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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渡 夢溪石 4417 字 6個月前

重視,還親自送出門。

但大廈這一切,始作俑者之一就是鄭七,他請何疏跟宋太平等七人過來勘查,不過是為了給窅魔尋找七個更有道行的魂魄。

從頭到尾,這是一樁陰謀。

但鄭七根本沒有露出一絲歉疚尷尬,他看何疏的眼神就像在看螻蟻。

“鄭先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裴春君是個什麼來歷,你肯定比我清楚,窅魔不是人,它從來不會把人當成同伴,你就算為它賣命,回頭隻要它需要,頭一個需要獻祭的,就是你自己。”

何疏緩緩道,一邊說,一邊觀察鄭七的表情。

“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嚴格來說,這些人不是你殺的,法律也追究不了你的責任,但你跟著裴春君,風險卻要遠遠大很多,窅魔貪欲無度,身邊的人永遠都是食物和煉化的容器備胎。”

“那又怎樣?”

鄭七哂笑,他的神情既冷漠,也帶了點不顧一切的瘋狂。

“她能給我的東西,你們誰也給不了,少跟我扯什麼因果報應,把你手裡的人放了,快點!”

何疏:“你想想曲婕,她對你一往情深,還懷過你的孩子,她知道你走了這樣一條不歸路嗎?”

鄭七露出微微嘲弄,仿佛他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不也從我這裡得到不少資源?你情我願,叫什麼利用?至於孩子,沒都沒了,我有的是孩子,還差她一個人幫我生嗎?”

何疏心念一動:“曲婕之前,還有個女明星,叫寧冰雪的,她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鄭七:“不錯,她發現了佛牌上的問題,還想跟我分手,當時春君受了傷,正好需要生魂滋養,我隻能把她獻出去,那是她自找的,要是不頂撞我,我還能讓她活著,畢竟她是我這麼多年來,唯一喜歡過的女人了。”

他篤定何疏完全沒法拿自己怎樣,也就肆無忌憚放任心意。

這真是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在外界看來,寧冰雪是自殺身亡的。

抑鬱症也罷,感情或事業不順也罷,每年死於自殺的人很多,娛樂圈壓力更是成倍增長,君不見韓國每年都有那麼多男女星身亡,隻是寧冰雪知名度更大,在國內上了整整一天的熱搜。

可現在她的死,竟不是簡單的感情糾紛,更不是什麼抑鬱症,而是擺脫鄭七不成,反被獻祭給窅魔。

何疏一時說不出話。

他不知道是該為寧冰雪抱不平,還是惋惜曲婕。

關於鄭氏集團販毒案和餘年的死,鄭七原本已經擺脫了嫌疑,證實與其叔的販毒產業鏈沒有關係,不在販毒案需要緝拿的人員名單裡。

但是另一方麵,李映的猜測沒有錯,鄭七跟窅魔和佛牌的關係之密切,果然就是特管局要找的人。

“你跟我說這麼多,就不怕我出去把你賣了嗎?”

何疏定了定神,企圖套出更多消息。

“這些事情,你說出去,誰會信?”

鄭七似笑非笑,似乎在說:你不會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出去吧?

他說話的同時開始收緊力道,廣寒在他控製下發出難忍呻[yín]。

何疏原本覺得鄭七可能弄了個假廣寒來迷惑自己,但聽見聲音之後又不敢確定了。

“廣寒?”他試探地問。

那光影瀲灩的魂魄低低嗯了一下。

的確是廣寒的聲音。

何疏本來就涼了半截的心這下全涼了。

“你先放人。”他對鄭七道,“你放了他,我就放。”

“你沒有跟我講條件的資格。”鄭七冷冷道,“你也可以不放。”

“等等!”何疏喊住對方正要下死手的動作。“我們一起放!”

他不能冒這個險,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賭不起。

鄭七是瘋子,可他不是。

“可以。”這回鄭七答應了。

他解開束縛,令那手中的光影逐漸實質化,顯露出廣寒的身形來。

“老寒,你還能走不?”何疏喊他。

“可以……”廣寒踉踉蹌蹌,朝他走過來。

何疏撕開符籙,繩索立刻崩裂,窅魔沒了禁製,隻見光影須臾掠走,霎時蹤影消失。

再定睛一看,鄭七似乎也隨著窅魔一並逃走,也許是要侍奉窅魔療傷去了。

廣寒走到他麵前,幾乎支撐不住身形,歪歪倒向何疏。

“喂喂,你不會真不行了吧!”

何疏趕緊把人半扶半抱攙住,一邊絮絮叨叨吐槽。

“平時裝得世外高人一樣要多拽有多拽,關鍵時刻就掉鏈子,還說你能下陰呢?!有本事你剛才怎麼不把下麵的弟兄們都召喚出來,人多勢眾一擁而上也能把鄭七咬死了,還讓人給抓住當人質,出息!”

“這裡有結界,外麵的進不來……”廣寒喘熄道,“我剛剛已經跟那些怨魂交過一次手了。”

所以才會被鄭七趁虛而入抓住。

這裡麵被設陣擺布,空間時間交叉,虛幻現實重疊,夜晚的新寰大廈,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麵貌。

在某時某刻,所有誤闖此地的人,都是窅魔的祭品。

從何疏等人踏進這裡的那一刻起,這個死亡輪回就開始運轉。

饒是他們幾個都不是尋常人,在這裡麵也很容易著了道。

剛才跟何疏失散之後,廣寒就遇到宋太平。

那時候韓國人金應心正被鬼眼所迷,居然幻想自己是個殺人犯逃到這裡,見了人就要殺,宋太平本來是想救他的,誰知道差點把自己搭進去,金應心狂性大發,年邁的宋老先生怎麼會是對手,當下就被推到樓梯邊。

幸好廣寒及時出現,他將金應心製住,自己也受了傷。

受了傷,元氣損耗,自然就被鄭七鑽空子製住。

“胳膊的傷口?”

