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將他碎屍萬段的東神帝姬。
朱厭嘴角微彎,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有何貴乾?”
落搖開門見山道:“你彆纏著銀索了,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本以為說出這句話,朱厭會神態大變,哪成想他還是這副慢悠悠的樣子,反問她:“你知道我在找誰?”
“知道。”
“說來聽聽。”
“東神帝姬。”
朱厭嘴角笑意更深,神態卻依舊不見驚訝,他繼續說道:“這不算什麼秘密,我找她近二百年,大半個魔域都知曉此事。”
落搖懶得聽他說那些有的沒的,直接道:“我說了,銀索不是她,你認錯人了。”
朱厭:“那銀索是誰?”
“一個從四支的男仙。”落搖故意在“男”字上加重語氣。
朱厭反問她:“一個從四支的男仙,會有那鋪天蓋地的至陽之力?”
落搖隻得耐著性子解釋道:“我原本住他隔壁,那日我想測試……嗯,一個法器對至陽之力的遮掩效果,所以站到了他的寢居外,哪成想讓你誤會了。”
她無意對朱厭隱瞞身份,坦蕩蕩承認了,也解釋得足夠清楚。
朱厭盯著她:“所以說,你才是東神帝姬。”
落搖:“對。”
朱厭笑了:“至陽之力呢?”
落搖:“……”
朱厭:“你既是東神帝姬,不如讓我看看你的至陽之力。”
落搖一時啞然。
有琉璃瓶子在,她滿身的至陽之力被遮了個明明白白。
她也無法釋放,這幽熒擬化的靈脈,並不能承載至陽之力。
朱厭看著她:“做戲要做全套,你既想扮做東神帝姬,好歹要有點至陽之力。”
落搖一愣,跟不上他的腦回路:“我乾嘛要扮做東神帝姬?不對,我就是……”
她話沒說完,周圍的樹木忽地肅靜,緊接著萬千樹葉化作密密麻麻的短刃,向著她急射而來。
朱厭是水木雙修,操縱樹木的能力出神入化,這一招“萬葉化刃”,落搖早有耳聞。
他怎麼忽然襲擊她?
落搖反應極快,她一躍而起,避開了萬劍穿心,朱厭一個閃身,手中木刺直迫她心臟,落搖掌心靈力湧動,撐起了一個靈盾,擋住了他的致命一擊。
“身手不錯。”朱厭收手,笑%e5%90%9f%e5%90%9f地與她在半空對望,“可惜我的小帝姬神骨受損,沒你這番能耐。”
落搖:“………………”
第23章 白夜現
朱厭悠哉哉道:“你是她的隨侍?東神帝君安排你跟來的?好生保護她即可, 不必多此一舉,我與她朝夕相處十三年,哪會分不清楚?她彆說化作男子, 便是扮做一塊石頭,我也認得出。”
落搖:“………………”
認得出個鬼。
妖族怎麼出了你這麼個大聰明。
落搖被他氣得說不出話。
朱厭隻當她被看破後惱羞成怒, 心情頗佳道:“勞煩你給東神帝君帶個話,我既來了三界山,便是一心一意對她, 絕無二心。”
落搖聽得後脊梁發麻, 心想爹爹才不會信你的鬼話,爹爹隻是實在沒招, 死馬當活馬醫罷了。
落搖深吸口氣, 道:“言儘於此, 愛信不信。”
朱厭笑眯眯看她。
落搖頓了頓, 又道:“銀索是無辜的, 你日後莫要遷怒於他。”
朱厭:“我怎會遷怒於她?這二百年我日日反省, 隻想好生彌補, 她做什麼我都是甘願的。”
雞同鴨講!
不可理喻!
落搖拂袖離去!
回了錦書院,落搖早膳吃到一半, 又忽地撂下筷子, 沒好氣道:“朱厭是不是有病!”
她越想越氣, 食不知味。
她好生和他坦白身份,哪成想他居然不認。
小遮小聲道:“那個……朱厭他素來多疑。”
落搖努力平複著情緒:“也是。”
朱厭那性子,她也明白。
他身為妖皇最小的兒子, 卻贏過了一眾哥哥姐姐, 靠的不隻是高深的修為。
生在那樣的環境, 朱厭生性多疑, 誰都不信。
他無法相信送到眼前的事實,隻相信自己查出來的。
落搖直白告訴他,在他眼裡反倒成了一場拙劣的謀略。
偏偏落搖又沒法自證,更加重了他的疑心。
落搖這一番誤打誤撞,彆說袒露身份了,隻怕自己真釋放了至陽之力,朱厭都難以相信。
朱厭騙人騙久了,反倒無法相信旁人會這麼輕鬆地說真話。
分明是一件簡簡單單的事,在朱厭那裡,成了陰謀。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落搖想通這些,也懶得生氣了,說道:“先這樣吧,若朱厭事後遷怒銀索,我再出手護他。”
小遮道:“那主人得快些弄到一把傘劍。”
落搖:“明白。”
想從朱厭手下救人,隻靠那些個小法訣是不行的,她需要一把傘劍,哪怕是“豆芽菜”,好歹能讓她施展術法。
今日起太早,距離傳送陣開放還有一會兒。
落搖做到桌椅前,翻看之前命相六十四解的筆記,為接下來的三十六外命打基礎……她看著看著,忽覺一陣沁涼,抬頭時看到了窗戶邊的黑紙鶴。
黑紙鶴驕矜地停在窗棱上,不肯踏進房屋。
小遮說它物似其主,倒也不假。
落搖嘴角彎了彎,伸手去碰它,黑紙鶴展開,裡麵竟空空如也,一個字都沒有。
小遮:“這什麼意思?”
