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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在一起,嘀咕了許久,又看診了幾人,最後臉色大變,忙捂住口鼻,向為首的官兵回了話:“大人,是疫症!”

一名年歲稍大些的大夫又驚又憂:“大人,大災之後若是沒有妥善處理,必有大疫!現在發病的人還比較少,應該先把人隔離,我等會盡力研製出治療的藥物……”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那名官兵捂緊了臉上的抹布,騎著馬往後退了好幾步,隨後惡狠狠地發話:“快!將發了病的人抓起來!丟進那處林子裡,在外麵圍上柵欄,不許他們出來!”

這話猶如一道驚雷,在眾人耳中炸開!感到不可置信的百姓紛紛站起身來,想要反抗,可惜多日來吃不飽飯已經讓他們四肢無力,而身強體壯的官兵手中還有鋒利的武器……

在看到有人被長槍狠狠貫穿瘦弱的身體,噴湧的鮮血幾乎迷住了眼後,大多數人都呆愣在了原地,瑟瑟發抖,根本不敢再隨意動彈。

沒了阻擋,官兵們很快便將剛剛主動站出來的百姓抓住,審視的目光又在一個個麵色蒼白的百姓身上掃過,“還有誰出現了症狀?”

這樣兇狠的架勢,無人再敢應聲。

領頭官兵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傲慢的姿態讓他渾身散發出邪惡的寒意,一眾百姓在他麵前就好似待宰的羔羊,大手一揮,陰冷的聲音被夜風吹向遠方:“既然沒人應聲,那就先把老的、小的都丟進林子。”

這個時候,老人和孩童身體不夠強健,自然是會更容易感染上疫症,為了避免疫病繼續擴散,隻有先舍掉這群人了。

沒一會兒,漆黑的夜空下,孩童的哭喊聲、老人被拖拽後的疼痛呻.%e5%90%9f、其餘人絕望又痛苦的低聲啜泣,盡數響起。

有人捨不得家中幼兒老人,想要奮力一搏,可眨眼間就被官兵的長□□破%e8%83%b8膛,淒慘的喊聲還未發出,就已被開膛破肚,鮮血糊著腸子流了一地,駭人的場麵讓所有人都噤了聲,連低聲啜泣都壓抑在了嘴裡。

“他們不讓我們活!那我們還等什麼?!跟他們拚了!”有人在絕望之中爆發,大手撤掉破爛的帳篷,狠狠抽出紮在泥土裡的鐵柱,招呼著周圍同樣忍不下去的人,義無反顧地朝拎著老人小孩的官兵沖了過去!

有了第一個反抗的人,第二個、第三個……無數個百姓大喝一聲,拿鐵鍬、拿菜刀的、拿鐮刀的……全都一擁而起,場麵變得十分混亂,濃重的血腥味在周圍爆開,淒厲的慘叫聲四起,滿目的血肉橫飛,簡直是觸目驚心。

躲在眾多大夫之中的孟溪梧握緊了拳頭,一抬頭便是這樣一幅悲慘的景象,血光糊了她的眼,震怒之下她顧不得其他,自後腰拔出匕首,飛身直起,眨眼間便出現在了為首的官兵身後,一腳踹在他的後背,隨著他滾落在地,下一瞬,尖利的匕首已經橫在了他的脖頸處。

“讓他們住手!”

為首之人愣神之際,孟溪梧手中的利刃再次按下,直到刺痛的感覺傳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人挾持了。

且行兇的人看起來渾身狠厲,他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命交代在這裡,忙朝其餘士兵大喊道:“快住手!快住手!”

孟溪梧拿捏著他,如同提溜小雞仔一般,將他提了起來,“誰讓你這麼折磨百姓的?!”

