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乙骨憂太憑借龐大的咒力量詛咒了幼馴染的話,對於憂太來說太可悲了不是嗎?
裡香的靈魂因為他而得不到解脫,這麼多年因裡香扭曲的占有欲受到傷害的其他人也會成為憂太的負擔。
“這就是咒術師啊。”成熟的夏油老師儘管不再像年少時那樣偏激,但依然為咒術師的處境感到絕望。
負擔著不一定想要的力量,被迫直麵世界的惡意,然後跌跌撞撞行走在看不見未來的道路上。
他所能做的也不過是讓這些孩子們走得相對順暢一些,不要太早麵對世界的險惡。
五條悟拆開一袋新的棉花糖塞進嘴裡,發出含糊的聲音:“很快就不是了……”
“嗯?我沒聽清,你說什麼?”
“……沒什麼。”
……
組織無處不在的殺機本就已經讓咒術界風聲鶴唳。危險而不可控的祈本裡香更是直接戳中了咒術界高層的爆點。
“死刑!必須死刑!”
總監部的會議上,出身禪院家的一位高層言辭激烈。其他人臉上同樣浮起讚同的神色,但並未馬上附和,反而若有若無地將視線投向另一邊端坐的男人。
掌控了總監部近一半權力的五條家主在他們眼中早已不再是可以隨意拿捏的“咒術師”,而是和他們同一階級的利益共同體。乙骨憂太畢竟是他摯友的學生,就算高層們以己度人認為五條悟不會為一個區區同期背棄自己的階級,但依然要給他一些麵子。
眼看著五條悟沒有出聲反對,其他人才開始陸陸續續附和起來:
“我也覺得應該死刑。”
“乙骨憂太已經給普通人造成了傷害,完全不符合咒術師的規定。”
“我同意。”
“附議。”
還有人瞅了一眼五條悟,自以為機靈地建議道:“乙骨憂太執行死刑之後,他的咒靈祈本裡香可以交由高專教師夏油傑負責收服。”
無論如何夏油傑都是五條悟一方的人,他這個建議提升了夏油傑的實力,五條悟必然不會反對。
事實也是如此。
一言不發等著眾人做完決定之後,五條悟輕笑著開口確認道:“確定是死刑,不打算更改了嗎?”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確定道:“是的,我們這就下達命令讓高專方負責執行。”
“嗯嗯。”五條悟讚同地點頭,“那就——執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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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
猩紅的血珠自造型奇詭的刃尖上滾落。
男人黑色的皮鞋踩在暗紅色的血泊中,若無其事地跨過地上一具又一具屍體,從桌子上抽了一張紙巾擦拭手中的短刀。
“我也算高專方吧,沒有違背你們的命令哦~”他輕聲自語著,擦拭的動作忽然頓住。
他緩緩回過身,麵向站在門口的黑發友人,無辜地聳聳肩:
“來得不太巧呢,傑。”
夏油傑緊握的拳頭微微顫唞,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地獄般的場景——還有對麵熟悉又陌生的摯友。
地麵上流淌的血液和橫七豎八的屍體阻隔在兩人之間,明明是幾步就能跨越的距離,這“屍山血海”卻好似比真正的山和海還要遙遠。
他的嘴唇張開又合起,想說的太多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隻能用沙啞的嗓音問出內心疑慮——
“……為什麼,悟?”
第73章 暴虐(三二)
夏油傑知道咒術界最近很動蕩, 但這些與他並無關聯。
不會有人不長眼地去試圖謀殺一個特級咒術師,而那個組織暗殺的範圍也沒有波及到他所看護的那些學生們。
詛咒師的死活他不在乎,那些明顯名聲不好的高層走狗他也不喜歡,但這不代表他就願意看到同為咒術師的他們就這樣莫名其妙被殺害, 尤其是後來這些暗殺者的手段越來越囂張, 有一些死亡的咒術師在明麵上甚至風評還不錯。
直至咒術界和警方合作揭露出了隱藏在背後的那個惡名昭著的組織, 夏油傑的這份厭惡有了一個明確的落點。
——審判並且殺死咒術師的甚至不是某些正義使者,而是這樣一個組織, 哪怕他們殺的都是敗類, 夏油傑也無法接受。
因為無人能判斷他們暗殺咒術師到底是出於一個什麼樣的心理,也就無法保證他們到底是會一直隻殺敗類, 還是會漸漸把手伸向更多無辜的咒術師。
所以當他得知這個組織的Boss居然就是他的摯友時,夏油傑的腦袋宕機了。
……怎麼會是悟呢?
為什麼會是悟呢?
相比於五條悟展露在外的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實心思很細膩, 甚至相比起暴力碾壓,他更喜歡用一些迂回的方式去達成利益最大化,就像玩弄獵物的貓咪一樣。
不管是夏油傑還是家入硝子對此都接受良好, 畢竟是從那種家族出來的嘛,有點心機很正常。隻要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真的,其他都不重要。
就算後來五條悟隱瞞的東西越來越多, 他們也從未懷疑過他的出發點。
但是夏油傑實在想不到——悟那家夥居然跑去犯罪組織當首領了啊!!
