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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的機會。

他已經活得足夠久, 對於生的欲望並沒有特彆強烈。尤其就他所知,若一切都能順利按五條悟的計劃進行下去的話,他的死亡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隻是……有些遺憾罷了……

吉田步美和他對上視線,竟從那辨不出人樣的四隻眼瞳中看出了悲憫的神色。

“五條悟即將步入死亡, ”這個存活千年的智者說出讖言,“如我一樣。”

“不可能!”

吉田步美言辭激烈地反駁, 心裡忍不住慌亂了一瞬,又很快壓下來,恢複了麵上的平靜,但微微顫唞的手依然泄露出了一絲心緒。

——今晚是平安夜哦~

臨行前五條悟對她說過的話語在她腦海中回蕩。

“不可能,”她再次強調似的重複了一遍,“五條大人答應過我的。今天會死去的,隻有你而已。”

——不會有人死亡。

而天元……不是人類。

天元又把頭偏轉回來,看起來並不打算扭轉她的觀念。

“在你踏入薨星宮前來暗殺我的那一刻,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他輕聲說完這句話,緩緩合上眼眸向前栽倒下去,轉瞬間化為灰燼。

——如同每一個被咒術師祓除的咒靈一般。

外界,籠罩了日本上千年的結界,就此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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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布在日本各處的咒術師們均目睹了“帳”忽然消散的異象,有人恐慌、有人鎮定,但必然都想知道“帳”消失的原因。

然而身處事件中心的夏油傑卻無暇關注這件對咒術界來說堪稱天崩地裂的大事。

“……悟?”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細聽之下甚至還有些微的顫唞。

五條悟與化身玉藻前戰鬥的中心,煙塵還未散去,但身為咒靈主人的他已經提前感知到了內部的情況。

他毫不猶豫散去已經準備好的咒力,快走兩步踏入煙塵之中。

映入他眼中的場景跟他感應到的並無區彆——荒誕,且令他難以置信。

化身玉藻前鋒銳的長尾直直懸在半空,咒靈在主人的操控維持著這個動作,沒有再攻擊,也沒有抽回長尾,就這樣凝滯在原地。

狐尾的儘頭,剛才還與他勢均力敵、甚至隱隱占據上風的男人%e8%83%b8口被刺穿,整個人被釘在布滿彩繪的牆麵上。

男人低垂著頭,臉上長時間戰鬥中多次剮蹭的繃帶徹底崩裂開來,碎片飄飄忽忽散落在地。

“咳……”

從摯友口中咳出的血液紅到刺眼,夏油傑瞳孔放大,呼吸都因此而凝滯下來。

五條悟緩緩抬起頭,有些不適應地眨了眨雪白的眼睫。

和顯露出來的優越五官不同,眼睛的部位或許能稱得上是“敗筆”——不,他其實根本就沒有常規意義上的“眼睛”。

失去眼球的支撐,原本正常的眼皮自然凹陷下去,讓本該俊美無雙的麵容顯得可怖了起來。

他若無其事地伸手按在%e8%83%b8口的狐尾上,小聲抱怨著:“唔、有點痛啊……”

天予咒縛的體質過於強健,他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程度的疼痛了。

“喂,你彆動!”夏油傑的聲音難得如此慌亂,根本沒有注意到摯友無臉上無關緊要的瑕疵,“我現在去找硝子過來!”

兩隻飛行速度最快的咒靈衝天而起,咒力像不要錢一樣支撐著它們不斷加速。

哪怕被特級咒靈穿透要害部位,以五條悟的體質也不會馬上死亡,隻要及時找來反轉術師確實可以救下。

夏油傑壓根不敢讓化身玉藻前動彈,生怕撕裂傷口給五條悟造成二次傷害,或者導致他失血過多。

然而五條悟卻沒有領摯友的好意,或者說、現在的結果本就是他刻意造成的,若是他不想,區區特級咒靈怎麼可能傷得了他。

夏油傑當然也知道這一點。

他知道五條悟完全有餘裕躲開這道攻擊,所以他更加焦慮。

——這家夥是故意的。

夏油傑快步走向五條悟,試圖手動限製住他的動作——彆管這家夥到底有什麼目的,他絕不會讓友人就這樣荒謬地死在他手上!

“五條悟!我從來沒發現你居然是個蠢貨!”

五條家的家主、最強的天予咒縛居然想自殺?這還不夠愚蠢嗎?!

氣急的咒靈操使不顧修養破口大罵,心裡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希望能讓這腦子進水的家夥放棄那個會讓他選擇主動赴死的“計劃”。

“噓——”

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比在唇邊:“吵死啦,傑。”

他驀地勾起一個張狂的笑容,身後牆麵上看似無規律的彩繪驟然亮起!

