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瞞(1 / 1)

隻有五條悟是最強的話,彆人總能找到機會讓他分身乏術。

他總是表現得很輕佻淡然,從不表露疲倦。

但他是人,不是神。

“以後成為、特級……”

白鳥凪吸了吸鼻子,接過狗卷棘遞過來的衛生紙,然後擤鼻子。

剛剛如有神助的流暢消失了,她現在說話還是一卡一卡的:“我也不去、外國了。”

五條悟的眼睛微微睜大,臉上略微沉重隱忍的神色逐漸柔軟下來,是另一種不符合麻辣教師五條悟往常形象的表情。

他簡短地應了一聲,帶著清淺如紗的笑意:“嗯。”

狗卷棘蹲在白鳥凪旁邊,看了看五條悟,又看了看白鳥凪,拍了拍她的背:“金槍魚蛋黃醬!”

家入硝子微笑著。

伊地知潔高站在無人在意的角落,低頭淺笑。

這歲月靜好的場景中,突兀地出現了不該出現的聲音。

本該在白鳥凪身後安安靜靜當個死人的虎杖悠仁坐了起來,看著自己大大咧咧地感慨道:“哇,還真是□□啊。”

全場目光立刻向他看齊。

伊地知潔高指著他嘰哩咕嘟地說不出半句人話,狗卷棘一臉懵逼地瞪大了眼睛,見多識廣的五條悟直接笑出聲。

“學姐……?”原本掀起白布看自己的虎杖悠仁立刻慌亂地遮住下半身,然後注意到她的表情,“學姐你怎麼哭了?!”

白鳥凪呆呆地看著他。

她臟兮兮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比和虎杖悠仁第一次見麵時還狼狽。

那個時候虎杖悠仁甚至和她不是一個學校的,都願意安慰被欺負也不明白怎麼反抗的她,還願意喊他學姐。

現在也不會嫌棄她。

白鳥凪又想哭了,她哽咽著伸出手:“悠仁,抱抱……”

虎杖悠仁很乾脆地用那張目的是遮蓋他屍體的白布裹住下半身,然後比體育生還矯健的敏捷身姿跳下推車。

他的擁抱溫柔又有力度,沒有衣服的遮擋,白鳥凪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熱騰騰的生命力,像是永不熄滅的火光,她覺得他更像是太陽。

“對不起,悠仁……”白鳥凪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處,努力不把眼淚鼻涕蹭他身上,但又不舍得放開,“但現在的你是熱乎乎的,所以……”

還能夠在他還是熱乎的時候擁抱他真是太好了。

比她小一歲的虎杖悠仁總是表現得比他本身的年齡還要成熟,他像安撫孩子一樣輕拍她的後背:“會感覺惡心嗎?”

“不會哦。”白鳥凪抬頭看他,眼眶裡盈著的淚水蓄不住順著臉頰劃下,“我現在覺得熱乎乎的也很好了……”

頓了幾秒,白鳥凪輕輕地推開他,皺著眉單手撐地:“但是黏糊糊的……還是好惡心……”

虎杖悠仁知道白鳥凪在說她自己,不以為意地拿起白布的一角擦了擦蹭在肩窩處的液體:“我覺得還好啦。”

戰鬥的時候不是更臟嗎?

虎杖悠仁記得自己之前血呼啦的,渾身是汗和泥土。咒專的人還怪好的,幫他洗乾淨了。

他抬頭看向周圍的人:“那個,能給我衣服嗎?這樣好丟人啊……”

他話沒說完,白鳥凪就一頭栽了下去,狗卷棘頗為熟練地接住她,沒讓她的臉和地麵親密接觸,然後看向咒專偉大且權威的校醫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走近這三個湊一堆的學生,慢悠悠地說:“大喜大悲身體受不住了而已,她之前戰鬥很激烈,還開了領域,本來就很虛弱了……要好好休息然後補補。”

在場唯一一無所知的虎杖悠仁震驚了:“學姐開了領域?!”

他頓了一下,困惑道:“領域是什麼?”

