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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打動魔尊,也就隻有這個有點希望了。

入夜。

落搖提前去了逍遙閣。

她買了一塊人間界的懷表,用來看時辰。

萬象峰上什麼都有得賣,這種懷表被附著了些許靈力,有著驚人的精準度。

人族的壽命短暫,反而越發珍惜時間。

十二時辰太含糊,他們的曆法有二十四小時,而後每小時還有六十分鐘,每分鐘竟還劃分了六十秒。

落搖覺得稀奇。

神族是不能這樣去看時間的。

會太漫長。

就像她那二百年,若是一分一秒地數著過……

會瘋的。

夜清不在主殿。

落搖來過太多回,對這裡相當熟,自個兒找了把精巧的玫瑰椅坐下,悠哉哉地從荷囊中拿出書卷,隨手翻著。

這還是從長生峰藏書閣借閱的,講得是魔族的修行法門。

落搖還在查幽熒相關。

因為專程介紹幽熒的書籍很少,她索性從魔族的修行入手,試圖找到頭緒。

白藏過來時,就見明若白晝的逍遙閣中,身著暖白衣裳的小帝姬端坐在玫瑰椅中。

她烏發垂落腰側,手肘撐在方桌,皓白手腕上是乾淨秀麗的手,指尖透著粉白,正悠然自得地翻著一本黑色封皮的書卷。

白藏對自家書籍很是了解,一眼就認出來了。

——魔族的修行之道?

小帝姬要乾嗎!

他幾步入殿,客客氣氣道:“陛下今日外出了,子時定能回來。”

落搖放下書卷,起身向鬼聖問了好,才道:“我等他。”

“殿下可有急事?”

“沒什麼,不必通傳。”

“好。”

“鬼聖先生有事且去忙吧,我自己在這兒就行。”

白藏微微頷首,沒做停留,轉身出了逍遙閣。

他一出去,立刻給夜清送了個信。

夜清回了兩個字:“茶點。”

白藏:“……”

行吧,還好一直有儲備。

落搖對白藏的印象非常好。

他沒什麼架子,待人親和周到,還總有好吃的茶點。

上次落搖吃的那個,她總念念不忘。

後來她去試練塔賺到了靈石,倒也去萬象峰上找到了,一看價錢……扭頭就跑。

這回竟又是新的茶點。

雪白瑩潤,剔透生輝,淡淡的甜香氣撲鼻而來,看一眼都覺得美味。

白藏道:“殿下請用。”

落搖也不同他客氣了,笑道:“多謝鬼聖先生!”

她由衷感激,聲音脆生生的,很是好聽。

白藏不敢說陛下囑咐的,隻能生生應下:“殿下客氣了。”

一壺清茶,一份羊脂雪,再配上手中書卷。

落搖在冬夜的清冷寒風中,悠然閒適。

她向來會自娛自樂。

這會兒幾乎要忘了自己是來“談判”的,看書看得入迷,直到腳步聲落下,她才抬頭,看向了殿外。

主殿明若白晝,外麵卻是漆漆深夜。

古樸靜雅的閣門,框住了這一方天地,也框住了那深處黑暗的人。

他依舊是一襲玄衣,墨發比夜色還深,背後的無儘夜色襯得膚色極白,明明前方就是白晝,他卻染不上絲毫溫度,精致的眉眼寒若冰雕。

落搖起身,行了個淺禮:“陛下。”

夜清指尖虛點,幽熒亮起。

落搖隻覺心旌搖曳,思緒一陣迷糊,隻想靠近他……

不!

她其實能抗住一些了,並不會像最初那般失態。

隻是後來的日子裡,夜清不想與她說話,她索性讓自己迷迷糊糊。

可此時她有事要說,不能就這樣湊過去,然後被趕出去。

落搖站在原地,她咬著下唇,壓著那瘋狂蔓延的渴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有事……”

她說得很吃力,原本清脆的聲音染上喑啞,又因語速很慢,多了些許軟甜。

夜清是聽過的。

她情熱時,會這般喚他的名字。

燥熱湧上%e8%83%b8腔。

夜清閉了閉眼,讓周身一片冷凝。

他收起幽熒之力。

——她這般說話,他聽不得。

落搖隻覺神台清明,那翻江倒海的渴望一瞬平息,竟透出些許空落落。

“何事?”夜清冷冷開口。

落搖回神,話到嘴邊又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變成了:“這些日子,屬實委屈陛下了。”

落搖一開口,就知道自己準備一晚上的話術全涼了。

談不了。

一點都談不了。

她現在滿心都是火氣,說不清道不明,偏偏又燒得她心煩意亂。

“陛下這般嫌惡,還要每日任我汲取幽熒,想必十分難受。”說都說了,落搖也不忍了,她抬頭望向他,繼續道:“我不願勉強人,所以……我想了個兩全之法,陛下不必這般委屈,我也不必夜夜來討嫌。”

夜清盯著她,聲音極冷:“你找到‘三相’之人了。”

落搖心底煩躁更勝:“不是這個。”

夜清眼睫低垂,讓人看不透眼底情緒。

落搖從荷囊裡拿出了白玉盒子,裡麵放著至陽丹,她將其推向夜清,說道:“我暫時隻有這些了。”

夜清瞥了一眼,沒碰玉盒,轉而抬眸看她。

落搖道:“我想去妖月峰,春不然峰主布下了七情幻陣,隻要破陣就可得她一願。”

夜清哪還會不懂,他盯她:“你想學千魂道。”

落搖抬頭,與他對視:“對。”

“你覺得千魂道於你有用?”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落搖將他一軍,“陛下哪怕是魔域之尊,也未必了解這些上古秘術。”

夜清眉眼淡淡的,眼底隱隱有些許倦意:“你隨意。”

落搖咬了咬下唇,說道:“我聽說,想破七情幻陣……最快也要七天七夜,我……”

她何曾這般難堪過,望著他的眼睛閃爍,像是蒙了一層水霧,聲音更是越來越低:“你且陪我去一趟可好?”

