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三重奏(三)(1 / 1)

“晚上好,鈴木小姐,很榮幸能收到這次晚宴的邀請,鄙人在此有禮了。”

幸鬆宏明年過中年,穿上西裝看起來倒是隨和儒雅,一點不負大眾對慈善家的印象。此刻,他彎腰對鈴木園子幾個孩子笑得溫和,讓人完全無法想象他私底下能乾出多麼喪儘天良的事。

站在他身側幸鬆夫人同樣對孩子們露出友善的笑容,溫婉又大氣。據說她曾是幸鬆宏明的貼身秘書,是一位極其乾練出色的職場女性,後來和幸鬆宏明結婚後便回歸家庭,但偶爾也會幫丈夫處理生意上的事。他們二人是圈內有名的模範夫妻。

反而是他們的兒子極少在外露麵,這次還是第一次被帶出來參加這種規模的晚宴。男孩此刻正縮在幸鬆夫人身後,小心翼翼抓著母親的衣服,對這種公共場合非常不適應,有些膽怯地探頭打量著眼前幾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

“晚上好,幸鬆先生、幸鬆夫人,歡迎兩位撥冗出席我家的宴會。”麵對大人的問候,鈴木園子也一反剛才大大咧咧的模樣,表現出了屬於豪門繼承人的風度,向二人行禮,“晚宴就要開始了,我父親也很快就會到場,希望各位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這落落大方的樣子倒是引起了雪見的側目,果然,就算表現得再怎麼接地氣,園子這種出身的孩子注定不會缺少該有的禮儀教養。

這時,她看到幸鬆宏明朝她伸出一隻手,眼中夾雜著驚豔和好奇,問道:“請問這位小姐是?”

“月島雪見,隻是個無名小卒罷了。”雪見頷首,並沒有想和他握手的意思。

衣冠禽獸的手還是彆握了,她怕她潔癖發作。

啊不對,她家的小飛禽們都是特彆可愛的小家夥,拿禽獸罵人實在是失禮。

幸鬆宏明的手孤零零地停在半空,顯得十分尷尬,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撫了撫領帶,眼神有些晦澀。

他剛想繼續說些什麼,餘光瞥到了正往這邊走來的人影,忽又轉變了口風,笑道:“小姐說笑了,能受邀參與鈴木家的晚宴,又必然有您的過人之處。”

“那是自然,雪見可是我的好閨蜜,當然是非常優秀的存在。”棲川茜擺脫了將她包圍的賓客,聞言滿臉得意地抱住雪見的胳膊,對幸鬆宏明挑眉,“好久不見,幸鬆先生。”

“棲川小姐。”幸鬆宏明行了一個紳士禮。

兩人並不相熟,隻是曾有過一麵之緣,準確來說,是幸鬆宏明和棲川茜在政界為官的父親約談過項目,棲川茜因此和他打過照麵。而最終幸鬆宏明遞上的項目申請沒有被通過,棲川家也沒有繼續和他有所往來。

“當初那份建設福利院的申請被令尊駁回,我還遺憾了很久,還是後來才逐漸重振旗鼓,如今終於成功建起了福利院,算是實現了一份夢想吧。”幸鬆宏明感慨著,說起福利院時仿佛全身都散發起聖潔的光芒,“希望能夠儘我所能為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提供一些幫助,至少讓他們衣食無憂。”

“......”棲川茜暗自蹙眉,這話簡直像是暗諷她父親不識英才將他拒之門外,聽著讓她非常彆扭。

“幸鬆先生真是善良啊。”毛利蘭沒聽出大人話語中的深意,隻是對他的抱負感到敬佩,“想必被您資助過的小朋友都會很感激您的。”

“隻是在為社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幸鬆宏明謙虛地擺手,一臉不敢受用的表情。

“幸鬆先生很喜歡孩子?”這時,從幸鬆宏明和棲川茜兩人交談開始就在一旁抱臂不語的雪見突然插嘴,打斷了眾人的相互吹捧。

“沒錯,孩子可是國家最寶貴的財富,在我看來他們都是可愛的天使,自然要好好嗬護。”幸鬆宏明滿麵柔和。

“是嗎?”然而,雪見卻是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指著縮在母親身後半晌沒敢動彈、臉色有些蒼白的男孩說道,“你兒子怕成這樣了,也沒見你嗬護兩句。”

幸鬆宏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這個人怎麼回事?哪有人會在社交場合說這種讓人下不來台的話的。

“敏也他有點怕生,昨晚還有些著涼感冒,所以現在可能......”幸鬆夫人見氣氛凝固,連忙開口想要給丈夫解圍。

卻沒想到雪見壓根不買帳:“生了病還不讓孩子好好休息,也沒見你們當父母的心疼一下,何況這種晚宴本身並沒有孩子出席的必要吧。”

“所以啊,孩子本身不舒服還不願意出席,可你們為了展示一下自己的家庭和睦、教子有方,硬要把人帶出來受罪,還好意思在這裡說喜歡孩子?”雪見的聲音裡滿是尖刺一般的諷刺意味,一點情麵都沒有留下,“到底是喜歡孩子,還是把孩子當成了可以供自己支配的資產,這可真不好說呢。”

“...........”

