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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個大境界,比呼吸還要絲滑。在他於鏡花水月湖中拔出八萬春後,更是名動天下,成了所有名門正派的君子典範。

沈淵清修煉的秘法雖然變了,總過程倒是沒太大變化,在修煉到一定境界後,就需要他開始一步步斬卻三屍、得證大道了。

隻不過他上輩子的三屍和這輩子的有些……不太一樣。

白蛇便是改變之一。

它因沈淵清的執念而生,在煉神還虛時隨陽神一同破體而出,與沈淵清心神相通,意念合一。

說白了就是沈淵清的一部分,腦子不太正常的那部分。它不太記得自己做人時的記憶,隻覺得自己是一條蛇,自由自在的大白蛇。

這也導致沈淵清至今都有些不敢確定,自己這輩子的功法到底練對了,還是錯得更加離譜了。

總之,聞玉絜暫時還不知道這一切,也無處可猜。

畢竟在他的印象裡,大反派沈淵清的三屍與他的外表無異,記憶和情感都是互通的,隻不過性格迥然。全書沈淵清不是在養屍,就是在斬屍,充分體現了“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自己鬥更是其樂無窮”的鬥爭精神。

聞玉絜一直堅信,沈淵清那麼喜歡搞事,玩左右手互博,大概就是練功練出了精神病。

沈家書房外的棧道上,卑微小聞還在早已經沒什麼印象的記憶裡拚命翻找,《道心》到底在哪個犄角旮旯裡提過大反派養過蛇。

不過,這蛇確實挺符合瘋批反派的審美的。

雙眼血紅,額前頂角,鱗片在陽光下閃著金屬一樣的光澤,陰冷肅殺,散發著令人戰栗的詭譎氣息。

聞玉絜最終也沒能找到與白蛇有關的隻言片語,不過他想到了自救辦法。

——他芥子袋裡有雄黃!

還不是一般的雄黃,是岐黃穀出品的含有雄黃的百毒避害丹。

岐黃穀,看名字就知道,這是一個精通岐黃之術、也就是醫術的修真門派,穀裡醫修、丹修輩出,是整個天衍大世界最有名的醫藥企業之一。

聞玉絜當初在準備逃往三千小世界時,早早的就從岐黃穀旗下的連鎖藥鋪購置了大筆的丹藥和醫書,成了岐黃穀的大客戶。也因此,聞玉絜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收到一些岐黃穀寄來的稀奇古怪的新品丹藥,大概是贈品體驗裝吧,其中便有這個百毒避害丹。

據析木城的藥鋪大掌櫃說,這丹還在試驗階段,但他也敢拍著%e8%83%b8脯和聞玉絜保障:“丹藥的毒性如何不好說,驅趕蟲獸卻絕對是一絕。”

記錄在案最厲害的一次,甚至驅走了處於發倩期的七級妖獸金瞳花斑蛇。

聞玉絜不知道金瞳花斑蛇是什麼,但他聽懂了七級妖獸。

天衍大世界的妖獸就是很簡單粗暴的地照數字分等級,數字越高,危險性就越高。一到三級是低階,三到六級是中階,七級以上那就是高階了。再有個發倩高半階的前提條件,足可見百毒避害丹在驅獸方麵的卓越能力。

聞玉絜無法評判眼前白蛇的等級,但高階妖獸一般都能口吐人言。他和白蛇對峙到現在,也不見它發出除了“嘶嘶嘶”以外的聲音,想來應該不會比金瞳花斑蛇更厲害,吧?

