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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聽到她的母親提起監國的五皇子後,她便猜測瞞下水患的事,或許還會與儲位之爭扯上關係。

所以一路行來,她和文竹改頭換麵,頗為小心。但還是遭到了幾次追殺,大約都是得到消息的五皇子做的……

夜幕降臨,周圍陷入了茫茫夜色中。

大漢一家三口對於孟溪梧的話很是焦急,“大兄弟,你是說外邊根本沒有咱們這裡發大水的消息?!”

孟溪梧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不行!朝廷壓根不知道啊!為什麼知府大人沒有上報消息?那救濟的糧食還能落到我們這些人的手裡嗎?”大漢一想到心心念念的糧食發不到手裡,整個人都焦躁了起來,“不行!咱們得去昌平問問!”

第7章

第二日一大早,孟溪梧和顏%e5%90%9f漪便隨同大漢一家三口趕去了昌平。

過了午時,青州遍地的餓殍和荒涼的景象呈現在了孟溪梧眼前。河道裡水消了許多,但渾濁不堪的水裡時不時浮上一具泡得發脹的屍體,整條河都散發著漫天的惡臭,早不復江南水鄉的煙雨朦朧嬌柔婉約之美了。

岸邊有一些衣衫襤褸的人正拿著長杆在河水裡探查,勾住浮屍便合力往岸上帶。一旦他們鬆懈下來,擦個汗,或者是揉揉手臂,不遠處守著的衙役便會一甩長鞭,督促他們繼續打撈屍體。

一名身形瘦弱的老者實在是撈不動了,顫顫巍巍地想要歇一歇,但那如蛇一般的長鞭啪得一聲甩到了他佝僂的背脊上。眼看著就要栽倒,離得近的絡腮胡大漢早就看不過眼了,大步跨了過去,牢牢扶住了老者往後退了幾步。

他不可思議地盯著滿麵紅光的衙役,咬牙切齒地質問道:“你是朝廷的人,怎麼能對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家下這樣的狠手?!”

對於有人反抗,衙役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大手一揮,長鞭又要落下。

但鞭子那頭就像是被一股大力給吸住了,他根本扯不動。扭頭一瞧,一名臉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死死地抓住了他的長鞭。

“要造反了啊?!”他又使了使力,鞭子依舊紋絲不動。

孟溪梧趁他用力拽時,鬆開手指,冷眼看著他往後倒去,“是誰讓他們打撈屍體?府衙的人呢?”

大約是瞧見她黑沉沉的眼深邃幽暗,猶如寒潭,帶著極為強大的壓迫力,居高臨下地盯著他,那名衙役莫名有些心慌,“你……你是誰?!問這些做什麼?!”

孟溪梧隨手將長鞭丟到他的身上,冷聲吐出幾個字:“回答我。”

長鞭似乎千斤重一般,掉落在皮肉上時,衙役吃痛,哎喲一聲,而後心中畏懼更盛,含含糊糊地回答了孟溪梧的話:“是……是上頭吩咐的,上頭說這些死屍不能一直泡在水裡,得讓人撈起來,所以就讓這些人……”

這件事原該是他們衙役來做的,但他們可不想接觸那噁心的屍體,就仗著手中的權勢,吆五喝六地讓底下的百姓去打撈,而他們隻需要在旁邊監督著,就沒什麼事了。

可他不敢將實話告訴給麵前的中年男子,隻想著儘快將人忽悠過去。

孟溪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扭頭朝身後走去。

荒蕪的風吹動著路邊微弱的野草,西斜的落日慢慢隱入層層烏雲裡,最後一點兒日光消失時,野草被風折斷,破敗的枝幹輕飄飄地蕩向了遠方。

“大兄弟,我幫人幫到底,就把這位老大爺先送回去,你可不可以幫我看顧著妮兒?”看到孟溪梧點頭,大漢和他的妻子一人攙扶一邊,在蕭瑟的秋風裡慢慢扶著老者踏上了潮濕的路麵。

小女娃很乖巧,聽了父母的交代,安安靜靜地待在了孟溪梧和顏%e5%90%9f漪的身邊,看了看罵罵咧咧離開的衙役,又看了看遠去的父母和那位連路都走不穩的老爺爺,她歪了歪腦袋,有些不懂:“叔叔嬸嬸,當官的是壞人嗎?”