憑空爆發的衝擊力將靠近的夏油傑掀飛出去,狂風席卷下,他隻能聽到摯友說的最後一句話:

“傑,我的選擇都有意義。”

……

在這個夢境世界中,或許隻有阪口安吾全程“參與”了五條悟的計劃。從製定到執行,每一步都在按照那個男人的想法走下去,直到這最後一步。

提前布置好的符文掩藏在漫無目的的聖誕彩繪之下,被封印在血液中的、積攢近二十年的咒力順著血液的流淌點亮了符文。

五條悟是最特殊的。

組織多年來搜羅的、全世界最頂尖的研究員們日夜不休地研究都無法找到一個完美的替代品。

將正常咒術師轉化為天予咒縛的秘法此前並沒有人用過,更何況五條悟付出的代價並不隻是咒力,還有數百年一遇的六眼。

他能成功轉化這件事,在主持秘術的五條佑樹眼中都是一個奇跡。就連五條悟自己都不知道,他置換出來的天予咒縛和天生的那些存在很大區彆。

這份特殊性還是灰原哀通過檢測他的血液才查出來。

——他的咒力並沒有消失,隻是被封存在血液之中。

他是不可複刻的奇跡。

天予咒縛名為“天予”,自然不可收回,在秘術成立的那一刻起,五條悟就不可能再使用咒力了。然而或許是六眼的存在卡了Bug,他的身體還在源源不斷產生咒力,又在秘術的轉化下持續增強他的體質。

人類的體質再增強也是有上限的,當突破了某種限製之後,人就不能再稱之為人。

但這種幾乎可以類比於“造神”的程度也同樣超出了秘術的上限,達到上限後它自然無法再幫五條悟繼續轉化咒力,又不能違背和“天”的交易讓他重新擁有咒力,於是隻能封印在血液之中。

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血液中儲存的咒力也達到了上限的話,五條悟會出現新的變化也說不定。

不過他可沒有時間去測試這種猜想,也不想嘗試,畢竟他討厭不在掌控中的東西。

看看天元就知道了,誰能保證他最終會不會變成那個鬼樣子?

所以當灰原哀拿出的實驗結果顯示他的血液可以破開籠罩米花町的結界時,他很輕易地就答應了。

這件事對整個咒術界,對他的親人友人都有好處——這隻是因素之一。

他自認為沒有那麼偉大,要犧牲自己拯救世界什麼的。他隻是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消遣。

他無法掌控自己未來會成為神明還是咒靈,亦或是彆的什麼東西,但若是能實現這個目標的話……

“能見到真正的神明也說不定呢。”

風暴的中心,五條悟低喃著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話語。\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

這裡是五條悟精挑細選的場地,在他身後一牆之隔就是米花町。

科技和咒術相結合的特殊符文在被血液激活的一瞬間,同樣釋放出了其中蘊含的咒力。

血液如同活物一般順著牆壁攀爬而上,甚至越過了牆壁的範圍,緩緩融入到看不見的結界之中。

龐大的咒力在符文的作用下不斷擴散,直至化為一層均勻的薄膜覆蓋在整座米花町之上。

阪口安吾死死盯著不斷閃爍的符文,咒力已經到位,下一步就是……

——屬於“天予咒縛”的肉.體。

化身玉藻前的狐尾早已在符文點亮的衝擊力下破碎,五條悟心口的傷卻沒有流出一絲血液。

或者說,他的血液早已被身後的彩繪吞噬。

牆壁上的彩繪逐漸開始扭曲,化作光怪陸離的、彩虹狀的漩渦。

同樣光怪陸離的詭譎觸須自漩渦中探出,驀然將前方的男人扯了進去!

——條件達成。

第80章 暴虐(三九)

虹色的旋渦瞬間擴大, 化作一麵不規則的彩色光膜,如水波般在狂風中律動,折射出近乎光汙染一樣奇詭斑斕的光線。

籠罩於米花町之上的無形屏障剛剛才吸取了屬於五條悟的咒力,又在短時間內連續吞噬了出自同一人的、拒絕一切咒力的軀殼。

兩種完全相反的特質在符陣的作用下融合、碰撞, 最終……爆發。

米花町屏障的破碎並不像天元的“帳”那樣, 還會有一個咒術師們能夠聽到的碎裂聲。它的消失本身毫無聲息, 但造成的連鎖反應卻比帳的破碎還要惹人關注。

畢竟那近乎連接天地的絢麗光膜隻要不瞎就一定能看見。

哦,也不能這麼說。哪怕事到如今, 米花町還詭異地堅守著對“非科學”的排斥, 目前還沒有普通人能看見這道光膜,甚至就連其產生的風暴都沒有對周邊的建築造成多少傷害。

因為屏障破碎, 其中積壓的疑似規則層麵的“禁魔”力量自然而然開始發散出去,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擴散到日本全境。而沒有了天元的帳阻隔,這些力量同樣會以日本為中心, 逐步蔓延到全世界。

距離最近的夏油傑受到的影響也最嚴重。雖然不至於一秒變成普通人,但是他還未收起的咒靈們在光膜席卷起的風暴中紛紛化為齏粉,夏油傑試圖調動體內的咒力, 卻發現無法再度召喚咒靈。

他的生得術式還在,可是卻像受到了壓製,完全無法使用出來。

根據灰原哀那些科學家們的預測, 當米花町的能量徹底擴散到全世界並且穩定下來後, 其濃度大概率會自然降低。普通人身上依然會有咒力存在,但在規則的壓製下卻不會再度生成咒靈。現存的咒術師同樣可以繼續使用他們的術式,但強度會降低不說,以後也不會再誕生新的咒術師了。

當這一代咒術師徹底退出舞台, 世界將徹底成為普通人的世界。

五條悟正是考慮到被稀釋過的規則或許無法完全壓製咒術師們的力量,才會提前用鐵血手段清洗了一遍不安分的咒術師。

相信現存的這些咒術師會在他已經安排好的後手之下平穩過渡, 逐漸適應新生活。

……

被刻意隱瞞的夏油傑不知道他的摯友考慮了這麼長遠,可僅從現在的感知他就已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