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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渡 夢溪石 4399 字 6個月前

“沒看見,他怎麼了?”

方悅心頭一沉,麵露失望。

師父跟金應心到底哪裡去了,為什麼她一轉頭人就不見了?

剛才那個神似師父的又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能那麼快就侵入她的心神?

還有現在,她剛才明明看見了九九年的報紙,怎麼現在好像一切又恢復原樣了,連玻璃外牆也都變回“合軒地產”?

方悅腦袋裡亂糟糟的,倚著牆慢慢滑下,隻餘倦怠。

幾個人的手機燈光和手電筒湊在一塊,加上周圍昏暗燈光,一下亮堂起來。

方悅看見剛才詢問她的一男一女站在旁邊,麵目陌生,根本不是他們一開始進來那幾個人之一,還有何疏,身上血跡斑斑,居然比她還狼狽。

方悅嚇一跳,難道何疏受了重傷?

“你身上的血……”

何疏黑著臉,一指旁邊那一男一女。

“是狗血,他們潑的!”

年輕女孩麵露尷尬。

“對不起,我們剛才以為你是……”

“我們也不是故意的!”

旁邊的男孩搶話道。

一男一女二十出頭,手裡邊還抓著手機自拍杆,穿著時尚,既不像方悅的同道中人,更不像在大廈裡工作的白領。

隻是方悅心係宋太平安危,一時顧不上去管他們。

“從頭梳理一下吧,我們分開之後發生的事情,也許能早點找到宋老先生。”何疏道。

方悅提起精神:“好!”

何疏:“那我先說我的吧。”

他身上有傷,不耐久站,隨手拖了一張椅子過來坐下。

方悅注意到他褲管被劃開一道口子,小腿上鮮血淋漓,大半凝結。

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何疏臉色也比之前見麵蒼白一些。

當時,何疏帶著梁清如,後麵那女人追上來,梁清如又一個勁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根本指望不上,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應。

四麵楚歌十麵埋伏,何疏不得不祭出請神術。

也許是此地陰氣太重,尋常陰神不敢過來,也許是都市靈氣稀疏,真正的陰神不屑降臨,何疏半天等不到反應,正想破釜沉舟再用一次法咒之際,廣寒居然趕到了。

此前何疏雖然知道廣寒厲害,但具體怎麼個厲害法,還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

直到危險降臨,千鈞一發。

廣寒出手,何疏親眼看著那女人臉色大變,在自己麵前煙消雲散。

纏繞在自己身上的鬼手也一一消失。

事後何疏跟廣寒一合計,都覺得這裡很不對勁。

兩人本來沒打算分開,但這時候,他們居然聽見了鳳鳳的叫聲。

那隻五彩斑斕超級話癆的怪鳥,上次跟何疏分頭出來找廣寒之後,就再也沒回去,雖然廣寒說它沒事,但何疏覺得自己估計是受它荼毒久了,產生受害依賴,居然有些想念。

此刻鳳鳳的聲音若遠似近,像在跟什麼人對罵。

但對方不聞聲息,隻有鳳鳳氣急敗壞,獨自回音。

兩人循著聲音追到電梯,又是拐角處,廣寒先他一步,剛轉過拐角,人就不見了。

何疏到處找他,結果沒找著廣寒,卻撞上過來探險的作死二人組。

這一對年輕男女早就在裡麵迷路,驚慌失措,信號不通,他們以為何疏是鬼,二話不說就直接把隨身攜帶的黑狗血就潑過去。

雙方好不容易解釋清楚,何疏見他們嚇得不輕,隻好先把人帶上。

三人兜兜轉轉,尋找出路,正好就遇見掐住自己脖子想跳樓的方悅。

第40章

在講起鳳鳳時,何疏一言帶過,含糊其辭,否則解釋起來,又是沒完沒了。

但他說到帶著梁清如被那女人到處追趕那一段情節,已經足夠驚心動魄。

旁邊一男一女,更是聽得眼睛都直了。

男孩打斷何疏的講述,迫不及待問:“這麼說,這裡真有鬼,是嗎?”

他的語氣裡沒有害怕,甚至還帶著一絲興奮。

方悅不由皺眉,望向何疏。

何疏無奈解釋道:“這兩個人,是我過來的時候遇上的。男的叫陳洽,女的叫孫萌,是專門做靈異類的主播,聽說這裡最近鬧鬼,特意大半夜從地下停車場溜上來探險做直播。剛才你在窗邊掐住自己的脖子,還要跳樓,我傷了腿走得慢,還是他倆把你拉回來的。”

直播行業近幾年很興盛,競爭也很激烈,許多做直播的為了嘩眾取寵博得更多點擊率,不惜以身犯險,陳洽跟孫萌剛入行沒多久,平時給聽眾講講靈異故事,聽說這裡真鬧鬼,就起了心思,趁著夜深人靜在周圍轉轉,博個噱頭。

沒想到鄭七為了方便何疏他們行事,今晚把安保措施大幅度削減,兩人從地下停車場上來,竟一路如入無人之境,索性就進來做直播,結果真遇上硬茬子,被困在這裡,差點沒嚇死。

聽見何疏說她掐自己脖子,方悅下意識就反駁。

“不對,我不是自己掐,是被人掐住脖子的!”

她猶有餘悸地摸上脖頸,那裡一碰就疼,用手機的照相功能一照,明顯還能看見十指掐痕。

但何疏他們沒有看見她口中的東西。

在別人看來,方悅的確是一個人掐住自己脖子,身體拚命往窗戶擠出去,姿勢怎麼看都很詭異。

話又說回來,之前出事那些人,是不是也像這樣在各種幻覺支配下發生意外的?