第二天下午,晴空一碧如洗,萬裡無雲,明媚的陽光給周遭鋪上了一層金燦燦的糖霜。

二年級和一年級的幾位都在操場上坐成一圈,隻有兩個比較特殊。

胖達盤腿坐在地上,白鳥凪趴在胖達身上,臉完全埋在他毛茸茸的背上,像睡著了一樣安靜,她長長的如墨一般的頭發鋪疊而下,被陽光塗抹了一層粼粼金粉。

一黑一白兩隻狗和一堆兔子安靜地簇擁在她身邊。

胖達:不敢動不敢動。

“怎麼不說話?”白鳥凪悶悶的聲音從胖達背上傳出來,“我這樣會耽誤大家嗎?”

“……”

禪院真希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覺得今天的白鳥凪很不正常,各種意義上。

但考慮到虎杖悠仁是白鳥凪非常重要的朋友,而且昨天剛剛去世,她可能不想在他們麵前露出脆弱的一麵。

而且被抱著的反正不是禪院真希,她覺得無所謂。

於是禪院真希說道:“沒什麼,一點也不影響。”

白鳥凪:“那就好。”

胖達:“……”

狗卷棘:“……”

作為當事人,狗卷棘非常清楚白鳥凪在乾什麼,絕對不是所謂的害怕露出脆弱的一麵。

昨天五條悟說要隱瞞一下虎杖悠仁還活著的消息,在隱瞞的時間裡幫助虎杖悠仁獲得可以自保的能力。

白鳥凪自然沒有絲毫的意見。

尤其在五條悟說一起乾掉奪走年輕人青春的高層以及和咒靈勾結的內奸之後,她簡直舉雙手雙腳讚成。

“硝子、棘還有伊地知都還行。”五條悟早就戴上了眼罩,歎氣說,“但有個人讓我很擔心啊。”

白鳥凪呆呆地看著活力四射的五條悟:“……誰?”

“就是你啊,凪醬!”五條悟指著白鳥凪,大聲說,“你太容易暴露了!你看看你,什麼寫在臉上,完全就是不諳世事下一秒就會被壞心眼前輩騙走的單純小女孩!”

狗卷棘:“……”

“沒有吧?”白鳥凪很不認同,“很多人都說看不懂我的。”

“那是因為他們被你嚇到了!這個學校可沒有會被你嚇到的家夥……想想你的老板,你一定經常被他看透吧?”

白鳥凪:“……”

“對於野薔薇他們來說,和你的熟悉程度就算比不上老板桑,也能從你的表現中看穿一切的!”

他說的竟然如此有道理,白鳥凪有時候也覺得大家比想象中的要了解她。

“那五條老師……”白鳥凪用充滿信賴的目光向敬愛的老師求助,“我應該怎麼做呢?”

五條悟沉吟片刻,給出了一個模模糊糊,聽起來好像有道理但實際上屁用沒有的建議:“試著隱藏自己的情緒吧,棘就很擅長這個哦,你可以學學他。”

五條悟的意思是天生擁有咒言術式的狗卷棘,從懂事起就努力克製自己,不用言語傷害他人。

狗卷棘從記事起就在說飯團語,同時學習正常語言,類似於雙語種的感覺,忍耐和克製幾乎伴隨著他的全部記憶。

但是這在白鳥凪的理解中就是另一重意思了。

時間回到現在。

狗卷棘死死盯著草坪上無數小草中的其中一棵,不敢抬頭看胖達的表情。

白鳥這個笨蛋!

要學他的意思不是找東西遮住臉啊!

而且要遮臉為什麼不戴口罩?

假裝自己感冒了也好啊——不過她有反轉術式這一個想法實施起來確實沒什麼道理。

昨天白鳥凪信誓旦旦說沒問題的時候狗卷棘就有些懷疑,隻是看她很虛弱就沒有過多打擾,讓她好好休息,但沒想到能這麼荒謬。

還好她經常做一些奇怪的舉動,大家也沒多懷疑——主要是覺得虎杖悠仁死了她可能有些精神失常所以體貼地沒有多問。

禪院真希輕咳一聲:“其實我們是想找一年級的一起參加和‘京都姐妹校交流會’。”

“那是什麼?”