夜清眼睛不眨地看著她。

落搖又道:“我……我若是得了千魂道,能給自己續命了,就可以繼續煉化至陽丹,到時我給你二十枚至陽丹。”

聽到這,小遮忍不住抖了抖——十年能煉化一枚,二十枚也太多啦!

然而它不敢開口。

夜清依舊一言不發。

他垂眸看著她。

黑眸深邃,透不出絲毫光。

“你就這麼……”吃定了我會答應你。

夜清沒能把話說完,因為落搖扯住了他的衣袖,拿起他落在黑衣下的手,將白玉盒子放了上去。

她像是怕他不要一般,將他的手指合攏,包住了那小小的白玉盒子,而後她又用雙手裹住了他的手。

落搖抬頭,小聲道:“我知道你不信心誓,但我真的沒有說謊,我答應了便是答應了,若是爽約,天打……”

“行了。”

夜清驀地抽出手,隻覺手背像被烙鐵燙過一般,全是燥熱。

落搖目中難掩失落。

夜清根本壓不住那繞到唇齒間的答應:“……嗯。”

落搖愣了下:“你答應了?”

夜清收了白玉盒子:“二十枚至陽丹。”

落搖:“好!”

夜清見不得她委屈,也見不得她笑靨如花。

她此時不過受幽熒蠱惑,染了七情六欲,才有了這副生動模樣。

等回了鴻蒙樹,又是那無心無我無情的遠古神祇。

被抽一次魔髓。

該長記性了。

夜清冷下心,說道:“彆指望我助你破陣。”

落搖:“不必,你能跟著我就行。”

夜清又道:“這種幻陣,由心魔演化而來,幽熒會助長幻象。”⌒思⌒兔⌒網⌒

落搖眨眨眼,問道:“也就是說,我倆進去了,會提升幻陣難度?”

夜清:“嗯。”

落搖慎重問道:“會傷及其他學生嗎?”

夜清:“不會,幻象隻針對你。”

落搖展顏:“那沒事,我很能打的!”

夜清:“……”

落搖以為他不信,說道:“放心,我雖用不了至陽之力,但你的幽熒之力也很霸道,還不挑武器,我用起來十分契合,竟不覺得生疏滯澀……”

當然不會生疏與滯澀。

她體內曾有一半都是他的幽熒之力。

夜清不想聽她說話了,點亮幽熒。

落搖本就離他很近,這會兒直接貼上他%e8%83%b8腔。

她踮腳也夠不著。

夜清輕歎一聲,將她攔腰抱起,少女溫熱甜軟的唇,落在他肌膚上。

小小的一片肌膚。

燃起的是心底的燎原烈火。

第29章 入幻陣

妖月峰。

一襲紫衣的春不然在空中隨意撥弄著, 那是七個顏色各異的珠子,每一個都飽含著一種“情”。

七情幻陣,是從人之七情入手, 布下的心魔陣。

這類陣法最是難纏,若是將七情都設入陣中……

三界能走出來的人, 屈指可數。

春不然點了一個黑色珠子。

朱厭的桃花眼微挑:“為什麼是‘恐’?”

春不然饒有興致地反問他:“你想要什麼?”

朱厭點了點最亮眼的那個紅珠子——“愛”。

春不然笑了:“這你就不懂了,‘愛’是隱晦的,不可直麵, 若真布下‘愛’陣, 你倆至多是露水情緣,或者說……”她斜他一眼, “你更想和小帝姬春風一度?”

朱厭:“不, 我要她的心。”

春不然:“那就聽我的, ‘恐’是最適合的。”

她又解釋道:“你與她一起經曆大恐怖, 也直視彼此心底的恐懼, 才能真正了解彼此, 而且人在恐懼中, 更容易生出愛。”

朱厭略沉%e5%90%9f後道:“她心中的恐懼是什麼?”

春不然看他:“你是在想自己的‘恐懼’吧。”

朱厭眼眸眯起。

春不然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你若不想暴露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就彆總想著要她的心, 那可是神族, 神族的專情是那麼好受的嗎。”

朱厭:“我不介意暴露給她, 但這幻陣中不隻有她。”

春不然:“怎麼,怕我害你啊。”

“不怕啊。”朱厭彎唇,“事實而已, 有什麼好怕的。”

春不然指尖輕彈, 推開了黑珠子, 無趣道:“你這般多疑的性子, 怎敢想要一人心?”

朱厭:“她不一樣。”

“她就不會害你了?”

“會啊。”朱厭笑眯眯的,“她日日夜夜都想弄死我。”

“那你……”春不然不問了,她明白了。

朱厭那性子,從不怕人想殺他。

他隻是厭惡欺騙。

東神小帝姬不會騙他,也沒必要騙他。

朱厭收了唇邊笑意,道:“彆用‘恐’,我並非信不過你,而是她身邊還有個守照家的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