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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搖心下莫名鬆快,隻覺眼前這扮做“少鬼”的魔尊,越發無害。

“白夜?”

“嗯。”

落搖幾步走近他,細細打量半天,又忽地靠近了,壓低聲音道:“你這模樣也太好看了,路過的妖族瞧見都忍不住多看幾眼,你既已幻化模樣,何不讓自己醜一些?”

夜清:“……”

落搖意識到自己說得太直白,有沉迷美se似的嫌疑,改口道:“那個,我是說……就大眾審美而言,你這臉太惹人矚目了,不符合我們從四支和少鬼的低調氣質……”

她話沒說完,夜清垂睫看她:“你來。”

落搖:“啊?”

夜清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麵前:“你可以調整。”

落搖這才懂了他的意思,他這幻化術實在厲害,竟可以任由她的撥弄來肆意改變容貌。

“那個……”落搖隻覺指尖發燙,嗓音也有些乾澀,“我們換個地方。”

夜清:“嗯?”

落搖彆開視線,說道:“這裡隻是人少,又不是沒人,你這臉變來變去的,想嚇死誰。”

說罷,她拉起夜清的手,帶他去尋一個偏僻之處。

萬象峰上建築林立。

約莫是峰主的喜好,這位出身自人族首富之家的大小姐,來了三界山上,也保持了慣有的風格,將這峰頂打造成了人間界的繁華地,建築風格都和富庶的京華城如出一轍。

落搖拉著夜清,七拐八拐就進了一個無人小巷。

小巷兩邊是高牆,也不知是什麼鋪子,足足有三四層樓高,因著商業街的地皮昂貴,樓間距很小,這小巷口也就融納兩三人並行。

巷口中光線昏暗,平日裡也未必算得上乾淨,隻是近日剛下過雪,屋簷上堆滿雪,牆麵冰淩淩的,腳下也是一片白,冷是冷了點,卻顯得潔淨。

落搖鬆了手,望向夜清:“我看看啊。”

夜清垂睫,一眼跌進她亮晶晶的雙眸中。

往事洶湧而至,讓他有些許恍惚。

“你太高了。”落搖認真幫他研究,“先讓個子矮一些。”

夜清回神,黑睫顫了顫,低低應了聲:“好。”

他原本比落搖高了二十多公分,略作調整後,也還是高一些,不過差距沒那麼大了。

落搖滿意點頭,這下不用仰頭看他了,她又問:“當真讓我來?”

夜清:“……”

落搖嬉笑道:“若是不滿意,我可不負責。”

夜清忽地握住她的手。

落搖嘴角的笑一僵,她心莫名一晃悠。

夜清的手指沒有變化,還是原本的樣子,骨骼分明,冷白如玉,明明該是沁涼的,可握著她的掌心竟透著股灼人的熱度。

他拿著她的手,竟直接放到了自己的麵頰上。

指尖碰到肌膚,落搖屏住呼吸。

“我不懂這些。”夜清定定地看著她,“你怎樣都……”

他話沒說完,巷口處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是無禮地吹口哨和調笑聲。

“喲,在這乾嗎呢。”

“我還納悶呢,一個女仙族怎麼會去煉器坊賺那份辛苦錢。”

“感情是為了養小白臉啊。”

一陣哄堂大笑後,三個身形魁梧的妖族堵在了小巷唯一的出口處。

他們穿著窄袖短打,皆是煉器坊的工服打扮,各個都有七八尺高,又因為是體修,身上肌肉虯結,瞧著很是駭人。

落搖不認識他們,也不清楚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瞧著像是煉器坊的人……

為首那個她似乎還打過照麵。

她有得罪他們嗎?

她都沒和他們說過話吧。

妖族體修看了看落搖,又看了看夜清,他先是眼底閃過驚豔,細看後又很是鄙夷:“要我說,就該把鬼族驅逐出魔域,這幫家夥毫無底線和尊嚴,丟儘了魔域的臉!”

“人族本就低賤,化成鬼後不僅本性不改,還變本加厲。”

“這‘少鬼’生得倒是好看,也不怪這小女仙為他賣力打鐵。”

“一個男人,自甘墮落,惡心!”

周圍空氣冷肅,屋簷上的雪花像是被定格了一般,瞬間凝成了鋒銳的冰錐。

落搖一個側身,擋到了夜清身前。

這架勢,乍看之下像是她在維護身後的“少鬼”,隻有她頭頂的小遮在心裡大叫——找死啊,這屆妖族都膽兒這麼肥的嗎!

那些妖族渾然不覺,看到落搖這樣子,越發來勁了——

“這麼寶貝?還護在身後,怎麼,怕我們欺負他?”

“放心,我們對這種廢物沒興趣,之所以在這等你,是想跟你好生說道說道。”

“你這小女仙太不講究,煉器坊那麼多人,就你能耐?你一個頂仨,讓我們哥幾個做什麼?”

“坊裡都像你那麼賣力,兄弟們還賺個屁啊,累死算了!”

“這樣吧,你把這兩天賺的靈石交出來,以後彆來煉器坊,這事就扯平了。”

他們一人一句,可算讓落搖弄明白狀況了。

原來是她打鐵太賣力,又意外得了蔡工頭的工錢加倍,惹惱了他們。

落搖雖說常在人間界行走,可畢竟不是生活在其中,這方麵的經曆還真不多。

踏實乾活還有錯?偷懶耍滑的卻這麼理直氣壯?這哪來的道理。

落搖心中窩火,又感覺背後冷意更勝,火氣立馬散了大半。

她覺知敏銳,知道那冰錐一旦落下,這四人立馬血濺三尺。

不能殺人!