何疏也看見了,廣寒手臂被劃出個長長的口子,傷口已經凝結了,隻有淺淺淡淡的血腥味。

但從衣服裂開的劃痕來看,傷口不會淺。

廣寒對傷勢不怎麼在意,看起來也不太疼。

“你找到陣眼沒有?”他問何疏。

何疏搖搖頭:“我有個設想,既然大廈是以亡魂為陣,會不會這裡幾十個亡魂,就是破陣關鍵?把他們全部超度,自然就能把這裡給破了?”

廣寒:“沒這麼簡單,先不說這些魂魄都控製在裴春君手裡,你要怎麼一個個找出來?就算全部找到,那些人死後得不到超度,到現在積怨已久,不是你想超度就能超度的。”

何疏也覺得頭疼:“算了,先找出路離開吧,這些事情交給李映去煩惱好了!”

廣寒勉力起身,順手把他拽起來。

“我剛才發現一個地方,應該是他們的陣眼之一,試試能不能出去。”

剛剛裴春君被何疏打跑之後,樓頂似乎恢復原本應該有的樣子,四周高樓燈光閃爍,夜風帶著幾分秋意從四麵八方吹來。

他們是想離開,可也不能從這裡跳下去。

廣寒走到電梯麵前,想去摁樓層。

何疏現在對電梯已經產生心理陰影,見狀就攔住他。

“從樓梯下去吧,我不想坐電梯了!”

但何疏很快發現,從天台通往安全通道的樓梯門,被鎖住了。

而且是從裡麵鎖上的,想撬門都沒工具。

還是隻能坐電梯。

廣寒看出他的鬱悶,還安慰道:“很快就下去了。”

很快就下去了。

這話怎麼聽,都覺得別扭。

“你說的陣眼在哪?”

“十四樓。”

廣寒按下“14”這個數字。

圓圓的按鈕亮起來,何疏跟著心頭一抖。

鄭七跑了,裴春君也跑了,他現在一進電梯就覺得兩人會突然冒出來。

雖然暫時還沒有。

廣寒站在他對麵。

狹窄逼著的空間裡,兩人細微表情,清清楚楚都能映在對方眼裡。

雖然廣寒有很多地方都不像正常人,但失血臉色會發白,倒挺像個正常人了。

注意到何疏在打量自己,廣寒還衝他笑笑,以示安慰。

何疏心頭微怔。

伴隨叮的一聲,十四樓到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電梯,何疏順口問道:“後來你碰到鳳鳳沒?”·思·兔·在·線·閱·讀·

之前,他們都曾聽到過鳳鳳的叫聲。

兩人正是因為要循著聲音找過去,才會失散。

現在重逢之後緩過神,廣寒卻一直沒提鳳鳳。

是沒遇到,還是發生別的事情了?

“沒有。”

廣寒頭也沒回。

何疏很奇怪:“不會吧,那叫聲我沒聽錯,就是它。”

出了電梯拐角,兩人麵前是熟悉的走廊通道。

廣寒腳步不停,看似要朝走廊盡頭走去。

“等等!”何疏突然道,“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他語氣很嚴肅,廣寒停步駐足,扭頭看他。

“怎麼了?找陣眼的事刻不容緩,再晚一點,等裴春君緩過勁,又要追上來了。”

何疏:“這個問題很重要,你不回答,我不會走的。”

廣寒臉上終於露出點無奈:“那你問。”

何疏扶住他的肩膀往牆壁上摁,兩人距離近在咫尺,氣息交錯。

廣寒傷口似乎在推撞間也被碰到了,但他竟然沒有瑟縮動容的身體反應。

他看著何疏,黝黑分明的眼珠在昏暗燈光下似乎格外顯目。

何疏的表情,也認真得好像下一刻就要表白。

“我問你——”

“宮廷玉液酒,下一句是什麼?”

廣寒猝不及防,表情空白一瞬。

何疏哈哈兩聲,驀地鬆開他。

“太緊張了,跟你開個玩笑,緩和下氣氛!”

廣寒:……

他有些生氣了,抿著唇狠狠瞪何疏一眼,繼續往前走。

這回不忘捂住手臂上的傷口了。

但他剛走出幾步,冷不防後腦勺就挨了重重一下!

“你他媽個冒牌貨,王八犢子!”

何疏一邊砸一邊罵,另一隻手捏訣點向對方。

前兩天他明明還看見廣寒在看這個小品,怎麼可能轉頭連經典台詞都忘了?!

如果說剛才種種蛛絲馬跡隻是讓何疏心生疑竇,他現在已經十分確定,這家夥根本就不是廣寒!

果不其然,羅盤一砸上去,“廣寒”全身就開始發生變化。

形體崩裂潰散,黑色霧氣飄散,瞬間又幻化出另外一個身影。

裴春君朝他露出詭笑。

何疏隻覺身體一輕,羅盤也跟著掉落在地上,人則被扼住喉嚨,重重往牆壁一按!

“你很聰明,可惜……”

可惜生魂不能為她驅策,不能像鄭七那樣當一條心甘情願的狗,窅魔索性就讓何疏魂飛魄散,變成這裡的一部分,比這些被困在這裡的冤魂還不如。

她不用開口說話,隻需對視,何疏就從她眼神裡讀懂所有想法。

四肢被釘在牆上動彈不得,喉嚨也被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