在場眾人全部都陷入了沉默,毛利蘭和鈴木園子麵麵相覷,被雪見身上突如其來的壓迫感驚住,不約而同縮了縮脖子。工藤新一則是若有所思,視線從幸鬆夫人身後的男孩臉上掃過,暗戳戳抬頭打量起幸鬆宏明來。

幸鬆宏明麵色鐵青:“你......你在胡說些什麼?!”

他指著雪見,手指都在微微顫抖,似是被這般無端的指控氣得不輕,半晌沒能說出話來,然而他眼中有幾分驚慌一閃而逝,沒能逃過雪見的眼睛。

幸鬆夫人同樣反應極大,原本抓著兒子的手猛然收緊,聽到男孩忍不住的痛呼才驟然回神,蹲下身安撫起來。

雪見心中冷笑,正想再刺幾句,卻被身邊的棲川茜按了下來,與此同時,注意到這邊爭執的管事也及時插到幾人中間,賠笑著安撫雙方的情緒。

“諸位是遇到什麼事了嗎?消消氣,消消氣,晚宴很快就要開始了,沒必要在這時候鬨不愉快。”管事額頭上都快冒汗了,“我是這次晚宴的主管井田,如果各位客人有什麼需要都可以給我說。”

“沒事,我朋友性子比較直,可能惹幸鬆先生生氣了,很抱歉打擾了。”棲川茜對著管事擺擺手,也沒再理會幸鬆夫婦,拉著雪見離開了。

保持著平靜的表情,棲川茜拉著雪見走到宴會廳的角落,見周圍無人再關注她們,才噗地笑出聲來:“罵得好啊,雪見,你看他那張臉黑的,笑死我了。”

棲川茜樂不可支,她一直覺幸鬆宏明這人裝得狠,大家都是從商從政的人精,誰還不知道誰啊,偏偏這人在外麵就喜歡擺出那副清高姿態,現在還來擠兌她父親,真是令人作嘔的虛偽。

不過,雪見的態度也讓她有些在意。棲川茜是知道雪見的脾氣的,清楚她雖然不喜歡彎彎繞繞,平日待人卻是十分有禮,不會輕易落人麵子,就這樣不管不顧將嘲諷紮到彆人臉上的態度可實在少見。

於是她問道:“幸鬆宏明是有哪裡惹到你了嗎?怎麼突然這麼說話。”

隻是她沒想到,雪見對她給出了這樣的回複。

“離他遠一點,小茜姐,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雪見的表情十分嚴肅,棲川茜幾乎從未見她以這副告誡的口味說過話,“幸鬆宏明不是什麼好人,和他接觸沒有任何好處,你作為棲川家的小姐身份敏感,更要小心引火上身。”

“......這麼嚴重。”棲川茜皺起眉,卻也知道雪見不會無的放矢,“我知道了,我會注意。”

兩人交談了一會,不久後棲川茜見到了幾個熟人,便暫作離開去打招呼,留雪見一人在角落,眼神落在虛空中,不知道在想什麼。

[喵,上來就和人撕破臉,真的沒問題嗎?幸鬆夫婦現在肯定不是一般的忌憚你,畢竟那番話的指向性實在是太明顯了。]阿夜的聲音伴著跑動的風聲從耳邊傳來。

“小問題,收集證據又不用從他們嘴裡收集,我和他們接觸主要是為了確定態度。”雪見敲敲耳朵上的黑鑽耳釘,輕哼道,“這下基本能夠肯定幸鬆宏明是孤兒院交易的參與者,幸鬆夫人恐怕也不無辜,我的目的已經達成,就等晚宴上各方的行動,到時候見機行事。”

她的耳釘是特製的微型耳機,阿夜那裡也有一副,隨時可以傳遞情報。此外,阿夜佩戴的頸圈上也裝有微型攝像頭,能將所拍攝的景象儘數傳輸到雪見的手機上。

雪見看了眼時間,抬頭尋找安室透的身影,發現他依舊在兢兢業業地忙活著,並沒有主動去靠近幸鬆一家,有些疑惑,對阿夜問道:“你在樓裡巡視一圈有什麼發現嗎?我這邊到現在都沒有什麼異常。”

最異常的可能是她莫名其妙在幸鬆夫婦麵前發瘋了。

[剛想跟你說呢。]阿夜帶給了她驚喜的消息,[我看到蘇格蘭了。]

[在樓下客房區,似乎在找房間。]

雪見眼睛一亮,看來她猜得很準,hiro果然來了,那她是不是可以......

不行,冷靜,現在可是在任務中途,為保障順利拿到係統的傀儡獎勵,她還是悠著點吧。

“如果酒廠的目標是幸鬆宏明,那蘇格蘭現在可能是要潛入他的房間,至於目的......”雪見沉吟片刻,“恐怕是在找東西,他們很確定幸鬆宏明會將東西帶在身邊,必定早有預謀。”

“阿夜,盯著蘇格蘭,有發現立刻告訴我,注意隱蔽,他們這種人的感官非常敏感,小心被發現了。”

[喵~]

正在這時,宴會廳的燈突然暗了下來,一束聚光燈打在廳前的舞台上,鈴木財團的掌權人鈴木史郎出現在台上,朝眾人揮手示意,為今晚的宴會致詞。

晚宴,正式開始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