在三界書院,不可殺人!

落搖沒天真到和魔尊講“殺戒”,且不提這四人主動找死,便隻是無心衝撞了,都有可能丟了性命。

“喂……”那妖族竟還催促了。

冰錐動了下,落搖回身一把抱住夜清,她哪裡攔得住他的術法,隻能用此舉打亂他精神。

果然,屋簷上的冰錐散做融融雪花,因沒了支撐而緩緩墜落。

落搖用傳音入迷說道:“陛下彆著惱,這事交給我。”

夜清:“……”

見他不言語,落搖抬頭望他:“你殺了他們,就沒法留在三界書院了。”

落搖補充了一句:“你答應過我,不離開三界書院。”

夜清被她這般直勾勾看著,思緒一片混亂。

陳年舊事像噬心的毒蛇一般爬上腦海。

——他答應過她的事,從未失約。

——她呢。

夜清心底湧上一陣煩躁:“鬆開。”

落搖感覺到他的怒意,隻當他著惱於那幾個不長眼的妖族,趕忙又道:“陛下放心,我也不是好脾氣的人,不會任由他們欺負咱們……嗯,陛下相信我,把這事交給我,好嗎?”

她聲音越說越軟,最後兩個字更是像幼鳥絨毛般直往人心底撓。

夜清隻覺左手上的羽毛指環微微發燙。

落搖眼睛不眨地望著他:“陛下!”

夜清彆開視線:“一刻鐘。”

“好!”落搖眼眸彎彎,鬆了夜清。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三個妖族體修徹底不耐煩了,徑直走進小巷,一個個肌肉鼓起,充滿著靈力。

他們完全沒把這從四支的小仙和一個區區少鬼放在眼裡。

妖族和仙族本就兩看生厭,哪怕在三界書院,也化解不了兩族間根深蒂固的矛盾。

煉器坊默認是妖族體修的地盤,落搖一個仙族來打鐵,還比他們能耐,這哪裡忍得了,不給她點教訓,以後這些仙族豈不是更蹬鼻子上臉。

想到這,那妖族體修越發火大,一拳砸向了落搖。

這一拳力大無窮,石頭都能成粉齏,眼前這小女仙若是不躲,必然重傷倒地。

砰地一聲悶響。

那妖族的一拳被一隻白皙的手攔住了。

那手纖細柔美,軟如柔夷,本該像糯米糕般綿軟,此時卻足有千斤重,她不僅攔下了妖族那巨大的拳頭,還迫得他使不上力氣。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這小女仙……

修為了得!

他們四人見識過落搖打鐵的模樣,倒也沒有輕敵,知道她不似表麵這般柔弱,而是個力氣不菲的體修,隻是沒想到,她居然能生生用手掌攔下那一道“虎虎生威”。

妖族動彈不得,咬牙道:“一起上!”

後麵三個妖族也衝了過上來,他們四人聯手,不信製服不了一個小女仙。

落搖不僅沒退,反而上前一步,她手腕用力,給比她高了兩個頭的妖族體修來了個後空摔。

衝過來的妖族顯然也沒想到她有這樣的蠻力,竟被齊齊砸中,東倒西歪。

落搖雖說是體法雙修,但她主要是強化身體來承載至陽之力,沒怎麼費心研究過近身格鬥,這一塊偏弱,可再怎麼弱,收拾幾個低等妖族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她先給為首的妖族一腳,直把他踩得口鼻噴血,又拎起旁邊一個相對瘦小的妖族,把它當武器錘向另外兩個。

一時間,四個妖族被錘得慘叫連連。

小遮看得直搖晃,它要不是怕夜清,早就搖旗呐喊了。

這才是它的主人!

它的主人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一刻鐘後,四個妖族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跪地求饒。

落搖俯身看著他們:“靈石。”

四人一愣,而後反應過來了,趕緊把身上的靈石一股腦倒出來。

落搖:“滾。”

四人屁滾尿流地逃出巷口。

小巷中歸於平靜,落搖略微鬆了口氣,總算是沒鬨出人命。

夜清:“麻煩。”

落搖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說道:“不麻煩,妖族向來欺軟怕硬,我這次打服了他們,他們定不會再來找事。”

夜清聲音又冷了些:“你對妖族很是了解。”

落搖一時啞然。

夜清不想聽她那些風流事,道:“去哪領學分。”

落搖:“就在煉器坊,跟我來。”

等出了巷口,落搖才想起:“對了,你的臉。”被那幾個妖族打岔,她都忘了幫他重新幻化容貌。

夜清:“不弄了。”

落搖:“也行,隻要個子矮一些就好多了。”隻是美了點而已,至少不氣勢壓人。

兩人並肩走著,夜清目不斜視,落搖時不時瞄他幾眼。

真奇妙。

個子矮下來後,危險度銳減,再加上他斂了周身修為,這冰肌雪膚的少年模樣,何止無害,甚至有種青竹般的脆弱感。

落搖這人是典型的“欺硬怕軟”。

哪怕知道夜清這副模樣是表象,骨子裡還是那個殺伐果決的魔尊,也讓她忍不住卸下心防。

“你方才……”落搖忽然笑道,“沒想殺他們吧。”

夜清身形一頓。

落搖用傳音入密道:“陛下若真起了殺心,我哪裡攔得住?”

落搖方才也是著急了。

感受到冰錐後,立刻擋到了夜清身前。

可事實上,以魔尊的修為,想要斬殺那幾個妖族體修,哪會讓她有所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