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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渡 夢溪石 4347 字 6個月前

有不好的東西。那東西,好像就跟你手上那塊佛牌有關。”

她似乎對佛牌有所忌憚,遠遠站著,不敢上前。

何疏問:“你沒法與她溝通交流,怎麼提醒她?”

餘年搖搖頭:“我試了很多次,都沒有成功,後來你出現,我發現你也能看見我,就想從你這入手。”

何疏:“給我托夢?”

“但我很快發現夢裡也沒法說話。”

餘年幽幽嘆了口氣,沒聲音,但何疏和施從達,都能“感覺”到她的無奈。

白色魂體漸漸透明,好似隨時都會消散。

“曲婕媽媽資助過我上學,不然我可能連高中都畢業不了,更別說大學了,我不想看著曲婕因為一時虛榮誤入歧途。她身邊有些東西在乾擾她,引她走向不好的方向。”

“是佛牌上的東西嗎?”

“應該是,我看不清,隻能隱約感覺到,有時是無窮無盡的漩渦,有時是一團黑暗,像要把我吸進去,我隻能在那東西沒注意我的時候,找機會接近她。”

“上次曲婕拍戲受傷,後來又鬧出酒店房間裡割腕自殺的事,都是那東西在作祟?”

“是,也不是。那東西時不時出現在曲婕身邊,通過乾擾她的情緒,想要控製她的言行,我隻能想辦法幫她擋一擋。”

說到這裡,餘年似想起什麼。

“對了,曲婕身邊那個小姑娘,也是能看見我的。但她有時裝作看不見,我猜她可能是害怕,也沒去騷擾她。”

何疏沉%e5%90%9f:“多謝,但你的形體殘缺不全,可能沒法維持很久,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們的嗎?”

之前餘年三番四次出現在曲婕身邊,所有人,包括何疏,都認為她想對曲婕不利。

曲婕自己也以為是同行寧冰雪回來報仇。

連李映都覺得曲婕肯定跟餘年的死有關,才會讓餘年陰魂不散。

但他們都錯了。

餘年不是為了復仇,而是為了報恩。

當年受曲婕母親資助,雖然早就過去很久,但餘年一直記得這份恩情。

哪怕生前殉職慘死,她依舊憑著微弱能力維持力量,跟在曲婕身邊保護她。

“我最遺憾的,是沒能親眼見證這樁案子水落石出。”

餘年抬頭,似乎看一眼天色。

“施大,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們了。”

她端端正正,抬手朝施從達敬了個禮,似乎無形中將自己身上的重任也傳遞過去。

施從達張口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他隻能下意識,緩緩伸出手,也向對方回禮。

這一幕看上去很滑稽,剛才還不信鬼神的施從達,現在居然對著空氣敬禮。

但何疏沒有笑,他的表情同樣嚴肅。

“謝謝你們。還有,如果曲婕跟案子無關,請你們盡量幫幫她,她本性不壞,隻是這麼多年在名利場摸爬滾打,難免有些虛榮心……”

最後一個字落音,白色魂體化為輕煙,流星逆行般滑向遠處夜空西北角,在兩人目送中留下淺淡白線,銷匿四散,重歸無痕。

施從達嘴唇發白,臉色鐵青,不知道是被震住了,還是被冷風吹的。

“那是,餘年的鬼魂?”

好半天,他從齒縫裡蹦出一句。

“你聽過三魂七魄嗎?”何疏不答反問。

施從達沒吱聲,今晚所見極大衝擊了他的世界觀,他還沉浸在剛才的情景裡。

何疏也沒指望他回答,兀自說出答案:“人死後,七魄先散,而後三魂再離體。三魂之中,命魂是最重要的,關係你生前死後一切是非,有些人生前執念太深,七魄也會縈繞命魂不肯離去,這就是你們常說的鬼。但餘年生前受盡折磨,命魂離散不完整,現身的隻有殘魂靈體,比鬼還不穩定。”

所以她一直沒法跟何疏說話,直到何疏來到她的埋屍地,這才將剩下那點徘徊不去的殘魂拚湊出來,有了這樣最後一番對話。

兩人都還沉浸在剛才的情景裡,情緒有些低落,久久無言。

不遠處值班人員開的燈光足夠明亮,卻也隻能照見那周圍一圈,照不到這裡的淒清。

施從達開口,聲音有些低啞。

“她剛才說,你手上的佛牌有問題?”

“李映也給我提過這塊佛牌,具體有什麼問題我也說不好。”

他嗯了一聲,說話時順勢低頭看去。

不知是不是施從達開著手機手電筒照過來的緣故,何疏覺得佛牌沒有剛才的陰森感了,上麵的神像散發剔透玉感,像塊上好墨翡,隱約綠光浮動,生機盎然,連帶佛像也變得慈悲祥和,普度眾生。

自己之前怎麼會把這樣一塊上好佛牌當成有問題的陰牌呢?何疏心道。

“給我看看。”施從達伸手來拿。

何疏戀戀不舍,視線沒法從上麵挪開,他差點反手奪回來。

“你要來乾什麼?你也不信這個。”

“不信就不能看看嗎,說不定還能幫我破案。”施從達翻來覆去地看,愛不釋手,“你還別說,這東西看著就舒心,那個曲婕真請了這個之後,就順風順水?”

何疏微微皺眉,他感覺有點詭異,卻說不上來具體哪裡不對勁。

“應該是吧,怎麼,你也想請一塊?”

施從達目不轉睛盯著佛牌,沒有回答他的話。

“這樣吧,東西先放我這,反正你也要給李映的,回頭我再轉交給他就行了。”

下一刻,施從達居然直接把佛牌戴上脖子,麵對何疏驚詫的目光,還若無其事道:“這樣不容易丟。”

何疏終於知道自己的詭異感從何而來了!

