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溝不遠處暈倒了!巧的是陳叔那大徒弟不是過來給咱們隊裡的老人看病嗎?就給她看了看,結果懷孕兩個多月了!”
“咿?啥?”
孫桂芳驚呼。
男人不在家,懷孕兩個多月,不就是.偷人了?
“是吧,”康嫂見她明白了,於是給了她一個眼神,“我們都不相信她偷人,多麼老實的一個人啊,乾活兒時話也不多,人也勤快,這事兒有貓膩。”
可再怎麼有貓膩,現在李老二的媳婦就是有了孩子,隊長已經去鎮上給李老二發了急信,讓他趕緊回來處理。
“啊這.....”
孫桂芳眉頭微皺,有個不好的猜想,“你說他們家那麼偏僻,副隊長他們搬家後,那更是家裡出啥事兒都找不到人,會不會有壞人強迫了她?”
“我也是這麼想的,”康嫂歎了口氣,“可她姑娘呢?她姑娘都十五了,也沒聽見動靜?”
因為這事兒,隊裡議論紛紛,甚至有婆子去李老二家門口叫罵。
隊長也怕鬨出事,讓調解組的人每天都去那邊盯著點,就怕一個沒想開,人沒了,那李老二回來這事兒怎麼交代?
李四娘是不樂意去的,但她現在是調解組的人,也得和大夥兒分著來不是?
可也就是因為李四娘是個人精,還真被她瞧出一點事兒來。
比如李老二家的姑娘,一改以往的活潑,整個人死氣沉沉的,沒事兒就看著她娘流淚。
而她娘臉色雖然也不怎麼好,但卻一直抓著她姑娘的手,好似在安撫對方。
李四娘越看越覺得不對,直到李老二回來的前一天下午,她發現李老二家的姑娘,手臂上有一道傷疤,已經結疤了,可一看就知道是近來受傷的。
這讓李四娘越想越驚恐。
她是個藏不住話的,可到底有點良知,怕胡亂說出去,壞了小姑娘的名聲,害了人家一輩子。
而同樣發現不對的還有楊繼西,家裡安了水管,這樣吃水也方便,不用再去河裡挑水。
而這水源頭,就在李老二家附近,楊繼西見水沒來,便隨著水管一路找過去看看是哪裡脫接了。
結果就碰見李老二的姑娘坐在河邊哭得厲害,這也沒啥人,小姑娘又在難受,這過去也尷尬,便側身進了一旁的林子,想著等人走後再去。
結果沒多久便見李老二媳婦兒一臉慌張地找了過來,抱著姑娘就不撒手,“你可彆做傻事啊!”
“是我害了娘,”姑娘哭得不行。
李老二媳婦兒捂住她的嘴,哽咽道,“彆說,都過去了,咱們回家去。”
母女二人離開後,楊繼西才從林子裡出來,他眉頭微微皺起,把水管接好後,便回去了。
李老二回來的第二天,特意請隊長開了個會,聽李老二在台上笑著說大夥兒誤會了,那個孩子就是他的,這不是前不久他過來了一天,回來的時候都是傍晚了,他家又偏僻一點,所以沒人瞧見他。
又說因為老丈人家有事兒,所以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還回了老丈人家呢,說老丈人他們可以作證。
李四娘是不信這話的,但是她啥也沒說,隻是往李老二媳婦那邊看了看。
而楊繼西則是觀察這周圍人的神情,發現有一個人麵帶得意,甚至還嘲諷地看了一眼李老二。
這人是生產隊的鰥夫,大夥兒都叫他光棍頭。
年紀和李老二差不多大,媳婦兒生孩子的時候一屍兩命,家裡又沒錢給他再娶一個,所以打了十幾年的光棍了。
這事兒麵上就這麼過了,隊裡人也沒再提這個事兒,罵了人的婆子也上門道了歉。
而李老二卻沒有再出去,沒過多久他媳婦兒乾活時不小心摔下坡,把孩子摔沒了。
李老二嚇得半死,背著她去了衛生院,旁邊跟著一直哭的女兒。
幾天後,他們一家三口便回來了。
孫桂芳帶著點雞蛋和康嫂一起去看對方,李老二媳婦臉色不怎麼好,但是精神不錯。
和她們說了一會兒話。
孫桂芳和康嫂走的時候,發現李老二在磨刀。
李老二笑著說要宰一隻雞給媳婦補身體。
孫桂芳總覺得他眼神滲人,於是回家跟楊繼西說了這事兒。
上輩子楊繼西還真沒注意到李老二家發生了什麼事兒。
隻記得李老二夫婦在八幾年的冬天,因為煤炭中毒死在家裡,而他們的女兒去舅舅家拜年,所以沒出事。
後來喪事一辦,姑娘就出去打工了,再也沒回家。
但是光棍頭卻是今年出的事兒,死在山溝裡,第二天下午被人發現時已經硬了。
仔細想了想後,楊繼西和孫桂芳說了這事兒,於是吃了晚飯後,便往李老二家走去,結果在半路上遇見腰間彆著柴刀的李老二。
“李二哥,你這是去?”
楊繼西問。
“哦,我去砍柴。”
李老二笑道。
“巧了,”楊繼西從身後拿出一把大彎刀,“我也是,走,一道去吧,大半夜的砍柴有個伴兒也安全。”
這話讓李老二一愣,看向楊繼西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兒了。
“你知道什麼?”
李老二沉聲道。
他不覺得在這遇見對方,對方又要和自己一道去砍柴是巧合。
誰入了夜了還要去砍柴的?
除非不是真的砍柴!
“我不知道,”楊繼西說,“但我勸你做事冷靜,李二哥,砍柴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你還說你不知道?!”
