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搖回神,在心裡對小遮笑了下:“是啊,他還想去鴻蒙樹。”
小遮:“不是這個,他……他……”
落搖笑眯眯問小火苗:“怎麼,他還會心悅仇人之女不成。”
小遮理直氣壯:“對,他就是心悅你!”
落搖不把小火苗的話當回事,道:“我也沒做什麼值得他心悅的事。”
小火苗快急成麻繩了,疑惑問道:“需要做什麼事嗎?”
落搖:“……”
她哪知道。
她沒有“三相”之人。
對此毫無經驗。
落搖沒再去想這些,對薑且寬慰道:“……放心,這陣子帝尊不在長生峰上,他有事回魔域了。”
薑且長鬆口氣:“那感情好,這兩尊大神剛好錯開了!”
落搖:“……嗯。”
薑且得知魔尊不在峰上,壓了許久的好奇心壓不住了,她撞撞落搖肩膀,眨巴著眼問:“落落,你和那位……咳……”她還是連魔尊稱號都不敢說,問得也含含糊糊。
落搖知道她想問什麼。
鬼聖的親傳弟子都知道魔尊在逍遙閣。
薑且知道落搖和魔尊是舊識——雖然就誤打誤撞見了一麵,但也很了不得了——她一直好奇,今日可算逮著機會好生問一問了。
落搖一個頭兩個大,她哪裡說得清楚,隻好腳底抹油:“嗯,師姐,我還有事,先走了。”
薑且:“誒……”小女仙跑得真快。
落搖沒急著下山。
她不想和朱厭正麵撞上。
既然還沒人知道她是東神帝姬,那她想再掙紮一下。
丟不丟人是小事,重點是續命法門……
落搖想到這,不禁惆悵。
春不然那邊,估計是沒戲了。
落搖給朱厭扔了個紙鶴:“有事?”
紅色紙鶴來得很快:“醒了?”
“嗯。”
“我在山下等你。”
“等我乾嗎,我不想暴露身份。”
“為什麼?”
“東神山要臉!”
“行行行。”朱厭好脾氣得很,又道,“你跟著紙鶴來,保證沒人看到我們。”
落搖想想在陣中時的事,不樂意見他:“有什麼事,用紙鶴說就行。”
朱厭:“不安全。”
落搖:“……”
朱厭:“魔域帝尊極可能在這長生峰上,你不想驚動他吧?”
落搖:“………………”
怎麼所有人都認定她和夜清勢不兩立。
春不然昨夜在現場,感應到了那恢弘的托起至陽之光的幽熒之力。
若非那強勢張開的幽熒,妖月峰上仰望至陽的學生們,怕是要為了治眼疾而擠破醫藥堂。
等人群散去後。
春不然第一時間把這事說給朱厭聽了。
朱厭不放心落搖安危,這才在長生峰下守了一夜。
魔尊與古神燭照的過節,三界皆知。
朱厭怕魔尊看破落搖身份,遷怒於她。
落搖略作猶豫,終是跟著紅色紙鶴下了長生峰,來到一處僻靜之地。
朱厭披了個黑色鬥篷,攏住了高大的身形,隻漏出幾縷銀色發絲和瘦削的下巴。這鬥篷並非凡品,讓朱厭融入了環境中,若非他主動釋放氣息,落搖根本看不到他。
“夠隱蔽吧。”
“嗯……”
“你過來,這鬥篷能罩住我們二人。”
“不必!”落搖,“沒人認得我,況且這裡僻靜得很,沒人路過。”
朱厭彎著眼睛看她:“行,都聽你的。”
他不說話了,就這般側身看著她,仿佛從此便是天長地久,而他心滿意足。
落搖被他看得不自在,再想到陣中時他說過的話……
落搖更不自在了,她避開他的視線,問道:“有什麼事,說吧。”
朱厭正色道:“你儘快搬出長生峰。”
不等落搖開口,朱厭繼續道:“沒事,你若不願去妖月峰,去縹緲峰也行,守照家的瘋狗雖愛亂咬人,但對你是絕對忠誠的。”
落搖蹙眉,盯他:“他有名字。”
朱厭:“嗯,守照瘋狗。”
落搖:“……”懶得和他掰扯了。
朱厭耐心同落搖說道:“我知道你去長生峰是想求長生道,可你也知道鬼聖白藏的身份,他本就是魔尊舊部,如今……魔域很不太平……”
落搖捕捉到了重點:“魔域怎麼了?”
朱厭頓了下,說道:“不清楚,妖族的線人彙報說,隻這一陣子,就死了數百個‘真魔’。”
落搖睜大眼,被這數目給震了震。
魔族的“真魔”相當於妖族的“大妖”、仙族的“上仙”,都是一頂一的高手。
且不提魔族本就人丁稀少,便是人員龐大的仙族裡,“上仙”的數量也很有限。
冷不丁沒了數百個“真魔”,這是要出大事。
落搖凝神問道:“怎麼死的?”
落搖對魔族的性情略有耳聞,問道:“總不能是他們自相殘殺吧?”
朱厭搖搖頭,說道:“他們這次空前的團結,似是受了誰蠱惑……”
落搖想到一人:“妖皇陛下?”
朱厭嗤笑:“我娘倒是有那個野心,但沒那個能耐,你不了解魔族,他們與其說是邪惡,不如說是混亂的化身,完全不服管束,除非有極誘人的利益驅使,否則無法共事。”
妖皇不行,那避世的鬼帝想必也不行。
會是誰呢?
