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屁(1 / 1)

眼看天色已經不早,就這樣和克洛麗絲大大咧咧站在宮殿門口的的話,愛神厄洛斯真害怕妻子塞姬隨時都會推開門走出來,趕忙拉著克洛麗絲繞到了後山寧芙現在居住的山洞口。

“什麼叫你親眼看到了那個預言?”

厄洛斯四下張望了一下,才放開手裡拖著的寧芙,

“你之前那次昏過去,難道不是直接看到的預言畫麵嗎?”

“那一次確實是我直接看到的,但是之前我跟西風神澤費羅斯說過的那兩個關於預言之神阿波羅愛情的預言不是的。”

克洛麗絲有點激動,兩隻手在身前努力比劃著,企圖能馬上給愛神解釋明白,

“之前我得到預言,是通過那個女孩的記憶,她沒有看到過直接預言的畫麵,她看到的是一本書上麵記錄的文字。”

愛神厄洛斯也想起來了。

克洛麗絲之前傳達的關於阿波羅兩次失去愛人的預言,克洛麗絲說的都是一些繞口晦澀的詞句。

像什麼“銀弓遠射神痛失所愛”、“長著翅膀的醜陋怪物”。

明顯是那些像阿波羅一樣傲慢,自詡神諭之力就喜歡玩弄文字遊戲的先知的慣常遣詞用句。

愛神厄洛斯還沒忘記,當時預言之神阿波羅在為自己的妻子塞姬做出神諭時,夾帶私貨偷偷諷刺自己、說自己是長翅膀的醜陋怪物的行徑。

“那你的意思是?你到底看到了什麼?”愛神厄洛斯也有點被克洛麗絲弄得緊張了起來。

“我看到光明神阿波羅在和西風神澤費羅斯對峙……”

克洛麗絲飛快地說道,生怕自己又突然被法則禁言,

“有個人類男孩在祂們旁邊,應該就是斯巴達小王子……然後我看到的下一個畫麵……”

克洛麗絲頓了一下,厄洛斯都快要急死了,又不好出聲來催促,隻能在旁邊乾跺腳,氣得翅膀都都抖了起來。

“我看見金發的神祇跪在地上,滿身鮮血,懷裡好像抱著一個死去的人……”

*

“我都不知道你彈裡拉琴也這麼好呢。”

雅辛托斯懷抱裡拉琴隨意地坐在草地上,聽著旁邊澤文的演奏,發出了驚歎的聲音。

他之前就想象過,澤文要是抱著裡拉彈奏會是什麼樣子,雖然現在澤文的打扮和姿態都雅辛托斯原來幻想中不同,但果然,澤文還是澤文。

澤費羅斯也不知道怎麼,事情就發展成了現在的情況。

本來那位強力的光明神在關於隱瞞神祇身份的問題上,很容易就與自己達成了共識。

澤費羅斯本來還以為自己就這麼容易就能夠加入阿波羅和雅辛托斯的小團隊了,但還沒來得及高興,自己就因為隨口為阿芙洛斯笛撒的謊,不知怎麼又惹到了阿波羅這尊大神。

西風神被銀弓之神的那雙不含一絲暖色的藍色雙眼緊緊盯著,隻覺得後背一陣一陣的發毛,用神力掩蓋著的翅膀都快要控製不住顫抖起來。

就在澤費羅斯就要被阿波羅的威壓逼得當場暴露時,雅辛托斯突然開了口。

“澤文,尊敬的音樂之神阿波羅最近都在教我彈裡拉琴呢。正好,你也一起吧!”

“要我教的話,那就一起學裡拉琴。阿芙洛斯笛的話,還是由戲劇藝術之神狄俄尼索斯親自教吧。”

沉浸在緊張中的澤費羅斯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就已經接過了阿波羅遞來的裡拉琴。

“然後用左手食指配合右手的節奏,輕輕彈撥……”

