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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本地的土菜館,宴請一位能人,但沒有合心意的,他的語氣難免有幾分不好:“不如您給我發工錢,我替您想辦法?”

那頭,助理被他懟得一時無聲。

他把電話掛了。

回身時見她看著自己,怔了一下。

為了緩解尷尬,鐘黎主動說:“我倒是知道一處地方。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要求?”說這話時她臉挺紅的,有點兒後悔。

他們這樣的人,要求自然是極高的。

徐靳似乎能猜到她的想法,笑著說:“沒事兒,你跟我說說,隻需要地道就好,不需要多奢華的地兒。”

他低頭從皮夾裡取出一張紙,將之墊在手機背麵,瞟她一眼,就準備抵著手心書寫。

鐘黎連忙跟上他的節奏:“地方在西湖區那邊……”

話匣就此打開,他問她是哪裡人,怎麼說話聲兒這麼軟糯,以前除了拍戲還乾過什麼……說話的時候微垂著眼簾,岔開著腿兒弓身坐那邊,手裡把玩著一隻銀色的打火機,手指頭長長的,很靈活很漂亮。

她有時候犯傻說話不利索,他不時會笑兩聲,聲音沉沉的很好聽。

他問什麼鐘黎就答什麼,本質上她不是個能掌握主動權的人。

說了好一會兒,徐靳忽然笑著抬起眸子,黑沉沉的眼底有淡淡的燈影,問她:“你怎麼這麼老實,問你什麼都答?我要是壞人呢?”

鐘黎怔了一下:“你是容淩的朋友。”

徐靳勾了下唇角,嗤之以鼻:“容小五也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

他這是把容淩和他自己都罵進去了。

鐘黎本能地想要反駁,又覺得可能會吵起來,隻好悶悶地壓了下去。徐靳正好這時側了一下頭,約莫是看了她一眼,笑容像夜色中流動的浮光一般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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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靳這家夥,沒給你吃飯嗎?”晚九點的餐廳裡,容淩坐在那邊看著她風卷殘雲,表情一言難儘。

靠窗這一側是整麵的玻璃幕牆,這地方地勢高,底下流光溢彩車流不息,夜色下的京城有種燈火輝煌的繁盛美。而一切又是安靜的,高處聽不到喧囂和吵鬨。

“吃了。”她小聲說。

隻是,他們吃的西餐,這幫人習慣了珍饈美食,對吃食沒什麼興趣,隨便吃了幾口又出去玩了。

她不好一個人賴在那邊,就胡亂扒了兩口,壓根也沒吃飽。

徐靳掐著點兒過來,手忽的支他身側,盯著他臉看了好一會兒:“這是怎麼了?誰欠您老錢了?”

他一應調侃的語氣,容淩沒給他個好臉色,直接把他推開,提著自己外套站起來。

清脆的一聲機擴響,徐靳笑著給他點煙。

容淩這才低頭,就著他的火將手裡的煙點著,朝鐘黎抬抬下巴:“讓你關照我的人,你就這麼關照?”

徐靳這才明白他為了什麼事兒生氣,訝然地看她一眼。

那一刻,鐘黎覺得他的眼神像是在說——呦,您還告狀呢?

她臉莫名就漲紅了。

忽然就很後悔,她應該多吃點兒的。怕什麼難為情?

這後來的一係列蝴蝶效應,反而更加窘迫。

不過她也看出來了,這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陸宴沉跟他在一起時都不會這麼隨便。當然,也可能與性格有關,陸給人的邊界感更強,雖瞧著是個隨和的人。

徐靳……她很難以一言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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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黎的文化課考試不太順利。

雖然最近不用到處拍戲,終於可以擠出時間來學習,她的基礎就在那兒。

有一次容淩從洛杉磯出差回來,給她打了兩個電話她都沒接,推開門進去,一眼就看到小姑娘捧著書咬著筆杆子趴在書桌前做筆記。

小小的人兒,穿著那身他給她選的兔耳朵睡衣,遠遠望去毛茸茸的一團,隻在上麵露出一顆飽滿漂亮、怔忡可愛的小腦袋。

他盯著她看了會兒,那時候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拿出手機將這一幕拍了下來,保存到私密相冊裡。

鐘黎聽到聲音就跳起來了,撲過來搶他的手機:“你拍了我什麼啊?!”

他輕而易舉就將手機舉到很高的地方,任她怎麼撲、爬、撈都無濟於事。

“我要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權!”

“告吧,我把法院電話給你。你要哪兒的?中級的還是高級的?院長電話我也有。”他難得這麼不著調,用一副玩世不恭的子弟口%e5%90%bb調?戲她。

鐘黎氣憤地停下來,過後又紅著臉藏起了身後的資料和試卷。

容淩將攤開的手掌遞到她麵前,招了招。

她不理他,目光彆開。

他的手還停留在她麵前,靜靜的,一動不動。

她到底不是他的對手,又漲紅著臉將資料掏了出來。

容淩戴上金絲眼鏡看了會兒,說:“這份不太適合,我讓人給你換一份吧。”

“……為什麼啊?”

