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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渡 夢溪石 4316 字 6個月前

了又翻,留下的一些零散資料書籍,也都被何疏找出來,重新學習熟悉,每天早起一套太極拳一套五禽戲,荒廢已久的吐納基本功重新撿起來。

昔日的舊傷還沒痊愈,但何疏也能感覺到自己對於請神術和言法道的理解,逐漸更上一層,如果再讓他進一次新寰大廈麵對窅魔,也許未必是當日被追得雞飛狗跳的局麵了。

隻不過請神術非到萬不得已,還是要慎用,這種法術本來就是消耗自身心神精血換取外力支援,久而久之傷身勞神是必然的,哪怕他外公母親當年那一支神巫,最後不也徹底失傳?

再說了,真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鬼知道他能請來的,到底是能幫忙的陰神,還是不懷好意的陰靈?老同學胡繪誌的前車之鑒歷歷在目,從那之後何疏學會放下所有年輕氣盛,慎重去對待每一門道法。

李映偶然一次見過他請神之後,倒是提過何疏現在對請神術的嫻熟與掌握,隻怕不在他們特管局同事之下,還邀請他去考特管局,但人各有誌,何疏深知自己性格不是那塊料,沒法受規矩管束,再說家裡有一個特管局編外人員就已經足夠了。

日子在平靜中帶點忙碌,過得飛快。

曲婕忽然打來電話,說自己來了鶴城,約何疏出去喝茶敘舊。

那天正好下著小雨,冬寒入骨,何疏懶病發作,不想工作,索性答應邀約。

還是上次那間茶館,還是上次那個座位,隻不過曲婕身邊的小助理換了生麵孔,門口屋簷下也不再有餘年的幽影飄過糾纏。

想起餘年,何疏不由微微嘆了口氣。

小助理忙前忙後,工作熱情比之前的小顧還高,何疏冷眼旁觀,卻看出曲婕對新助理,並沒有對小顧那種親近。

他跟李映不時聯係,偶爾也問起小顧的去向,但自從突然辭職消失之後,小顧就完全人間蒸發,以特管局的能耐,居然暫時沒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這也就意味著,小顧不再使用任何證件銀行卡用於消費或去任何地方,她很可能還在鶴城,也可能已經離開,

現代社會想找一個人很容易,哪怕打個電話,也能馬上被定位,她連竟能一個電話都忍住不打,完全舍棄了作為小顧的所有資源與社會關係,成為一個誰也找不到的隱形人。

他們之前的懷疑很可能是對的,小顧可能已經不再是小顧,甚至於真正的小顧,可能早就不在這個人世。

兩人寒暄兩句,一時有些沉默。

何疏知道曲婕有話要說,但在她沒開口之前,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要找兩句廢話打開話匣子,正尷尬之際,曲婕來了一記重磅炸彈。

“我要退圈了。”

“啊?”何疏沒反應過來,以為自己聽錯了。

曲婕笑了:“你怎麼跟其他人反應一樣?我還以為你是大隱隱於市的高人。”

何疏打了個哈哈:“我隻是個在紅塵裡打滾的俗人,先說說你吧。”

鄭七死了,死在新寰大廈裡,死不見屍。

他跟窅魔勾結,臨死前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這些是沒法對外說的。

鄭氏集團因為販毒洗錢,被連根拔起,施從達等人忙得天昏地暗,將主謀鄭環成等人緝拿歸案,鄭氏集團一夜之間天翻地覆,股價狂跌,員工紛紛離職,連帶旗下所有企業資產,也都麵臨被卷入違法案件,岌岌可危。

在這種情況下,鄭七失蹤反倒成了不那麼顯眼的事情。

有人認為他也被抓走了,有人覺得他已經潛逃出國了,施從達等人不可能特意出來澄清,曲婕隻知道自己的靠山倒了,她也瞬間從炙手可熱的新秀,變成圈裡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災星。

最初的震驚恐懼之後,曲婕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太多難受失落。

對鄭七,對自己的未來,她想了許多。

“不瞞你說,我最開始跟鄭七在一起,確實有看中他資源身家的因素,但人不是鐵石心腸,相處久了,總會有感情,何況鄭七對我也不差。”

小助理被曲婕打發出去,麵對何疏,她反而可以暢所欲言。

這似乎有點奇怪,但細想又不意外。

何疏不是圈裡人,與曲婕完全沒有利益衝突,不必擔心他出去亂說話,何疏也算見證過她與鄭七的交往,包括曲婕孩子流產,事實也證明何疏口風緊,沒有辜負她的信任。

再者曲婕看何疏,總覺得親切,也許是對方俊秀無害的顏值讓她放下防備心,又或者之前解決佛牌的事情給予曲婕的可靠感,這些主觀感受說不清道不明,切實影響人與人之間的緣分。

曲婕與何疏,就屬於緣分產生的交集。

“何哥,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那天晚上宴會之後,鄭七說有件事要請你們幫忙,到底是什麼事?為什麼之後他整個人就失蹤了?”曲婕幽幽道,“我問過與他有關係的所有人,也盡力去打聽,但得到的答案全都不一樣,有些答案甚至離奇到我無法去相信。”

何疏沉%e5%90%9f,挑了些能說的說。

“他說新寰大廈的風水有些問題,讓我們幫忙去看看,我們在裡麵待了一晚上,對一些不乾淨的地方做了處理。在進入大廈之後,就沒跟鄭先生碰過麵了。當時同行還有宋太平老先生等人,你可以問問他們。”