阿波羅一邊演示,一邊輕聲提醒著兩個學生需要注意的技巧事項。

音樂之神阿波羅當起老師來,比澤費羅斯想象中的更有耐心。

在阿波羅演示的彈奏樂聲中,西風神澤費羅斯聽著美妙的曲子幾乎都有些飄飄然了,好在音樂之神適時開口向學生們解說技巧,澤費羅斯才沒有舒服到當場變回原來風神的樣貌。

或者說,差點就變為一股風,直接融化在這美妙的樂聲之中了。

澤費羅斯懷抱著裡拉琴,盤腿坐在雅辛托斯旁邊的草地上。和小王子一起聆聽著阿波羅的演奏和指導。

按理說“澤文”平常是不會這樣盤腿坐著的,畢竟之前西風神想要在小王子麵前扮演的,是一個成熟可靠的年長保護者。

但現在澤費羅斯現在必須要做的,是一步不離地監督著阿波羅與雅辛托斯。

像之前那樣文靜和成熟穩重的形象可幫不上祂,因此澤費羅斯今天也改變了策略。祂不僅更換了全身的行頭,還偷偷把自己化身人類“澤文”的樣貌變得年輕了一些。

好在雅辛托斯也不知道“澤文”到底是幾歲,也沒有注意到祂變化的皮膚變得更細膩這些細節。小王子還帶著好友終於歸來的興奮,全心沉浸在音樂帶來的喜悅中。

“現在你們自己照我說的彈一遍。”

阿波羅結束了演奏,抬眼掃視麵前的兩個學生。

雅辛托斯已經進入了狀態,馬上就照著阿波羅剛才的演示彈了起來,雖然偶爾有所滯澀或是不小心碰到旁邊琴弦的雜音,但大體來說已經能夠完整地演奏出來。

顯然,在自己不在的時間裡,雅辛托斯已經跟著這位藝術神學習了不少。

隻是澤費羅斯沒有雅辛托斯那樣全心地投入在剛才的學習中,現在聽小王子在重現阿波羅剛教的曲子,西風神有些慌。

自己剛才隻顧著享受,還一直在跑神,甚至還溜出去跑到遠處的山峰上吹著那裡的樹梢、逗著那裡的鳥雀……根本沒仔細聽阿波羅在教的什麼。

澤費羅斯聽著雅辛托斯的彈奏,知道剛才阿波羅教的應該是為原野與狩獵女神、阿波羅孿生姐姐阿爾忒彌斯作的頌歌。

但這首曲目在人間何處流傳得有許多版本,還有六段大體重複、但在細微處有所不同的篇目……自己不知道阿波羅剛剛彈的到底是哪一首的哪一段。

“很好,雅辛托斯。”阿波羅微微頷首,終於轉向一邊目光飄忽的澤費羅斯,“那麼,來自異鄉的‘澤文’。讓我也看看你的能耐。”

哈哈。澤費羅斯在心裡乾^笑。完了。

澤文扶正了手裡的裡拉琴,深呼吸後,把指尖搭在了微涼的琴弦上。

看來現在自己隻能賭一把了。

澤費羅斯一邊祈禱自己能成功應付過去,一邊開始撥動琴弦。

從第一個音符開始,美妙樂聲如春天融化的水滴落下一般,接連不斷地從澤文懷中的裡拉琴弦上流出,泠泠潺潺,隨著祂的指尖跳躍盤旋……

伴著美麗的樂聲,澤文開口吟唱起了獻給德爾斐之主、繆斯女神簇擁的領導者——阿波羅的頌歌。

“……以阿芙洛斯笛之音讚美您、赫利孔山泉的音樂之神,偉大的勒托之子阿波羅,光輝燦爛的福玻斯……”

……

急中生智的澤費羅斯彈起裡拉琴,為這位尊貴俊美的神祇阿波羅拍上了一記響亮的馬屁。

伸手不打笑臉人,同為神祇,自己都這麼示弱了,阿波羅應該也不至於就因為自己吹了讚美酒神的阿芙洛斯笛就非要跟自己過不去。

自己也給祂讚美個夠,阿波羅應該就不至於繼續生氣了吧。西風神暗自想著。

澤文收斂起最後一個尾音的吟唱,手指輕輕按住裡拉的琴弦止住了輕顫的餘韻。小心地抬起眼睫,偷眼看向坐在那邊的阿波羅的表情。

聽著同為神祇的澤費羅斯儘心儘力地唱誦著祂宙斯之子阿波羅的偉大榮耀,就算不爽自己在祂麵前吹奏阿芙洛斯笛,這事也應該能揭過去了吧。

光輝燦爛的阿波羅不僅身形高大,還霸占在澤費羅斯平時喜歡坐的老樹樹根上,比坐在旁邊草地上坐著的澤文和雅辛托斯都要高出一截。

在樹蔭掩映下,人類軀體中神力有些束手束腳的西風神也沒能看清阿波羅的表情。

“不錯。”