落搖想不出來。
她又問:“既然不是自相殘殺,還空前團結,又怎麼會死這麼多……”
話沒說完,想明白了,臉色不禁一白,手指不受控地攥緊。
“魔尊……”落搖陡然看向朱厭,“他們在聯手圍剿魔尊?”
朱厭點頭:“對。”
落搖心提起,控製不住的擔憂在%e8%83%b8中擴散開來:“魔尊他沒了魔髓,能招架得住這麼多‘真魔’圍殺嗎。”
她想起最初在竹林中。
也是有數個高等魔族襲擊夜清。
朱厭察覺到了她語氣中的擔憂,略有些詫異,但還是寬慰她道:“所以我讓你搬離長生峰,誰也不清楚魔尊的底細,按理說他被燭照古神抽了魔髓,不該還有這般修為,可是……”
落搖焦急問道:“可是什麼?”
朱厭看著她,忽然道:“你這模樣,怎麼像是在擔心魔尊。”
第39章 是束縛
落搖莫名心虛, 聲音不自覺抬高了一些:“我怎麼會擔心他!”
朱厭更詫異了,他眨眨眼,重複了她的話:“是啊, 你怎麼會擔心他?”
落搖:“……”
她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她擔心夜清又怎麼了。
很正常。
何必心虛?
她如今指望著他的幽熒之力。
他若是……
出什麼事的話,她去哪兒找幽熒來擬化靈脈。
當然, 這些她不能對朱厭說。
這不隻是她的事,也關乎著夜清。
更關乎著天界和魔域。
落搖沒解釋,這種情況下, 越解釋越古怪, 索性直白道:“找我就這事嗎?”
朱厭還在看著她。
落搖兀自說道:“我既來了三界山,自是有準備的, 隻要你不來尋我, 沒人會知道我的身份。”
她這才看向朱厭, 眼睛微彎道:“況且, 之前那些時日, 殿下不也沒認出我。”-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朱厭笑了下, 還真挺好奇的:“你是如何遮掩了至陽之力?我今日看你, 又和前陣子一般無二了,彆說至陽之力, 連神息都沒有。”
落搖:“所以, 不勞費心了。”
朱厭知她脾氣, 輕歎口氣道:“你不了解魔尊,他本質上不能說是個人……”
落搖不樂意了,看向他道:“說得好像我們是人族一般。”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這裡的人並非人族, 而是人性。
落搖本不想聽這些, 但又不願岔開話題, 隻裝作不上心的模樣, 任由朱厭說著。
“他誕生於幽熒深淵,理論上算是幽熒化身。
“人間界總愛拿鴻蒙樹和幽熒深淵對比,說一個是至陽,一個是至陰,可事實上兩者哪有可比之處。
“鴻蒙樹是天地之初被種下的聖樹,象征著無上天道,滋養著三界萬物。
“幽熒深淵則是最原始的‘混沌’,是盤古大神劈開天地後留下的汙濁,遠古諸神皆想將其填平,可始終不得章法,這萬萬年來,魔域因此而生,三界修者皆有入魔的風險,起因便是這幽熒深淵。”
落搖在長生峰藏書閣,始終查不到的資料,朱厭倒是一股腦說給她聽了。
朱厭畢竟是魔域中人。
知道得遠超旁人。
在夜清誕生之前,魔域一直是妖族的天下,那時候真魔雖也會有自己的尊主,但因為他們性情使然,彆說震懾魔域三族了,連自個兒都自顧不暇。
夜清是個特例。
三百年,魔域三族甚至不覺得他是魔族。
他是幽熒化身。
對應著古神燭照。
朱厭還在說著,尤其是他拿鴻蒙樹舉例,落搖也更好理解了。
鴻蒙樹庇護三界。
幽熒深淵禍亂三界。
一個至陽,一個至陰。
前者為三界六族所向往。
後者為三界六族所恐懼。
而夜清是這恐怖深淵的化身。
本身就代表著混亂和邪惡。
朱厭說到了夜清:“幽熒化身,哪有人性?便是最初有過,被罪業焚心二百餘年,也所剩不多了。”
他問落搖:“你可知‘罪業’。”
落搖:“略有耳聞。”
朱厭:“那‘罪業’源自人性至暗,聚攏了三界六族所有的負麵情緒,彆說被纏身二百餘年,便是沾染上一些,也會心神大慟,墮落成魔。”
落搖略作斟酌,問道:“他為何會被‘罪業’纏身。”
朱厭:“幽熒引罪業。”
落搖:“……”果然如此。
朱厭又道:“他沒了魔髓,無法轉化‘罪業’,隻能任其啃噬……講真的,誰都沒想到他能撐這麼久,可想必也到極限了。”
落搖心驀地一揪,密密麻麻的刺痛蔓延開來。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四平八穩:“既是到了極限,又如何能應對數百個‘真魔’?”
朱厭搖搖頭:“這也是魔域三族百思不得其解之處。”
落搖鎮定道:“我已在長生峰上,貿貿然下山,隻會打草驚蛇。”
朱厭眉峰微蹙,道:“你跟我去妖月峰,我自會……”
落搖打斷他:“再被你關上十三年?”
朱厭到底是理虧的。
落搖道:“我雖神骨受損,可這二百年來也沒蹉跎了自身,即便打不過,總也逃得掉,我若連這點自保能力都沒有,又豈敢孤身下山? ”
她頓了下,看向朱厭道:“我不喜歡被保護,任何一種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