天真的童言童語,讓本就壓抑的顏%e5%90%9f漪心中很是觸動,她扯了扯嘴角,輕輕撫上小女娃的頭頂,儘量用簡單明瞭的話語來回答:“有些官是壞的,有些……是很好很好的官。”

聞言,孟溪梧眸光微微閃動,泛著淡淡水色的眼眸,不著痕跡地凝視著身旁的人。

顏%e5%90%9f漪心中一凜,緊緊攥著衣襟,慢慢垂下了腦袋。

……

再次與大漢匯合後,孟溪梧與顏%e5%90%9f漪一同混入了流民之中。

青州城外聚集了許多討要說法的難民,幾乎無法遮風擋雨的帳篷便是他們如今的安身之所。大漢十分健談,在送老者回去時,便結交了幾名難民,故而孟溪梧和顏%e5%90%9f漪還能借著他的光,被安排進了一處極為破爛的帳篷裡住下。

“大兄弟別嫌棄啊,城門一直不開,官府沒有物資送出來,這裡隻有這樣的條件了,將就將就吧。”大漢看得出來孟溪梧和顏%e5%90%9f漪氣質與他們不同,擔心她們睡不習慣這樣的地方,盡力安撫著。

夜色悄悄來臨,一輪殘月掛在了天際,淡淡清輝灑落在了大漢憨厚的臉上,就像是滿地泥濘不堪中探出一隻沾染著泥垢的野花,即便身處渾濁之中,開出的花依舊潔白璀璨,溫暖人心。

“怎麼會嫌棄?”孟溪梧搖了搖頭,朝他表達了謝意:“在下和內子還得多虧了大哥,今夜才有住的地方。”

大漢摸了摸後腦勺,哈哈一笑,表示這並沒有什麼。但一想到接下來要麵對的日子,他剛揚起的笑又慢慢消了下去,“咱們這些人就等著朝廷發放救濟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等到。另外……我剛剛幫你打聽了一下梨兒鎮的事,好像梨兒鎮的人都不在這個地方,有人說是去了南城門,你明天一早可以去那邊打聽打聽消息。”

“多謝大哥。”孟溪梧對於這個熟悉了之後就格外熱心腸的男人很是敬佩,起身朝他彎了彎腰,行了個禮。

大漢驚呆了:“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我也沒做什麼不是……”

他按住孟溪梧的手,表示這隻是小事一樁,不值得她這樣感謝。

清淡的月色下,歡喜的大漢慢慢回到自家的帳篷裡。孟溪梧目送著他寬厚的背影消失,隨後不自覺輕輕歎息一聲。

“孟公子。”顏%e5%90%9f漪收回了視線,壓下心中的愁緒,輕聲說道:“方才我看到此地災民的存量不多了,他們再這麼等下去,恐怕也等不來朝廷的救濟糧。”

女子頭一次談及水患的事,雖然仍舊情緒低落,可這會兒似乎多了些堅定。

孟溪梧側過腦袋,望進了那雙氤氳著霧氣的靈秀美目裡,試探性地問道:“你想說什麼?”

顏%e5%90%9f漪:“我想問……孟公子來昌平,可是為了水患之事?”

她不清楚孟公子的身份,但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她覺得她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如此,她便也沒有再隱瞞,直白地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是。”嬌嬌弱弱的女子都這般坦誠相待了,孟溪梧也很是爽快地答了話,“那麼你呢?你對於水患的事,瞭解多少?”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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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篷有些破爛,月光透過縫隙滲進來時,恰好落在女子秀美白皙的臉上,如同蒙上了一層霧濛濛的輕紗,愈發襯得她那雙璀璨的眼格外晶瑩。

