧?我們能不能不要吵架?”他眼底的笑意加深,語氣卻涼涼的,“給你三分顏色,你還開起染坊來了?”
鐘黎忍無可忍,掀開被子坐起來:“你不要太過分了!”
可那臉蛋天生溫軟,發火時也沒什麼威懾力。
他好整以暇地望著她。這人天生一副好皮相,笑起來更是格外光彩奪目。
語氣倒是出乎她意料的溫柔:“肯看我了?”
鐘黎微怔,避開了他灼灼含笑的注視,梗著脖子沒搭腔。
鬨什麼彆扭?有什麼好鬨的,她隻是不想讓自己那麼低賤罷了。可說到底,這都是自找的,是她自己鬼迷心竅去招惹他,一廂情願地要喜歡他、跟著他。
他不一開始就是那樣?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很少把彆人放在眼裡,何況是她這樣普通的女孩子。
約莫是她的沉默打動了他,容淩目光深沉無甚表情地盯著她看了數秒,神色放緩:“彆吵架了行不行?”
他坐過去一點兒,挨著她,手背輕輕地碰碰她的手背兒,跟幼兒園小朋友求和似的:“你多少給我點兒麵子。現在老徐、老侯他們都知道了,我被你給拉黑了。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這麼對我。我這臉麵往哪兒擱啊?還要不要出來混了?”
他說得他自己好可憐,鐘黎沒忍住,笑了一下。笑過後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怎麼就被人這麼拿捏得死死的?
四目相對,見他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她又斂了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抽回自己的手,不理他。
餘光裡卻看到他仍是那樣定定地望著她,深切的眼神,直勾勾的,毫不避諱。
誰受得了被他這樣盯著瞧?
他隻需端端地坐在那邊,便是說不出的氣派,器宇軒昂,風姿卓絕。
鐘黎覺得悲哀,覺得自己無藥可救。
可這會兒,她的心慌多過於其他,憤怒、難堪什麼都淡了。
隻是,抹不開麵子,仍不肯跟他說話。
他也不介意,淡淡一笑伏低了貼近她,一派求和的語氣:“還不肯理我?真不理我?”
挨得太近了,他身上那種強烈的男性氣息撲麵而來,仿佛要把她網羅在其中。
她心怦怦直跳,攥緊了被子。
“我道歉好不好?”他俊美逼人的麵孔近在咫尺。
就這麼,撐在她身側。
鐘黎的語氣緩和了一些,吸了吸鼻子,心裡仍覺得酸楚:“……你瞧不起我。”
他笑意不改:“這話從何說起?”
鐘黎垂著眼簾,聲音很輕:“你嘴裡說的好聽,實際上,打心底裡看不起我們這樣的人。”
她、季心瑤、陳雙雙……還有薑雪兒。
容淩疏懶地撐在那邊,看了她老半晌:“說你傻你還不承認。我要是看不起你,還低聲下氣地在這邊跟你蘑菇老半天?”
他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哄女人的人嗎?”
四周安靜下來。
他的臉浸在黑暗中,鐘黎看不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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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後,北京的氣溫還很低,早晚溫差很大。鐘黎洗漱完後去餐廳吃早飯,發現容淩已經坐在那邊看報紙了。
她坐下喝一碗粥,舀一口。
“等你老半天,你招呼都不跟我打一聲就自己先吃了?”他把報紙合上,“啪”一聲扔一邊。
鐘黎不知道他哪裡來的火氣,分明之前還好好的。
有時候她都覺得他有病,尤其這段時間,莫名其妙的脾氣見長,但你都不知道他到底為了什麼在較勁。
她捏著勺子的手停了下來,憋屈地說:“那你先吃。”
他都氣笑了,看白癡似的看著她:“你真以為我是為了要比你先吃?”
鐘黎被他氣得說不出話,沉默地低頭吃自己的粥。
吵架她永遠是吵不過他的。
多說多錯,自取其辱。
一頓早飯也吃得這樣不歡而散。
中午要去《怪談》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