聞皇子不確定的地到,但這種時候也就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一邊以不激怒白蛇的速度緩慢倒退,一邊飛速在芥子袋中翻找了起來,那裡麵亂七八糟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白蛇也像是預感到了什麼,猛然加快了進攻速度,身體遊移時發出的沙沙響動,就宛如死亡的倒計時。

眼瞅著便已經迫近到了聞玉絜眼前,張開了可以達到一百八十度的血盆大口,每一塊肌肉都好像在用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聞玉絜終於還是找到了百毒避害丹,他根本來不及開心,就對著白蛇捏碎了丹藥,連著藥丸外麵的蠟殼一起。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頃刻之間,那褐色的藥碎便伴隨著刺鼻的味道化作了一陣不知名的粉塵。聞玉絜隻需輕輕搖動手中靈扇,便將那股宛如林間薄霧的粉塵,送到了白蛇扁平駭人的臉上。

薄霧迅速在空中彌漫,散發出了不祥且危險的腐蝕氣息,就像對著白蛇下了一場局部的血紅酸雨。

理論上,白蛇避無可避,便隻能掉頭逃跑。

可惜,大反派的蛇就是這麼與眾不同,它不是不怕百毒避害丹所化的薄霧,隻是它並不覺得逃跑是個好辦法。它選擇了以比薄霧更快的速度迎麵而撞,直接便穿過了那沾在皮膚上就開始像白磷一樣灼燒冒火的粉塵,頂著絲絲作響、鮮血淋漓的傷口,朝著霧後已經運起靈氣儘可能跑遠的聞玉絜撲了上來。

像極了它那個當彆人把劍捅到他身上後,他還能不退反進,隻讓劍穿著自己的肩胛骨而過,好反捅回去的瘋批主人。

聞玉絜整個人都要不好了,你們反派要是都這麼玩,那讓我們這些普通人怎麼活?

好像就隻能閉眼等死了。

然後……

聞玉絜就得到了一個貼貼。

一個宛如在這個憋悶的盛夏,吹入聞玉絜懷中的、一縷輕風的貼貼。

聞玉絜幾次確認才終於敢相信,在這個劍拔弩張到他幾欲暈厥的關鍵時刻,這白蛇在直接吃了他或者先咬傷報複他之間,選擇了……或。

第12章 拚命苟活的第十二天: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容州北,玉闕秘境。

血月衝天,永夜降臨。沈淵清帶著一眾正道優秀的新生一代,已不知道在這個秘境裡經曆了多少陰晴圓缺,做了多少種可能或者不可能的嘗試,卻始終不能得見天光,就仿佛這樣的黑暗真的要維持到地老天荒。

熊熊燃燒的篝火旁,所有人都是身心俱疲。

之前,有了強大的淵清上仙在側,自覺安全得到了一定保證的眾人,便放開手腳、積極探索起了秘境,試圖找到脫離之法。

隻不過方法還沒找到,人卻救了不少,清虛仙宗、坐忘學宮、天機閣、不垢寺、岐黃穀……隊伍越擴越大,放眼望去,除了大宗門中最近幾十年崛起的天驕,小門小派的弟子乃至是散修都有不少。間或還混雜著一些有名有姓的年輕魔修、妖修。

眾人拾柴火焰高,雖然累,但大部分人都信心滿滿,覺得找到離開的辦法不過是早晚的問題。隻有少數的聰明人感到了更深的危機。

好比清虛仙宗的大弟子溫伯漁。

他憂心忡忡的看了眼雖然與眾人坐在一起、卻根本無人敢上前打擾的淵清上仙,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去問。

問一下前輩,是否知道各派護持長老的下落。

這一次的玉闕秘境曆練,本是天衍大世界十年一次的盛會。因秘境多年如一日的安全穩定、適合低階修士的豐富資源以及恍若仙宮的瑰麗風景,各派築基期、金丹期,乃至是元嬰初期嶄露頭角的弟子,幾乎都會踴躍報名,名額競爭十分激烈。

當然,各派並不會因為玉闕秘境表現出來的相對安全,就完全放鬆下來,都是派了長老隨行掠陣的。

隻不過這些至少也在化神期以上的長老輕易不會出手,也看不上玉闕秘境中不知道已經被搜刮過多少遍的所謂資源。對於他們來說,這一趟就是為了完成宗門任務,一個比較省心、簡單的宗門任務。

誰也沒想到會迎來天罰,更想不到長老們會就此失聯。

這些時日,溫伯漁等人一邊與多變的災難搏鬥,一邊幾乎已經踏遍了整個玉闕秘境,但是除了淵清上仙,和為救人導致重傷、昏迷至今的不垢寺高僧外,就再沒遇到任何一個長老。

這難道不奇怪嗎?