“我要參加。”

釘崎野薔薇和白鳥凪的聲音一起響起。

伏黑惠解釋:“是和在京都的高專進行的交流會,不過一般都是二三年級的學生進行的吧?”

白鳥凪:“因為三年級的前輩停學了。”

釘崎野薔薇:“……是我的錯覺嗎?明明每天在一起,白鳥你好像總是知道的比我們多。”

白鳥凪的聲音悶在胖達毛茸茸的背上,有些模糊不清:“五條老師辦公室有很多書,我有借來看。”

狗卷棘不知道該怎麼提醒她真的沒必要這樣一直悶著自己。

釘崎野薔薇瞪大眼:“好啊,你竟然偷偷卷我們!”

“因為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很可怕。”白鳥凪抬起頭,坐到旁邊,臉頰和額頭上有淡粉色的壓痕,神色看起來倦倦的,主要是憋得慌,“不過,三年級前輩的事情是狗卷前輩告訴我的。”

被提到名字的狗卷棘自信比耶:“生筋子!”

他果然是最貼心靠譜的前輩。

白鳥凪的前一句話剛經曆過生死的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沉默了一下。

“什麼都不知道確實很可怕……但是在學習和訓練之外自己額外補課……”釘崎野薔薇糾結起來,“感覺一點課餘時間都沒有了。”

白鳥凪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把那些書當成課外書來看就好了。”

“那是學習,才不是課外書!”釘崎野薔薇堅決要分清這它們的區彆,“等等,白鳥,你課餘時間都在看這個嗎?”

“還有看動漫,聊天。”

“聊天?”

“嗯。老板、悠仁還有狗卷前輩都會給我分享有意思的事情。”

釘崎野薔薇停頓了一下,觀察到白鳥凪的表情沒有什麼不對勁,才繼續說:“那家夥明明跟我說不要太頻繁給你發消息的!”

她真摯地看著白鳥凪:“我給你分享很多你會煩嗎?”

“……”白鳥凪搖頭,“不會。”

釘崎野薔薇握拳:“好耶。”

一旁的狗卷棘默默在心裡補充:不會煩,但是會直接無視掉不感興趣的消息。

接著胖達和禪院真希介紹了姐妹交流會的主要內容,甚至簡單概括為——除了不能殺人、百無禁忌的咒術大戰。

釘崎野薔薇非常感興趣:“我要參加!”

伏黑惠也同意。

然後禪院真希看向臉色蒼白的白鳥凪,感覺自己隨手一掄就能放到她:“你沒問題嗎?硝子老師說你要好好休息吧?”

“我沒問題。”白鳥凪嚴肅地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經過狗卷前輩周密又嚴厲的訓練,我能感覺到我的腹肌在茁壯成長。”

禪院真希露出死魚眼:“那隻是因為你太瘦了。”

白鳥凪很堅持:“不對,這是腹肌,它很結實。”

一旁的狗卷棘點頭附和:“鮭魚鮭魚!”

禪院真希忍了又忍,緩緩吐出一口氣:“行吧。”

“而且,京都校的話,就是那些討厭老古董的學校吧?”白鳥凪麵無表情地舉起拳頭,“我要揍扁他們。”

“沒錯!”釘崎野薔薇立刻按著伏黑惠的肩膀起來,單膝跪地,高高舉起自己的拳頭,大喊著,“要揍扁他們!!!”

伏黑惠難得沒有嫌棄自己同期的吵鬨,眼神堅定:“嗯,要不惜一切地變強!”

禪院真希滿意地笑了,她手一撐,利落地站起來,抽出自己的長柄刀猛地一甩,發出淩厲的破空聲:“要的就是這股氣勢,一鼓作氣訓練,然後把京都校那些人揍扁吧——!”

釘崎野薔薇想到那個場景就激動萬分,一骨碌站起來歡呼:“蕪湖——!”

白鳥凪坐在地上學著釘崎野薔薇,撈起一隻無辜的小兔子高高舉起:“蕪——!”

兔子:“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