阿波羅既沒有表現出被西風神恭維的愉悅,也沒有打算繼續就阿芙洛斯笛責難的意思,隻是不鹹不淡地評價道。

“看來你確實很.擅.長.為神明唱頌歌。澤文。”

隻是到了後麵這句,音樂之神的語氣裡就似乎頗有所指。

澤費羅斯還沒來得及分辨阿波羅突然好像話裡有話的誇讚,雅辛托斯的聲音就插了進來。

“我都不知道你彈裡拉琴也這麼好呢。”

好在一無所知的小王子雅辛托斯適時地開口,打破了流動在澤費羅斯與阿波羅之間開始尷尬和凝固的氣氛。

“唉,看來我還差得遠呢。”雅辛托斯有些泄氣。

“彆擔心,‘澤文’和我都會好好教導你的。”

聽到雅辛托斯有些沮喪的語調,阿波羅調整了一下坐姿,輕鬆地靠坐在背後結實粗壯的樹乾上,抬起了頭。

澤費羅斯看到阿波羅冰冷如同俊美雕塑的臉終於鬆下,神色中又透出了些許愉快。好像是打算放過自己了。西風神終於也放下了一直提著的心。

看來厄洛斯說的沒錯,像阿波羅這種驕傲強大到沒什麼弱點的神祇,應該很難拒絕彆人的恭維。

澤費羅斯無意的撫摸著懷中的裡拉琴,暗暗想到。

西風神太沉醉於自己的思緒因而沒有注意到,阿波羅的那雙深藍色眼瞳,正緊緊盯著祂的小動作。

那是出色的獵手看著將要屬於自己的獵物的眼神。

*

不知道是自己那一記馬屁把阿波羅哄舒服了,還是阿波羅其實是個好脾氣的神祇。

今天一天下來,阿波羅都對澤費羅斯很是寬鬆,哪怕西風神已經明目張膽地沒在聽課,音樂神也沒有提問過祂,而是專心教導著唯一的好學生雅辛托斯。

就算是雅辛托斯,都隱約感覺到了澤文的心不在焉,和阿波羅對澤文的奇怪態度。

阿波羅也沒解釋,隻是懶洋洋地瞥一眼旁邊明目張膽抱著裡拉琴打瞌睡、眼睛都已經闔上的‘澤文’,就繼續為雅辛托斯糾正錯誤。

“澤文”打瞌睡的時候,柔和溫暖的風盤旋在森林之中,撩起樹葉發出瑟瑟沙沙的悅耳之聲。

微風挾著音符在空氣中流動,輕柔地掠過認真教學的神祇和小王子之間,吹拂著一人一神的發梢。

溫暖的光透過樹冠打下,隨意地披在他們的身上。

好像世界上其他的煩惱喧囂都不存在了。隻剩下了這一處美好。

“啊!”澤文突然驚醒。

正在彈奏的雅辛托斯被澤費羅斯突然發出的驚叫打斷,阿波羅也聽見了,兩者都停下來回頭看向祂。

西風神也知道自己剛才因為過於陶醉享受在音樂中,神智遊走得太明目張膽,意識回歸身體醒來時又太大聲,但祂現在也顧不上了。

因為剛才愛神厄洛斯通過祂們的盟約紐帶在祂腦海中發來了警告。

“有急事。速來浮空島。”

西風神隻能匆匆向阿波羅與雅辛托斯告辭,雅辛托斯雖然遺憾,但還是隻能與澤文告辭。

顯然澤文演奏裡拉的水平比自己高得多,阿波羅目前對自己的教導在澤文來說就有些太基礎了。澤文留在這裡也隻是陪著自己而已。

雖然沒有拆穿西風神的把戲,但阿波羅還是眯起了祂那雙冷色的雙眼,猜到了肯定是有彆的神祇在呼喚西風神。

而關於那個神祇是誰,阿波羅也有大致的猜測。

“那我們繼續學習……”

阿波羅沒有執著於馬上揪出那個家夥,隻轉過來繼續教導雅辛托斯。

畢竟自己這裡還剩一個忠誠的信徒呢。

阿波羅輕鬆地想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