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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觸手 柒殤祭 4386 字 5個月前

“你怎麼……?”

範昕手裡還抱著剛打印出來的資料,聞言朝她笑了下:“什麼?”

隨後很快反應了過來,“啊,我女兒已經好了,本來我確實打算請一周的假,因為醫生說得很嚴重,又要求住院,我都嚇死了,好在輸液幾天,情況都好轉了,所以我今天就銷假回來上班了。”

舒窈一愣一愣地點頭。

她直覺好像有什麼事情超出了自己的設想。

在辦公室靜靜坐了一上午,她總算從愛好八卦的陳樂那裡聽完了事情的全過程:

原來範昕上周五之所以聯係不上,是因為她女兒得了流感半夜發起高燒,她將孩子送到醫院之後因為急診爆.滿,又急又忙熬了個通宵,連手機沒電都沒注意到,後來等她父母趕過來幫著照顧孩子,她才想起來打電話請假。

因為她不在那兩天正好是運動會,教學工作並不繁忙,而舒窈又從周五下午就開溜,所以沒注意大家後來都沒再提範昕的缺席。

遲鈍的舒老師悄悄順了順跟著自己曆經大起大落的心口。

不過,她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吳理今天沒來上班。

-

吳理曠工的第三天。

警察來到辦公室,詢問他的每個同事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輪到舒窈時,她回答得很快,因為那天從下班到回家路上發生的一切在她二十七年的人生裡足夠留下深刻烙印。

“你確定,離開地鐵站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嗎?”詢問她的人緊盯她的雙眼,一字一頓地問著。

舒窈點了點頭。

她乖覺地補充,“後來我回家,還有人敲我家裡的門,我以為是他跟過來了,所以很害怕,一直在家裡不敢動,直到我朋友帶人過來查看,但也沒有發現有其他人在。”

她至今都不知道那天尾隨自己、敲響家門的究竟是誰,司徒錦早就想辦法找人看過了她那棟樓的監控,所有的畫麵裡,都沒有吳理。

似乎連警察也沒有找到新的線索。

因為吳理的辦公位空了很久,他們也沒有再度上門。

一個曾經給舒窈帶來濃重陰影的大活人就此人間蒸發。

要說生活有什麼變化,那就是整個南山市的學校都為此連續召開了幾天關於提高教職工安全防範意識的會議,並且百泉還額外開展了一次在各種緊急情況下的全校安全演練。

在此期間,舒窈因為每天傍晚的例會,還有自己線上課程臨近期末的結課作業,與恰好要去隔壁市幫忙上課、並且進行交流會的藺然各自忙碌,見不上麵。

……

“預計六月二日,明晚八點,台風‘海兔’將從我國沿海荔省南城登陸,請廣大居民提前做好防範措施,緊閉門窗、請勿外出……”

手機裡,無意點開的氣象台預報短視頻字正腔圓地播報。

站在隻剩下“香辣牛肉麵”的泡麵空架子前,舒窈將視頻劃掉,又看了眼群裡新發出來的“明天百泉教職工照常上班”通知,神色微妙。

她在超市又走了兩圈。

發現平日擺著青菜的架子上都隻剩下各種各樣的青辣椒。

在辣椒炒辣椒與香辣牛肉麵之間,不吃辣的舒老師兩害相權取其輕,掉頭去買泡麵,結賬時,收到了藺然發來的消息。

她總算回到了南城。

不過,她說醫院的宿舍最近在漏水,修理工明天又沒時間來,正好她這兩天休假,打算去外麵酒店住。

快半個月沒見到她的女朋友站在貨架前想了想,低頭慢慢敲出內容:

“要不——”

“你來我家住吧?”

第12章 受傷

消息剛發出去,舒窈又覺得這話似乎暗藏彆樣邀請,她正想解釋一下,一句話還沒打完,藺然的回複已經發來:

“好。”

看起來毫不猶豫。

於是多想的輪到舒窈了,她捏著手機,神色恍惚。

隔著櫃台的收銀不得不提高聲音:“你好,掃碼還是刷卡?”

在後麵排隊者的奇怪注視下,舒窈匆匆回過神,結了賬抓著裝泡麵的袋子想往外走,臨了想起來剛邀請的女朋友,低頭看了看這磕磣的招待品,內心發出哀鳴,隻能再度掉頭回超市——

四十分鐘後。

拎著兩大袋東西的舒窈在小區門口看到站在車邊的藺然。

玫色的休閒款薄上衣領口有長係帶設計,此刻被打出漂亮的蝴蝶結,而下`身雪白的魚尾長裙烘托她頎長身形的氣場,再有那能拍洗發水廣告的緞麵長發長而直地垂落肩頭,令她成為附近地鐵口來往人群頻頻投以注視的主角。

舒窈之前試著買那些休閒襯衫的靈感就是來源於她,明明交往的時間不短,可是每次見到藺然,她都會再度被驚豔。

在她見到對方之時,黑發女人已朝她走來。

淺淡的、對方獨有的清爽海鹽味湊近時,舒窈久違地再度被籠罩在她的氣息下,以至於小彆重逢說出的第一句是:

“我、我的意思是,我家有多餘的空房間。”

明明是想解釋自己的邀請理由,但是說完之後品了品,舒窈絕望地發現聽起來更不正經了。

藺然深邃的黑眸看著她,然後配合地點了點頭,“嗯。”

“……”

所以,女朋友這到底是懂了還是沒懂?