落搖將黑紙舉起,放在竹燈下細細看了看,本以為是用黑墨寫的,顯不出字,哪知透著燈光看半天,也看不到絲毫痕跡。
小遮納悶道:“哪有給空白紙鶴的?”
落搖略作斟酌,莫名懂了,她回信問道:“陛下今日入學?”
黑紙鶴來得倒是快:“嗯。”
“不知入學後該如何稱呼陛下?”
“白夜。”
“我上午有事,下午再陪你選課,可好?”
“不上課。”
“那行,我們去試練塔做高階任務。”
“動靜太大。”
“你彆出手,交給我就行。”
“好。”
他倆來來回回的紙鶴通信,直把小遮給看得一愣一愣的。
一個空白黑紙鶴,主人就懂他心思了?
一頁紙最多不過四個字,主人也明白他在說什麼?
這哪是才相識幾日的模樣,分明是認識了幾百上千年的故交摯友!
小遮:“主人!”
落搖:“?”
小遮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它跟了她整整三百年,哪會不知道她與夜清素未相識……於是,它從質問變成了慨歎:“這難道就是……親著親著便心意相通了嗎?”
落搖:“???”
小遮:“你和他每夜親密接觸,簡單來說就是親著親著……”
落搖差點沒掐滅了這小火苗:“住口!”
一回生二回熟,落搖徑直去了煉器坊。
蔡工頭見她來了,喜上眉梢:“正等你呢!”
“師姐早。”落搖脫了外衣,換上更便捷的工服,輕鬆拿起了那重重的打鐵錘。
蔡工頭饒是昨日見過,此時也是眼睛一亮:“人比人真是沒法比,你這手腕瞧著比我還細,哪成想力氣比我還大!”
落搖:“我畢竟是體修。”
蔡工頭:“這裡的體修多了去了,像你這般纖細瘦長還力大無窮的,從未見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落搖眨眨眼,道:“實不相瞞,我是服用了美顏丹,等藥效散了,我一身腱子肉能嚇死師姐。”
蔡工頭被她逗樂:“你若買得起美顏丹,還用到我這來打鐵?”
“師姐,人不可貌相,萬一我是那來體驗生活的大小姐呢。”
“人家大小姐想體驗生活,頂多去開鋪子,哪有你這樣擼袖子打鐵的!”
她倆說說笑笑間去了打鐵房,角落裡幾個妖族大漢不懷好意地盯著落搖。
蔡工頭額外喜歡這小女仙,人美嘴甜還力大無窮,去哪兒找這般有趣的小師妹,她樂意多給她些補貼,便道:“你要學分不?”
落搖詫異:“師姐這裡也能修學分?”
蔡工頭:“當然!煉器可是人族的主業之一,自是有學分的。”
落搖饒有興致地問道:“是按日常任務給學分嗎?”
“這樣吧,工錢你照領,我每日再給你記上三個學分。”
“多謝師姐!”落搖又道,“我這個月學分滿了,可否記到我朋友身上?”再去轉移學分的話,還有手續費,這樣更輕省。
蔡工頭:“行,你晚點帶朋友過來就行。”
雖說隻有三學分,但不要白不要。
彆看現在隻值三十靈石,等到了月底,三百靈石都未必買得到。
落搖也沒急著給夜清送信,而是先把手頭的活計做好,酣暢淋漓地打鐵一整天。
結算工錢時,蔡工頭直誇她能乾,原本該是二百靈石,硬是給她抬到了四百靈石外加說好的三個學分。
落搖先送了個紙鶴出去。
長生峰上,白藏正給夜清彙報昨日那幾個偷襲人的身份……就見一個白色小紙鶴飛了進來。
白藏噤聲。
夜清隔空點了紙鶴,本以為是文字,哪成想少女清甜的聲音響在了空茫的峰頂:“勞煩陛下來一趟萬象峰,我這裡有三個學分給你。”
白藏:“???”
什麼鬼,三個學分是什麼玩意,怎麼敢讓……
夜清起身道:“我去一趟萬象峰,魔域的信箋,你看著處置。”
白藏先是一愣,而後應道:“是。”
直到身旁無人,幽幽冷風襲來,白藏才慢慢回過神……
等等,陛下去哪兒了?
萬象峰?
去乾嗎?
不會是取那三個學分吧!
長生峰頂,鬼聖白藏在風中淩亂。
落搖專程去接夜清,她想過他會變幻容貌,甚至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擔心自己認不出來。
然而,這顧慮十分多餘,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萬象峰財大氣粗,有多處傳送陣,挨近煉器坊的這個傳送陣前沒什麼人,偶有一兩個妖族路過,也都詫異側目,卻又在看清後快步離開。
落搖一眼就看到了夕陽下一襲黑衣的男子。
他站在薄薄夕陽下,身量高瘦,有著鬼族特有的縹緲空幽,膚色哪怕在潮紅殘陽下也顯得冰冷透白,長發隻鬆鬆綁了個緞帶,發絲垂在臉龐,意外柔和了淩銳的眉眼,讓那強烈的壓迫感驟降,透出了些許少年氣。
說起來……
夜清的年紀其實很小。
他生於幽熒,年齡尺度的衡量方式應該與古神相當。
神族的三百歲相當於人族的十七八歲。
古神的六百歲也相當於人族的十七八歲。
這麼算……
他倆其實同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