李老二眼睛都紅了,他拿起柴刀對著楊繼西,楊繼西直接用自己的大彎刀把他那小柴刀給打落在地,接著用另一隻手提著豆油燈湊到還想撿起柴刀的李老二麵前。
“聽我一句勸,不要做糊塗事。”
“你要是我,你還能說這種不關痛癢的話嗎?!”
李老二質問道。
楊繼西一歎,把彎刀彆回身後的帶子上,拍了拍李老二的肩膀道,“有彆的法子,讓人不在了很容易,可讓他一輩子都困在一個地方,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那才是最痛苦的。”
“我不能讓彆人議論我的家人,”李老二紅著眼道。
所以隻有偷偷把“柴”給砍了,這樣誰也不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也清楚,自己在會上的解釋,隻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他的話,可又怎麼樣呢?至少沒人在明麵上胡說八道!
“你要是信我,我幫你。”
楊繼西道。
李老二盯著他看了半晌,最後隻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的。”
“你在台上解釋的時候,我看見他很得意,而且他頻繁地看向二嫂她們,我就覺得不對,”楊繼西簡單地解釋了一番後,又道,“等這件事過了,就把家搬了吧,這邊太偏僻了,或者你帶著二嫂她們出去乾活兒,選擇還有很多,彆走死路。”
他越想越覺得當年李老二夫婦死不是意外。
或許是因為手上沾了人命,所以他們也很痛苦,於是借口拜年,讓姑娘一個人出去,他們在家平靜地離開了。
“我信你,”李老二沉默半晌後點了頭。
就楊繼西他們家現在的日子,沒必要來蹚渾水,但是他敢來,李老二也敢賭。
自那天起,二人就盯上了光棍頭,這家夥懶得很,自打父母不在了,兄弟又分了家後,他一個人住在兩間草房裡,上工也是打醬油,愛喝酒,欠了些錢。
每天睡到十點才去上工,到了下午太陽大的時候就回家睡覺,傍晚出去喝酒,都是些狐朋狗友。
這就更好辦了。^思^兔^網^
楊繼西去找了陳翔,陳翔在他們兄弟裡麵選了一個和那其中一個人認識的兄弟,很快就和一些狐朋狗友對光棍頭下了套。
“哎,你們聽說了嗎?光棍頭被抓走了!”
“啥?出啥事兒了?”
“哎喲!他昨晚上喝醉酒,想要強了一個寡婦,那寡婦拚命呼叫,這才逃開了!”
“我呸!這狗東西居然乾這種混賬事兒!”
隊長從鎮上回來時臉色也很難看,光棍頭□□未遂不說,還有人去舉報他□□,為保護受害人,警察也沒說受害人是誰,隻是告訴隊長受害人與犯人已經見過麵,光棍頭也承認自己的犯罪事實,這可不是幾年牢了,是十幾年。
隊長倒是不在乎這個人渣,他在乎的是隊裡的名聲,而且是他做隊長時出的事兒,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恥辱!
李老二一家精神煥發,李老二準備帶妻女一道出去找活兒做,走之前他提著不少東西來到楊繼西家。
“我原本就有這個想法,隻是我們都是地裡乾活的,離不開這片土地,現在我想明白了,一家人還是要在一起好,”李老二笑道。
“外麵租房子住,一個月就算十塊錢,我們三個人乾活呢,吃住都不是問題,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繼西,這次我們家欠你一個大人情,我們會記住的。”
“李二哥彆說這種話,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秋收後吧,”李老二笑了笑,“家裡的東西還得背到我老丈人那邊去,既然不在家住了,那東西放著也浪費,去瞧著你們這邊也不缺我們那點爛東西,就沒拿來。”
秋收後,李老二一家拿著隊長給的介紹信,離開了生產隊。
這也是他們生產隊裡,第一個一家人都出去乾活的人家。
這也讓不少人動了一起出去乾活的心思。
而楊繼東家的房子終於在九月開始動工了,本來是去年年底要修的,可因為天不好,加上楊繼東一直沒寄錢回來,這事兒就沒提。
現在秋收剛過,這不,大夥兒也挺閒,就過來幫忙了。
楊繼西他們沒去。
楊繼北他們家已經搬到了小溪溝上麵的新家了,福寶過來得次數也更多,幾個孩子整天快快樂樂的,有時候也會吵架,鬨矛盾,但是第二天又好了。
因為建房,所以楊老漢和楊老婆子他們暫時沒地方住,便分彆住進了楊繼北和楊繼南家。
一家住一個老人帶著孩子。
好在都忙著新房子的事兒,楊老漢他們也沒有折騰。
十一月底,房子建成了。
倒也沒用磚,就是普通的木房,但房子大,瞧著也好看,楊老漢他們還辦了新房酒。
楊繼西他們也過去隨了禮,不多不少,和外人的禮是差不多的。
飯菜一般,但大夥兒都在看房子,楊老漢和楊老婆子腰板挺得直直的,楊姑婆也來了。
她看著麵前的新房子,心裡有些不得勁兒,晚上自然在這邊歇下了,順帶埋怨了二人一番。
“之前我問你們繼東他們在哪裡乾活兒,你們硬是不說,可後來繼東回來就帶了那麼多人走,也不通知我們一聲。”
楊姑婆的話讓楊老婆子笑了笑,“你們都是吃工人飯的,我們咋好意思打攪你們呢。”
最後楊姑婆家還是湊齊了錢,把老大送進了廠裡乾活兒。
楊姑婆憋屈得很,又去纏楊大奶奶,楊大奶奶隻說在沿海乾,至於在哪裡並沒有說。
於是楊姑婆回家就把老二和老三兩口子趕去了沿海,總歸到了那地兒肯定能找到活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