如果何疏他們沒有及時趕到,方悅會不會成為下一個“意外”?

何疏見她陷入沉思,又緩緩開口。

“這棟大廈,每年都會有八個人死亡,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也許一開始是意外,但巧合多了,總不會都是意外。所以我們推測,這裡可能有人布下一些東西,去特意推動那些意外發生,把所有巧合,都變成蓄謀。”

方悅微微一震,何疏這種說法,跟自己師父之前說的不謀而合。

“那時候你讓我們先在外麵等你,後來你朋友進去找你,小錢跟在後麵,他們倆都不見了,我師父查看半天之後,就說過,這裡可能有人布了陣,被兜進去就很難出來,除非找到陣眼,但他老人家現在失蹤了,我剛才不該進來的。”

方悅揉揉眉心,也把自己的遭遇大致說了一下,包括錢助理跟在廣寒後麵失蹤,還有她撿到那張1999年的報紙之後被襲擊,差點就死於非命。

“小姐姐,你剛才說到99年的報紙,我想起一件事。”

孫萌聽到這裡,怯生生舉手。

眾人望向她。

“我來之前特意查過資料,99年10月24日,這棟大廈發生過火災,當時幾乎把整棟樓都燒沒了,三十多號人被困死在裡麵,現在這棟新寰大廈,就是爆破之後重建的。”

10月24日?

方悅啊了一聲:“我剛才看見的那份報紙,也是同樣的日期,而且報紙嶄新,就像當天剛出的!”

難道這棟大廈重建之後,枉死者冤魂不散,徘徊在大廈裡抓替死鬼,使得無辜者頻頻枉死?

不,不對!

如果是那樣的話,大廈根本不可能這麼平靜了,必然連白天都無人敢進來,怎麼還會成為市中心的地標之一?

等等,八個……?

方悅心頭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一個極為可怕的可能性。

她猛地望向何疏!

後者也抬起頭,同時與她四目對上,似乎想到一塊去了。

兩人都能清晰看見對方眼中的震驚。

“方小姐,我問你,你師父是什麼時候接到這樁委托的?”

何疏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兩個月前!”方悅回憶道,“當時我跟著師父在南方海島上給人看一塊新開發的地,鄭先生的電話就打過來,想約我師父見麵,得知他老人家在海島之後,當天就直接飛過來了。”

“兩個月前?”

那個時候梁清如還沒出事。

而且鄭七當天就馬上飛去見宋太平這件事,顯得太著急了,急得異乎尋常。

難道他那時已經提前知道大廈會出事?

現在回頭梳理這些細節,方悅也發現很多地方不對勁了。

“後來呢?”

“後來師父跟他當麵會談,我也在場,他說大廈去年和前年都出事了,怕今年又出事,影響大廈生意,所以想請師父出山幫忙解決。”

“當時他說過,還同時請了別人嗎?”

“沒有,反倒是師父覺得此事有些棘手,認為自己現在上年紀了力有不逮,讓鄭七另請高明。鄭七不肯走,直到說服師父,同意先過去看看再說。”

說到這裡,方悅皺起眉頭。

“這裡的凶險程度,已經遠遠超過鄭七給我們描述的了,而且真要這麼凶險的話,白天也不會太平到哪裡去。可事實是,就我知道,今天白天,大廈裡還是正常辦公的。”

所以——

“會不會在我們進來之後,這裡才變得更加凶險?”

換言之,有人知道他們會進來,特意在這裡等著他們。

“方小姐,我也說一下我們這邊的情況。今天晚上我跟朋友赴宴,宴會小露一手,鄭七就邀請我們過來,幫忙勘查大廈情形。同行的,還有那位姓王的道友,王誌行。”

聽到何疏這麼說,方悅點點頭。

王誌行在行內也算小有名氣,鄭七會請他並不奇怪,但是鄭七同時找了那麼多人過來,就顯得不太尊重人,也不相信宋太平能力,當時方悅還是挺不高興的。

何疏道:“王誌行跟你們一樣,也是提前被鄭七找過去的,金應心同樣也是,所以這些人裡麵,隻有我們,是臨時起意,才加進來。”

方悅越聽越印證了內心深處隱隱的猜測:“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和你師父,王誌行,金應心,錢助理,我,和我朋友廣寒。”

何疏盯著方悅,緩緩接下去。

“還有梁清如,一共八個人。”

閃電劃過腦海,轟的綻開花火,方悅甚至能聽見霹靂巨響在耳邊炸起。

她麵色霎時蒼白,心想果然如此的同時又帶著細思恐極的震驚。

何疏指向陳洽和孫萌。

“這兩個人,是後麵溜進來的,沒在鄭七預料之中,不算。你們六個人,是原本算好的,但是每年有八個人出事,還差兩個,正好曲小姐向鄭七推薦了我和廣寒,鄭七提出想見見我們,我們兩人就順理成章,加入你們。”

方悅渾身寒毛根根豎起,她隻覺得毛骨悚然,寒氣從骨頭縫裡一絲絲往外冒,卻說不出半句話。

隻聽見何疏一字一頓道——

“八個人正好,一個不漏,全是祭品!”

方悅渾身都僵住了,血液凝固,宛若木頭。

旁邊陳洽跟孫萌聽得雲裡霧裡,還在追問:“什麼祭品?”

何疏沒搭理他們,隻望著方悅,若有深意。

因為在場隻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