副將陳金感受到脖頸處鮮血一點一點溢出,內心深處感到了畏懼,也不管身後之人是什麼身份,有何目的,忙慌亂地將下令的人供了出來:“是於大人!他說為了控製疫病,必須要置之死地而後生,所以讓我們把出現了症狀的人以及老人孩童一起扔進山林裡,不許他們出來……”

孟溪梧見百姓們都瑟縮在了一起,沒有再被抓起來,心下稍安。便冷著聲音說道:“於大人?你讓人去把他帶來!”

這裡出現了重大變故,於勉不會不現身。畢竟她的身份在於勉看來,是個未知數,所以他不敢不來。

第15章

副將陳金派去的人也十分上道,一進入於府,見到於勉後,直接跪倒在地,唯唯諾諾又驚恐不安地誇大其詞:“大人!南城外來了個不知身份的人,挾持了陳金大人,說是要為民請命!您快去看看吧!”

“為民請命”四個字一出,於勉眼神一凝,“是京城來人了?”

若是京城的人,那就要先得知是什麼身份,能否被拉攏,若不能被拉攏……雖說可能會比較麻煩,但費些手段也是能讓她再也回不去京城的。

士兵有些遲疑:“聽口音,像是京城人士……但她沒有透露她的身份。”

於勉高坐於上首,思索許久,杯盞裡的茶水已涼,他不輕不重地擱置在桌上,平靜地起身,“走吧,去會會這個人。”

來到院內,他停下腳步,往後一瞧,一名看不清模樣的黑衣男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他的身後。

昏沉的燭光映照他清瘦的臉上,如同布上了一層陰鷙的光。

“把消息傳到京中。”

黑衣人得令,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庭院內。

於勉領著一眾府兵抵達混亂不堪的城外時,已是深夜。彼時官兵仍然拿著武器與一眾百姓對峙,在無聲的僵持下,他穿過人群,來到了那名挾持了陳金的人麵前。

眯著眼睛不動神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瞬,於勉目光如冰霜,神色異常平淡,“不知是哪位大人到此,怎麼不提前打聲招呼,本官也好做東迎接?”

雖說語氣平緩,但他在看到中年男子周身的氣勢時,心中已十分不平靜,這樣矜貴的出眾氣質,恐怕不是尋常官員能有的。他壓下心中翻湧的思緒,暗自猜測著這人到底是京中哪位同僚,來昌平又有何目的。

孟溪梧同樣也打量著目光冷然的於勉,挑了挑眉後,扯開嘴角笑道:“於勉於大人?看到周圍的百姓了嗎?”

提溜著陳金的後頸,將他摔在了於勉麵前,她緩緩擦乾匕首上的血跡,“這人說是你下令抓住感染了疫病的百姓,丟進山林裡?”

一連幾個責問,讓於勉本就不平靜的心中多了些忐忑。拿不準中年男子的身份,他不敢隨意下令把人拿下。

眼珠轉了轉後,他緊繃的臉上稍稍露出了一絲笑意來:“大人是為了百姓而來?那可就錯怪本官了,本官隻說是讓大夫診斷一下,看看是否是疫症,可從未說過要讓人把百姓丟進林子了啊!”

“也不算是為了百姓而來。”孟溪梧打著太極,慢慢摩挲著泛著冷光的利刃,“隻是偶然路過昌平,卻發現眾多百姓逃離,一問之後,才聽說是長風河發了大水,百姓流離失所,官府無所作為,為了生存,才不得已背井離鄉。”

聞言,於勉負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麵上卻還是一副和緩的姿態:“大人多慮了,發的大水其實並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失,大多數百姓都已經安置妥當,離開昌平的百姓大約是想要投奔在外的親人吧。”

慢慢穩住中年男子,他眯著眼眸,餘光瞥向身旁的護衛,朝他們偷偷使了個眼色。

護衛們緩緩挪動腳步,朝中年男子包圍了過去。

氣氛驟然凝滯,在無數百姓緊張的注視下,孟溪梧將匕首放在後腰,隨意地從袖兜裡摸出一枚玉佩來,在手心裡把玩著。

一片昏暗的火光中,描著赤金鳳凰的玉佩完全展露在了於勉麵前,上麵刻著的“廣寧”二字映入眼簾,驚得他瞪大了雙眼,倒吸了一口涼氣。而後他猛然抬頭,再次打量著長身玉立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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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寧”二字乃是本朝長公主的封號,能手持這枚玉佩的人,必然是與長公主格外親近的熟人。且看這人的年歲約摸有三十出頭,又氣質出塵……難不成這人是長公主養的麵首?!