這話有真有假,曲婕哪怕懷疑,也追查不出真相了。

曲婕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雖然不出意料,她麵上仍舊流露出失望。

“鄭氏集團的事情曝光之後,雖然官方公布的名單裡沒有鄭七,但我知道,他大概是脫不了乾係的。之前孩子沒了,我傷心很久,現在看來,對孩子也未必是壞事。如今我再在這個圈子裡待下去,已經沒什麼意思了。雖然想接戲,也能接到一些,但總歸是鄭先生幫我鋪的路,我於心有愧,總會想起來,徒惹煩惱。”曲婕嘆了口氣,“所以我思來想去,決定徹底隱退了,去國外繼續念書。”

“你如果下定決心了,就去做吧。”何疏點點頭,不介意多提點她兩句,“你的麵相,小富即安,那個圈子魚龍混雜,不是說你混不出頭,但終究不太適合你。”

“多謝,看來你也覺得我離開是好事。”曲婕勉強提起精神笑道,“何哥,我以前戴的那塊佛牌,是鄭七讓我去求的,當時我為了跟他提升關係,也沒多想,後來偶然聽別人說,寧冰雪生前,也戴過一塊佛牌,我心裡始終有點膈應……”

何疏:“放心吧,佛牌我的確已經幫你淨化過了,就算之前有問題,現在也沒事了。如果你實在不喜歡,可以就近找間知名度比較高的寺廟或道觀,把佛牌交給他們就可以了,他們會幫你處理的。”

聽見這個回答,曲婕明顯鬆一口氣。

“還有一件事麻煩你,我想請你幫我看看一個朋友……她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我想知道她現在的狀況。”

何疏第一反應是她想問鄭七,但隨即發現不對。

曲婕前麵已經問過了,用不著繞這麼一大圈再次提起來。

“我那位朋友,你不認識,她叫餘年。”

曲婕剛開了個頭,就發現何疏露出訝異的表情,不由一頓。

“你認識她?”

何疏反問:“你怎麼會突然想起餘年?”

曲婕:“我最近要出國,在整理舊東西,無意間看見以前跟她來往的信件,結果一連幾天都夢見她,她說跟我告別,要去很遠的地方,以後再也不回來了,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就……你怎麼也會知道餘年的?”

何疏思忖片刻,決定告訴她一部分實話。

包括前段時間一直跟著她的幽靈,其實不是她以為的寧冰雪,而是餘年。

包括餘年的死可能跟鄭氏集團有關。

還包括餘年臨走前托付他保護曲婕,遠離佛牌上不乾淨的東西。

何疏沒有直說餘年的職業,但他相信以曲婕的聰明,應該能猜到一些。

他也覺得像餘年這樣的姑娘,世間能多一個懷念她的人,並不是壞事。

曲婕的表情,由訝異,到震驚,再到難過,悲傷,愧疚。

但這些情緒,餘年已經看不見了。

“她職業特殊,國家對其家屬也有撫恤政策,如無必要,就別去打擾她的家人了,你想看望她的話,可以到鶴城郊外烈士陵園,那裡有她的碑。”

“我不知道,我一直不知道……”

曲婕捂著嘴,眼淚簌簌落下,流入指縫,與悲泣一道壓抑著。

“餘年姐畢業之後就沒再跟我聯係,當時我家裡出了點狀況,經濟不太好,我以為她,以為她在城市裡待久了也變得勢利了,一氣之下把她所有聯係方式都刪了……”

曲婕哭得不能自已。

何疏嘆了口氣。

他猜,以餘年的為人,應該不是嫌棄曲婕,而是當時已經進入特殊戰線,怕連累朋友,所以直接斷絕所有聯係。

曲婕在知道真相之後,也能想到這些。

她早已趴在桌上,肩膀起伏,無聲悲痛。⑩思⑩兔⑩網⑩

想必在她少年青春時光裡,餘年也曾占據過重要一席。

當經歷過紅塵滌蕩,一顆心被名利繁華浸染,不再因為簡單的快樂而雀躍,比真實歲月更早進入滄桑時,驀然回首,卻發現曾經的回憶比想像還要美好,曾經的朋友也從未背叛過她。

原來別人都沒有變,變的隻有她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

這一聲聲遲來的道歉,自然不是給何疏說的。

何疏抬頭看窗外。

雨不知何時早就停了,天色放晴,難得暖陽。

簷下風鈴搖動,仿佛餘年在回應。

沒有怨懟,隻有溫柔。

他從茶館走出來時,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禁不住放慢腳步,伸了個懶腰。

曲婕的事情,這回是真正告一段落了。

何疏輕鬆不過一瞬,歪了歪頭,總覺得自己還忘記什麼。

嗯?

時間過得太快,快得他差點忘記——

之前廣寒說過,隻在他家住三個月,這一眨眼,好像,明天就滿三個月了。

第54章

“今天是最後一天。”

幾乎與此同時,廣寒也說出這句話。

他手裡還拿著調羹,正在思索如何讓蛋清和蛋黃更快融合,順勢看一眼手機上的日期。

“什麼最後一天?”

鳳鳳爪子依舊摁在鍵盤上劈裡啪啦,頭也不回。

廣寒道:“當初我跟何疏說了,隻在這裡租三個月。”

爪子驀地一頓,鳳鳳連遊戲也不打了,一頭栽進沙發,肚皮朝天。

“我死了。”

遊戲裡,它的隊友早在一分鐘前就紛紛陣亡,剩下它孤獨蹲在草叢裡麵對莫測的未來。

角色一動不動,直播間的人還以為它掉線了,彈幕都在詢問。

鳳鳳裝死半天,見廣寒死活不問,又爬起來不滿道:“你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