……

不過很快,舒窈就顧不上琢磨邀請女朋友留宿的潛台詞了,因為台風要來,而她家陽台和天台上的花,該剪的得剪、該固定的都要固定,這都是今晚要搞定的大工程。

等藺然將車停好,她帶著人回到家中,低頭在櫃子裡拆出雙新的一次性拖鞋,給她遞去時出聲道,“我得先去拿工具將樓上的花盆固定,你要不先在客廳坐會兒?”

跟她一起站在玄關的人卻沒動。

藺然已經得到了舒窈送出的八份禮物,按說這次過來應該是收取最後一份,然而此刻她站在玄關,卻能夠將室內大部分景致儘收眼底——

餐桌上半透明的荷花浮繪玻璃碗。

擺在書櫃上充當裝飾的各種稀有香水小瓶,其中還間或插著一朵靡豔夏花。

茶幾上紅寶石形態的不規則花瓶。

以及那一排靠近陽台的,裝在透明半敞口小圓球裡,被彩色小柵欄圍繞的多肉們。

換算到藺然眼中,便是:碗碗、罐罐、漂亮瓶瓶!

她一瞬間好像年節時被丟到放著年貨那個屋的小孩,並且還被毫不設防地信任著附贈一句:“你能一個人在這屋待會兒吧?”

藺然閉了閉眼睛。

免得自己因為過度興奮而控製不住瞳孔變化,順便按住已經在身後狂喜亂舞的觸手們。

“藺然?”

在女朋友疑惑地再度出聲時,她難得失去一貫的從容,倉促應了聲:“嗯。”

並且迅速道:“你先去忙。”

-

舒窈上樓之前還有些不太放心,想知道藺然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就像她最近因為工作太久,不是對著電腦就是看各種資料文件,看東西有時就很模糊。

之前在南山醫院地下停車場,她說完話在安靜地等著女朋友,結果視線裡的車庫環境突然就變得不太清楚,但在藺然碰到她眼角時,又恢複正常。

剛才也是。

或許是玄關的光線太暗,總之她說完話回頭去看藺然時,卻見大門門板像是活過來似的,部分線條凸起扭曲,猶如下一秒就要張開將自己吃進去……

但再一眨眼。

又都恢複了正常。

她站在風雨欲來前、格外悶熱的天台上,使勁看自己種的那些花花草草,以期多看些綠色能讓眼睛的間歇性小毛病自愈。

之後,她將工具箱搬過去,先用白色綁紮帶將小花盆互相連在一起,太重的大盆都挪到靠牆的位置——

“嘶!”

她使勁甩了甩自己剛被陶瓷花盆裡,用來固定樹枝的鐵絲紮到的手指。◇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本來還想催眠自己應該紮得不深,抬手時,蜿蜒的紅色就已經滴滴答答地沿著手指滴落,啪嗒打在月季綠葉上。

舒窈呆了兩秒,轉過身想下樓,結果迎麵就被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人捉住手腕,“受傷了?”

藺然聞著空氣裡的味道,視線凝在被自己握住的手上,刺眼的血色像爬開的藤蔓,沿著掌心四散。

舒窈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她帶著下了樓。

……

黑發女人垂下眼簾,神色冷靜地在用生理鹽水衝她的手指,又用棉簽蘸了酒精反複擠壓塗抹那小小的傷口。

麵上,她在專業地處理這外傷。

身後,擬態的觸足有的仍舊玩心四起,頂開餐桌上的玻璃碗,將尖尖團成一團努力往裡塞,假裝自己是被蓋住的菜;還有的擠在瓶子旁邊,將自己模擬成瓶中玫瑰的顏色,仿佛也能被采擷……

而通往天台的旋轉樓梯上,恢複成本體大小的觸手極儘延伸,足尖掠過那些沾著零星血色的鋸齒狀月季葉片,吸盤便將這些猩色舐去——

【甜的?】

【香香……瓶瓶精!香香!】

隻是想隨便支使一根觸手去摸摸紮到人的鐵絲有沒有生鏽的藺然,在得到這反饋時,動作一頓。

隨後。

其他裝花的裝菜的觸足也是一怔,然後紛紛朝著天台而去!

【真的嗎?】

【瓶瓶精?好吃?】

藺然眼瞳映出那素白的手指,喉嚨卻動了動。

“我……應該沒事了吧?”麵前,任由她做了很久消毒工作的舒窈小心地掀起眼皮,朝她確認。

被捏住的指尖連血色都退卻,藺然抬眸打量著血味被觸足們判斷成香甜的人,卻見到她下唇都是方才忍痛時咬出的齒痕。

她停頓片刻,去拿旁邊的創可貼,若無其事地說出醫囑:

“沒事,之後彆再碰到傷口,還要做什麼?我幫你。”

-

舒窈倒是不太能坐得住。

因為到了飯點,總沒有讓客人餓著肚子的道理。

不過在廚房忙碌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探頭去看看藺然替自己整理小陽台花盆的動作,怕她不會處理,也怕她像自己一樣受傷。

第一眼。

旖麗人影在陽台邊緣端著咖啡杯,外麵的夕陽為她鍍上金色影子。

第二眼。

她站在了陽台正中央,白色咖啡杯放在花盆架子上,她抬頭在看被舒窈掛起來的自製星星燈,應該是在思考自己收的那份同樣的禮物該如何擺放。

第三眼。

藺然坐回了客廳的沙發上,但是……外麵陽台上的花盆之間已經整整齊齊地被綁好了固定的紮帶。

舒窈:“?”

她使勁擦了擦眼睛,沒忍住拿著鍋鏟就往陽台走,確認過這裡所有事情都被處置妥當之後,不可思議地扭頭去問:“你怎麼……怎麼這麼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