“若是要創造一個沒有咒術師的世界, 應該會很有趣吧……”
驀地,他想起了五條悟曾經說過的一些他本以為是開玩笑的言論。
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悟的思想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滑過了那條危險的紅線……
“夏油先生,五條先生他這個情況, 隻有您能阻止了……”負責通報夏油傑這個重磅消息的輔助監督言辭中的情緒很焦慮。
五條悟在咒術界的地位實在是太特殊了,特殊到哪怕他加入了國際犯罪組織, 也無人敢真正為他下達判決,更不敢把他推到對立麵。
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他們願不願意的問題,因為——五條悟已經暴露了。
多國聯合即將開展對組織的圍剿行動這件事五條悟心知肚明,甚至頗具諷刺意義地參與其中,在這樣的前提下他都還能夠掉馬,足以說明要麼他不在乎,要麼他就是故意的。
他有恃無恐。
最令人恐懼的就是未知,五條悟做下了這麼多的事情,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而且現在他連掩飾都不掩飾了,是否證明……他那個未知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在想到這一點時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所以他們第一時間來找夏油傑。
不管是從他跟五條悟的關係、還是從實力來看,夏油傑都是唯一能夠阻止他的人。
甚至前來通知他的人們未嘗沒有抱有一些陰暗的希冀:夏油傑有沒有可能直接和五條悟反目呢?
“阻止什麼?”夏油傑的話打碎了通知者的小九九。
他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悟現在還什麼都沒做呢。”
輔助監督:“……”
這叫什麼都沒做?!他就差光明正大屠殺咒術師了啊!
但是他不敢反駁。畢竟暗殺咒術師的人最多隻能算五條悟的下屬,而從時間上看,五條悟又不可能是組織的創立者,以他的身份真的想要把自己摘出來也不是做不到。
夏油傑簡單敲打了一下輔助監督,起身召出虹龍趕去總監部。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他心裡其實沒底,他也不知道悟到底想做什麼——所以他必須去問個清楚。
如果五條悟的理由能夠說服他,他甚至可以拋下現在的一切站在友人身邊。
如果……如果摯友真的走上歧路……
夏油傑暗暗握緊拳頭。
——那就把他打醒,把他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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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為什麼?”五條悟扔掉手中沾血的紙巾,好似壓根沒聽懂摯友質問的內容。
夏油傑心中一沉:“為什麼要殺他們?”
“哦,你說這個啊!”他恍然,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因為很有趣啊!”
“你看,他們能那麼輕易就給憂太判處死刑,卻想不到自己也會被‘處決’……不是很有趣嗎?”
“你知道我指的不僅是他們。”夏油傑沉聲道。
老實說,五條悟殺死高層這件事本身不算什麼,早在學生時代他們就經常暴言要把爛橘子都殺光,隻不過一直沒有付諸實踐罷了。
如果五條悟是經過深思熟慮最終決定下手殺死高層,他不僅不會反對,甚至還會站在他這一邊。
但現在很明顯他的出發點不太對頭。
“他們怎麼總在這種事情上效率這麼高啊。”五條悟抱怨著,“居然連你都知道了。”
他正了正神色,稍微認真了一些:“理由嘛……我之前就已經說過了。”
“我想創造一個沒有咒術師的世界。”
或許是感受到夏油傑複雜的情緒,他一步一步跨過地上的屍體走向友人:“沒必要揣測我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心理問題,不會有人比我自己更了解自己。”
“實力、權勢、地位、財富……我想擁有的一切都能擁有,我想做的事情也都已經達成,總得給自己找點新的目標。”
在即將接近夏油傑的一瞬間,他忽然暴起,天予咒縛的極致肉.體讓他在近戰上完全可以稱一句無敵,這個距離下就算是特級咒術師也不可能反應過來。
天逆鉾尖銳的刀尖抵在夏油傑的咽喉處,從未在友人身上感受過的殺機鎖定了他。
他的摯友語氣依然輕柔:“你看,就算是你也無法再與我並肩了。”
和甚爾已經達到上限的體質不同,這些年來五條悟依然在不斷成長,雖然這一擊有投機取巧的成分,但就算他正麵硬剛,夏油傑也沒有多少勝算。
夏油傑沒有在意要害處的刀鋒,隻是死死盯著五條悟的表情,試圖從中觀察出任何一丁點的言不由衷。但是結果令人絕望——他是認真的。
“現在的咒術界太無趣了。”
他是真的想要消滅所有的咒術師,僅僅隻是因為——
“這是一個很有挑戰性的目標。”
……
五條悟收起天逆鉾,就像剛才那一瞬的殺機不曾存在過一樣。他心情愉快地打了個響指,早已待命在周邊的隸屬於他的下屬們陸續現身,任勞任怨清理起室內的慘狀。
“你要加入我嗎?傑?”他笑著邀請道。
夏油傑垂下眼眸:“悟,我也是咒術師。”
“我、硝子、夜蛾老師、灰原和七海……我們都是咒術師。”
“——你也要殺了我們嗎?”
五條悟收斂起笑容,歪頭思索了幾秒:“不知道呢。”
“我現在不想殺你們,但是我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改變主意。”他聳聳肩,理所當然道,“所以說是個很有挑戰的目標嘛!未知也很有意思哦!”
他越過夏油傑,離開這間屬於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