“教材過時了。你知道每年考什麼嗎?每年都在變。”

這方麵他自然是行家,鐘黎選擇無條件信任她,虛心點頭。

翌日容淩就給她找了幾個老師。

他從來不乾涉她學習什麼、拍戲之類的事情。她也知道在他這樣的人眼裡,不管她是清北高材生,還是大字不識的白丁,其實都無本質區彆,美貌是門麵,學識是錦上添花,更能帶的出去罷了。

但她還是希望能在他心裡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當然,並不全是如此。

其實再傻她也明白,他不可能和她這樣的人長久。

能多學點兒東西,也是為自己留一條後路。也許,這是她改變命運的機會。

跟他相處久了,鐘黎覺得容淩還是挺好相處的,雖然工作很忙,她給他發消息他忙完了都會回複,生氣也不會莫名其妙地生悶氣,有事一定會問她。不過,他倆的認知確實相差很大,很多她覺得很重要的事情,他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至少,金錢上的損失在他看來都是很小的事情,哪怕金額再大。

年前他給她投的一部電影撲街了,請了一幫大咖,最終票房隻有9億多,還倒賠了幾個億,她覺得她肯定要完蛋了,那天晚上旁敲側擊地問他,想著他會不會把她扔回大街上繼續吃灰。

彼時他在寫一張過年賀卡,垂著眸子寫完了才問她:“是啊,賠了這麼多,怎麼辦呢?把你賣了好不好?”

鐘黎看到他抬眸時眼底流瀉的笑意,才明白,他又在逗她。

容淩到底多有錢多有社會地位呢?鐘黎不知道,也完全沒有概念。她陪他去美國時,是N州州長的座上賓,州長夫人親自帶著她出去玩,贈予她一枚無燒鴿血紅寶石戒指。

她和他一道去貝寧那邊的分公司見合作夥伴時,對方臨行前笑著送了她一箱土特產,希望她替她在他麵前“美言”幾句,用的一口純正的中文,甚至比一些本土人還要標準些,給予了充分的尊重。那箱子蠻沉的,她還好奇是什麼呢,回頭一打開,發現是一箱金磚,嚇得她魂飛天外,忙捎回去了。

諸如此類想要跟他攀交情的人很多,有合作的,有希望跟他合作的,也有單純想要攀上這一層關係上他這條船的,她因此成為媒介。哪怕他把她藏得很好,總有神通廣大的人探聽到她的存在。

她知道他們並非真的想要跟她交朋友,為了不給他添麻煩,她總是儘量小心,不收他們給的東西。

她記得他跟他說過的話,她想要什麼都可以從他這兒拿,不要隨便收彆人的任何東西,那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她一直銘記在心。

他這人的生活作息非常規律,但並非緊繃的那種狀態,每個禮拜他總能抽出時間陪她去玩。但也並非單純地玩,而是邀請一些看似普通實則大有來頭的人物。

他看似鬆弛地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帶著目的性。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吧。以及,他這人太謹慎了,沒有套他絕對不會碰她,自控力強到離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雖然鐘黎覺得這對大家都好,但有時候也會有點微妙的不舒服。他這樣防著,好像她想要懷一個賴著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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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底,《紅塵劫》劇組殺青。

鐘黎和兩個熟悉的演員赴滬參加殺青宴。

地方定在徐家彙這邊的一處高檔酒店,鐘黎和邢越分到一輛車,剛到,兩人前後腳下來,一堆蹲守的記者衝上來懟著他們就是一頓亂拍。

長槍短炮,閃光燈不斷。

鐘黎哪兒見過這陣仗,跟隻呆頭鵝似的杵在原地不能動彈了。

邢越在幾個助理的簇擁下好不容易往前擠進幾步,回頭不見她,暗罵一聲又折返回來。

鐘黎還發呆呢,就聽得頭頂有人低咒一聲,下一秒已經被他拖走。

彼時,容淩剛剛參加完一個商務酒會,回了浦東那邊的住處。

他這段時間很忙,需要滯滬一段時間。

這處宅子是他姥姥的房產之一,上個世紀法租界裡有名的公館,老人家去了加拿大定居後連帶著好幾處老洋房都一並劃到了他名下。

晚間的深巷裡很安靜,偶有收舊貨的小販吆喝著路過,才有幾分市井人氣。

容淩看了會兒資料,擱了筆,有些疲乏地按了按眉心。

陸宴沉就是這個時候進門的:“這麼晚了,還忙?”

“沒你忙。”容淩淡聲一笑,合上文件。

阿姨這時過來敲門,小心地奉上茶點。

陸宴沉卻沒動,抻了把椅子在旁邊坐下:“聽說那邊要推你做青聯主席?有這回事兒?”

“不乾,槍打出頭鳥,我不擔這虛名兒。”

“也對,你又不缺這名頭,何況現在這情勢,還是有多遠避多遠吧。”閒暇時,他目光四下裡一逡巡,眼中多有訝色。

容淩不動聲色,拄著下頜懶懶一笑:“看什麼?”

“你的小心肝兒呢,沒帶在身邊?”

容淩:“你這麼關心她,難道也瞧上了我家這個小寶貝?”

陸宴沉眼底的笑意加深,笑而不語。

容淩終於品出了幾分異樣味道。

像是幸災樂禍。

陸宴沉卻不打算跟他兜圈子了,人已起身,勾了椅背上的西裝就瀟灑離開,隻是,好心地在離開前停了下,提醒他記得看熱搜。

容淩皺了下眉,撈過手機翻開。

他很少翻娛樂新聞,對各大版塊也不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