“拿下來!”他喝道。

突如其來的聲量把施從達嚇一跳。

“怎麼,你害怕我貪汙不成?”施從達不快道,他甚至抓住佛牌,似生怕何疏動手來搶。

何疏深吸口氣,放緩聲音:“施隊,這佛牌是曲婕借給我的,我還要拿去還給人家,你把東西收了,回頭我怎麼交代?李映還讓我留在曲婕身邊幫忙收集線索的,這可就打草驚蛇了。”

施從達原本麵色有所鬆動,但在聽見李映的名字之後,反是暴躁起來。

“李映李映,你眼裡隻有李映,還有沒有我了!他隻是半路插進來搶功勞的,我才是案件主要負責人,你最好弄清楚主次,別拿著雞毛當令……”

令字還沒出口,何疏並作幾步上前,三下五除二抓向佛牌,另一隻手則屈指彈向對方眉心!

孰料施從達居然早有準備,穩穩抓住何疏手腕,反手一推直接將他摁在地上。

對方力氣極大,何疏被狠狠一推,往後翻倒,一骨碌滾進之前活埋餘年的那個坑裡,施從達還不肯放過他,一躍上來捂住他的嘴巴,手肘壓住他的脖頸,身體直接騎在何疏身上。

這是下了死力氣,想要置他於死地!

何疏憋得滿臉通紅,他屈起膝蓋頂向對方下`身,趁施從達吃痛鬆開力道,馬上想要掙脫。

“救命,殺人了!”

何疏扯著嘶啞嗓子大喊,他記得這附近是有警方人員把守的。

這番動靜放以往早該把人招來了,可求救聲傳出去,竟層層疊疊在山裡形成回響。

無人回應。

連遠處燈光也或明或暗,似要熄滅。

何疏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他沒來得及從坑裡離開。

施從達又從背後纏上來,佛像掛繩被他當成勒住何疏脖頸的凶器,何疏用手抓住掛繩死死往反方向拉扯,卻阻止不了脖子被逐漸收緊,他甚至沒法用手肘去攻擊施從達,對方從警多年,經常與犯罪分子打交道,熟知各種格鬥手法。ω思ω兔ω網ω

現在這些手法全用在何疏身上了。

何疏隻覺意識在悄然離體,甚至已經控製不住眼球往上翻,再多幾秒,自己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裡。

太冤了。

他最後一個念頭,竟是想到自己要是死了,房貸還沒還完呢!

緊接著,縛住脖子的力道陡然一輕!

何疏往前栽倒,捂著脖子不停咳嗽,把眼淚鼻涕都咳出來了。

死裡逃生,腦袋跟身體像分離了一樣,中間隔著道火辣辣疼痛的界線,差點把他送走。

他聽見身後悉悉索索的動靜,睜著淚眼勉強扭頭瞥去,看見熟悉身影拖著施從達往坑外走。

“你殺了他?”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已經啞得不能聽了,何疏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沒有,他暈過去了。”

施從達手裡還緊緊攥著佛牌,像寶貝一樣怕被人奪走,廣寒也花費了點力氣才從他手裡掰出來。

“你怎麼來了?”何疏重回溫暖人間,禁不住淚流滿麵。

“不是你讓我給你帶八卦鏡過來嗎?”廣寒道。

他這麼一說,何疏才想起來,感動的話頓時變成沒好氣的吐槽。

“你再晚來一步,都可以給我收屍了!”

“晚班車沒有了,我打車的時候,司機一聽說我大半夜要來霞山,都不肯載。”

“那你最後怎麼過來的?”

廣寒:“共享電動車。”

何疏:???

他嘴角抽搐:“你從家裡騎到這裡?”

廣寒點點頭:“所以時間太久了,中間沒電了,我還換了一輛。”

他氣息有點亂,鼻尖通紅,頭發也被吹得亂七八糟,全沒了冷峻氣場,也不像平時那麼難以親近。

何疏卻笑不出來,隻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心說還得幸虧對方沒走路過來,不然估計真能趕上收屍。

“我,怎麼了……”

施從達緩緩醒轉,捂著後腦勺,麵露痛苦。

“你剛才被窅魔上身了,我差點被你掐死!”何疏沒好氣,“先說好,這算工傷,回頭你得幫我跟李映申請補貼,要不這活兒我不乾了!”

“窅魔是什麼?”施從達疑惑,“我怎麼跟喝斷片了似的,剛才——”

剛才他看見餘年跟何疏的交流,世界觀深受震撼,自己也有一肚子疑問想問餘年,可他張口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心情越來越著急上火,這種焦慮感逐漸轉化為暴躁,身體急切想撕開一個口子,將這些無處發泄的力量傾瀉出去!

他模模糊糊感覺自己抓住了個人,就像自己以前抓過的那些罪犯一樣,對方反抗激烈,明明窮凶極惡,殺人放火,還不肯束手就擒,總覺得自己能淩駕於國家法律之上,甚至負隅頑抗,打傷打死他的同事,施從達越想越憤怒,手下一拳拳出去下了死手,恨不能把對方打死,他甚至用上繩索,想要勒死對方……

施從達的視線落在何疏脖子的勒痕,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饒是他再不往鬼神的角度去想,也感覺到自己剛才的狀態不對勁,整個人跟中邪一樣,腦子迷糊,身體也不受控製,差點犯下大錯。

“窅魔就是一種惡鬼。”何疏說話聲音稍大點,自己就先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專門找人心最虛弱處下手,你可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