畢竟長公主自從生下清河郡主後,便搬離了定安侯府,回到了長公主府,與定安侯貌合神離的事在京中算得上是眾所周知的。

如此說來,長公主在府中養幾個麵首也說得過去,那麼這人說不定當真是這樣的身份。

可她又為何離開了長公主府,來到了昌平?

這樣緊要的關頭,容不得於勉不多想。難道是長公主聽說了昌平的事,所以特意遣人來看看?若是這樣的話,那麼恐怕皇上也知道了昌平水患的事!

於勉越想越不安,可又不敢隨意動長公主府的人。

一番糾結下,倒是聽到中年男子開了口:“我下江南是有其他要緊的事,不過是路過昌平,發現此處竟然發生了水患,且百姓沒有得到妥善安置,便想來問問於大人,為何沒有將此事上報?”

孟溪梧收斂起了方才的肅殺,緩緩抬起眼皮,不鹹不淡地掃了周圍一眼,雖說仍然看起來異常淡漠,但於勉還是從她的麵無表情中窺見了一絲緩和的意味來。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下官隻是昌平同知,而主事的是知府大人。在水患發生後,見影響並不大,故而知府大人覺得可以自行處理,便沒有上報到京城,免得打擾了皇上靜修。”

把自己摘乾淨後,他撫著鬍鬚,環顧四周,連連歎氣:“至於這些百姓聚集在此,府衙的人每日也會發放粥食。隻等著知府大人盤算好安置百姓的銀錢後,便能重新修建受災的村落城鎮了。”

若不是孟溪梧在城外待了幾日,與百姓同吃同住,知曉其中內情,怕就要被於勉這通胡言亂語給忽悠過去了。

然而此刻,她並不打算揭穿他。眼底霧氣散去,她扯動嘴角,淡淡笑道:“既如此,於大人還是早些讓知府大人把此事上報到朝廷。另外,疫症突發,應該先將發病的人隔離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免得感染更多的百姓,再讓眾位大夫研製出治療疫病的藥物。”

“大人說的是,下官這就上報給知府大人。”於勉見這個麵首沒有再多過問其餘的事,便知她很好哄騙了,頓時稍稍鬆了口氣,伸出手,作出迎接的姿態,“大人不如進城歇上幾日,也好給我們這些下官一些指點?”

他傳到京城的消息,想來還要三四日才會有回信,那這幾日裡,他得好好看著這個麵首,免得她壞了他們的大事。

孟溪梧狀似沒瞧見於勉眼中的算計,撩開衣袍,慢慢悠悠地走了上去。

有了長公主府的名頭,於勉不敢亂來,這群百姓也就不會再遭受到官兵的襲擊和丟棄了,而她也可趁著徐青雲到來之前的時日,再收集更多的證據。

周圍官兵收起了武器,在百姓擔驚受怕的神色中,換了副麵孔,速度極快地在山腳下搭建著臨時的隔離區域。

孟溪梧跟在於勉身後,快要入城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哭鬧聲,而後一陣風撲來,她扭頭一看,竟是之前同路而來的絡腮胡大漢的妻子和女兒。

“大人!您能不能看在我家那口子幫襯過你的份上,收下妮兒?”渾身汙濁的女人顫唞著手,拉著女兒一同跪在孟溪梧麵前,聲音淒涼,看起來竟比從前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