溫伯漁不是說淵清上仙有問題,而是如果其他大能長老都不幸遇難,那他們哪裡來的自信覺得修為低下的自己可以活著出去呢?如果大能長老們沒有遇難,而是已經逃了出去,又為什麼始終不見他們在外界想辦法聯係並營救他們呢?是不能,還是不願?

淵清上仙知道這些嗎?

淵清上仙自然知道,不然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裡。隻是比起少年溫伯漁的煩惱,他此時更在意自己的蛇屍,對方正在他腦海裡發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沈淵清能和三屍在腦海裡溝通,無視一切空間障礙,它們就是他的眼,他的耳,他在不同地方的另外一個自己。不過,這種情況的劣勢也很明顯,他們雙方的溝通是沒有辦法單方麵停下的,尤其是在其中一方明顯腦子不正常的時候,會顯得格外痛苦。

每一天、每一刻,沈淵清的腦海裡無不充斥著蛇屍瘋狂、無序又混沌的囈語。

它不是在說「嘶嘶殺殺殺」,就是在說「我想回家嘶」,偶爾還有一些發自真心的疑惑「這個能吃嗎?」和「那個能吃嗎?」。

對此,沈淵清的回答永遠隻有一個,那就是不回答。哪怕是對自己,他一般也是懶得搭理傻逼的。

最近幾年,沈淵清發現他的蛇屍越來越瘋,語言卻流暢了不少,它總會說:「嘶嘶幫我找!幫我找!幫我找!」

尤其是在今天,這種瘋狂的精神汙染達到了頂峰,沈淵清被煩得不行,終於回了一句:「找什麼?」人?物體?食物?

白蛇真誠回複:「不知道。」

沈淵清:「?」

白蛇也隻會繼續複讀:「我不管!我想要!我就要!給我嘶。」

淵清上仙的沉默振聾發聵,並開始認真在心中估算,真的還不到能夠斬屍的時候嗎?他是不是可以提前?

然後,那邊就冷不丁來了一句:「哈,找到了!」它的喜悅之情是如此濃烈,都快溢出腦子了。

沈淵清不得不再次搭話:「你找到了什麼?」這是他的執念,他其實也挺好奇自己到底想要什麼的。

結果,回答他的卻隻有一片靜寂無聲。

大白蛇沈退出私聊。

沈淵清:……

***

東勝神洲,白玉京,城東。

白蛇沈和沈淵清的想法一致,它根本懶得搭理傻逼,它還能找到什麼呢?當然是找到了它想要的啊。

白蛇粗壯有力但柔軟的身體,幾乎是在眨眼間,就在聞玉絜略顯單薄的身上纏繞了數圈,如果可以,它甚至想打個結,漂亮的蝴蝶結。以一種害怕對方再次從自己手上丟失又不至於把人弄死的力度,緊緊的、死死的開始盤旋蜷曲……

聞玉絜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感覺到身上白蛇肌肉的起伏,他隻覺心跳如雷,頭皮發麻。

以前看《動物世界》的時候,聞玉絜總覺得蛇盤人就像是盤柱子,如今自己體驗了一回才發現,它也可以像一個略顯奇怪、又不容置疑的擁抱。

它貼著他的上身不斷遊動,帶著摧枯拉朽的強勢與失而複得的占有欲。

還有一絲絲的委屈。

是的,雖然聞玉絜很不想如此形容,但他確確實實在一條蛇的身上感覺到了名為委屈的情緒。它的大腦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