“孟公子既然是從京城而來,那應該還記得前年春天時,昌平知府上書請求撥款修築沿河堤壩的事吧?”顏%e5%90%9f漪的聲音很輕,似在回憶,又似乎夾雜著些許冰涼。

孟溪梧自然是記得的。正是因為在前年時,朝廷為了重修沿河堤壩,撥了五萬兩銀子給昌平府,所以此次水患發生,才會讓她母親感到匪夷所思。

按理來說,隻要沒有偷工減料,依照長風河以往夏季的洩洪量,新修的堤壩是能管上十來年之久的。可偏偏在一年後,新修的河堤竟然沒有起作用,發生了水災,青州和雲州的百姓都遭了難。而這樣大的事,昌平府卻未曾上報,偷偷瞞了下來!

“今夜孟公子與我去一趟長風河吧,去看一看修建的河堤長什麼樣。”顏%e5%90%9f漪從孟溪梧緊抿的嘴角處瞧出了她壓抑的情緒,便知道她大約是記得的,扯出一個無奈的笑來,壓低了聲音說道:“不過咱們得悄悄的,不能被沿河看守的衙役給發現了。”

許是因為在說悄悄話的緣故,兩人挨得極近,隨著女子的櫻唇一開一合,清甜的熱氣一股腦兒地撲灑在了孟溪梧的側臉上,像是和煦的春風拂過,絲絲縷縷的酥|麻感從四肢彙聚,躥至腦海。

她有些恍惚,垂下眼瞼,在昏暗的月夜中,看到了女子清洗乾淨後白皙的肌膚泛著淺淡的光澤,卷而翹的睫羽忽閃忽閃地,在上麵投下一片柔美的陰影。

距離太近了,孟溪梧總覺得很不習慣。她捂住跳得極快的%e8%83%b8口,慢慢往旁邊挪了挪,脫離了女子幽微的清香範圍後,她繁雜的思緒才平靜了下來,極為正色地說起了正事,“好,今夜子時過後,等大家都睡著了,咱們就去長風河看看。”

脫下`身上的長袍,整整齊齊地撲在了身後,她回頭看向臉頰悄悄爬上緋紅的女子,輕咳一聲,不著痕跡地理了理微微敞開的衣領,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人君子,“先將就歇息一下,養足精神。”

見女子還在猶豫,她往旁邊靠了一些,將鋪出來的“床”留了大半的位置給她,“你別擔心,我不會挨著你的。”

低緩的聲音放得極為輕柔,像是林間清冽的甘泉,涓涓細流蕩開了顏%e5%90%9f漪心中起伏不定的漣漪,她定了定心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孟公子對她的悉心照顧,以及謹守禮數從不逾矩的謙謙君子模樣,心裡那抹猶豫少了些後,她低低嗯了一聲,合衣躺在了另一側。

昏暗的環境內,她緊閉雙眼,強迫自己努力睡著,耳畔卻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嚇得她又慌慌張張地睜開眼,扭頭看向了自己的身側。

腰間細帶未曾解開,圈圈裹住了孟公子勁瘦的腰,隨著她微微側了側身子,竟顯露出一道優美的弧度來,線條柔軟又勻稱……看著倒不像是個尋常男子,古怪得很。

背後的視線很是灼熱,孟溪梧想忽略過去都不行,她轉過頭,撞進了女子半闔的清淺眼眸裡,“尹公子……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忽然被抓包,顏%e5%90%9f漪心口一跳,腦子裡暈暈乎乎的,“沒……沒什麼。”

生怕孟公子還要追問,她轉過身子,拿衣袖遮住了滾燙的臉,僵硬地轉移了話題:“咱們還是早些歇息吧,別……別耽擱時間。”

孟溪梧盯著那個飽滿圓潤的後腦勺看了一會兒,總感覺哪裡怪怪的,可她說不上來,便拋到了腦後,閉上雙眼,安靜地進入了夢鄉。

……

寂靜的深夜,月色清涼,星子暗淡。周圍的帳篷內早已沒了什麼動靜,隻有帶著寒意的夜風陣陣掠過,吹動著地上的枯葉微微作響。

兩道人影朝著不遠處的密林裡掠去,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夜色中。穿過高大的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