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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且也行。”

“有勞費心了。”

“那你先休息。”

送走了白藏,落搖也沒心情打量這新居所,她從荷囊裡掏出千裡傳信用的符紙,唰唰唰寫了一大堆,末了又覺得自己太囉嗦,抹去重寫……

“真好,主人又能用靈力了。”小遮感慨出聲。

落搖愣了下,才低頭看向空白的符紙,這種符紙是專門用來傳信的,與紙鶴不同,它傳信的距離更遠,保密性更強,也更加隱蔽。

落搖神骨受損後,靈脈也漸漸凋零,無法儲存靈力。

沒有靈力的話,她可以在符紙上書寫,卻沒法將其抹去重寫。

可現在符紙空空,她體內靈力充盈。

這一瞬,落搖仿佛回到了二百年前,那時的她滿身有著用不完的靈力,能調動世間最強的至陽之力,她無所畏懼地闖蕩三界,哪怕身陷妖皇宮,也敢與妖族儲君大戰一場……

若非神骨忽然消失,她不會輸給朱厭。

落搖攥緊了狼毫筆,壓住了心中翻騰的不甘……

她早就不去想這些了,也是今日冷不丁有了靈力,反倒牽起舊事了。

小遮跟了全程,用自己的小腦袋瓜分析著:“主人,我覺得可以答應鬼聖的條件,反正隻是帶他入鴻蒙樹,能不能拿走魔髓是他的事,咱不負責。”

小遮又道:“沒想到幽熒之力竟能擬化靈脈,難怪那魔域帝尊在沒了魔髓後還能鎮壓魔族……嗯,你有了靈力就可以閉關修行,那這二百年轉瞬即逝,很快就到命格大成之日,到時就能回鴻蒙樹,徹底恢複神骨了!”

落搖眼睫低垂,道:“隻怕沒這麼簡單。”

小遮懵懵懂懂:“啊?”

落搖沒做解釋,而是專注於寫信,她言簡意賅地把來龍去脈寫了下來,詢問父親的看法。

寫完落搖又看了一遍,確定表達清楚後,才催動靈力,點燃了符紙。

等回信的空檔,落搖打量了一下自己在長生峰的居所。

屋子頗為寬敞,比宜居峰上精致許多,她在宜居峰是與靈籟同住,在這裡則是獨占了三間屋子和一方庭院。

落搖從荷囊中取出自己的被褥、衣物等,著手布置寢居。

本以為得晚上才能等到父親的回信,沒想到隻半刻鐘不到,一張金色符紙懸在她麵前。

小遮:“來了,陛下的回信!”

落搖忙起身,略整理衣服後,才觸碰金色符紙,符紙消融,聲音響在她心底:“搖兒莫慌,我已知曉此事,你能恢複靈脈,行事也方便些,至於取魔髓一事,我自有安排,莫要擔心。”

聽了父親的回信,落搖並無意外。

父親早就知道了,在卦象直指三界山時,他想必已經提前安排了很多事,若非早有把握,又哪會讓她輕易下山?

二百年前那一場變故,受傷最重的反倒不是她本人。

落搖輕籲口氣,本以為回信到此結束,沒成想還有一段,隻聽青伏小心翼翼問道:“搖兒,那妖族儲君可有前往三界山?你若還心悅於他,不妨直接帶他回鴻蒙樹,也省了再耽擱二百年。”

落搖先是無語,後又回過味來了:“朱厭來三界山……難道是父親授意的?”

小遮倒吸氣:“有可能,陛下一直誤以為你喜歡大妖朱厭。”

小遮又疑惑道:“可朱厭一來就盯上了銀索,還說什麼找到他了,明顯不是為你而來。”

落搖略作思索:“我知道了,是那琉璃瓶子,我們當時為了測試它的遮蔽性,站到了銀索的寢居外。”

小遮也想明白了:“朱厭在九十九寢居外感應到了至陽之力,錯把把銀索當成你了!”

“還有那句話……我的確說過。”

她當著天界大軍,在神族與妖族兵戎相見之時,對父親說:“朱厭生得這般好看,女兒很是心悅。”

第12章 戰意起

落搖心情複雜。

小遮也是無言以對。

其實他倆早就懷疑過朱厭來三界山的目的,可朱厭一來就盯上銀索,模樣太過篤定,落搖難免心存僥幸——這都過去快二百年了,以妖族的善變,想必早就不惦記她了?

再說朱厭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還想要她的心和血的話,就得向東神山宣戰。

以朱厭的聰明狡猾,哪會做這種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蠢事?

可如果爹爹給他遞了信,就是另一碼事了。

誰都知道,隻要成為神族的“三相”之人,即可走入鴻蒙樹。

鴻蒙樹是天界聖地,哪怕不是神族,哪怕是一個沒有開悟的普通人,一旦走入鴻蒙樹,也能瞬間開悟,不日飛升。

鴻蒙樹於修道之人的好處,更不用說了,朱厭若是能在樹下修行,隻怕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挑戰妖皇,拿下帝位。

小遮小聲道:“陛下也是關心則亂。”

“我知道,”落搖道:“若非我當年騙了他,爹爹也不會屈尊給魔域的小輩去信……他為了讓我恢複身體,實在是付出太多了。”

小遮寬慰她:“當年也是沒辦法,天界大軍壓境,你若說自己被朱厭囚禁,陛下震怒之下勢必會進攻魔域……你也隻能說自己被朱厭救下,對他日久生情,甘願待在亭瞳殿,才能穩住陛下,免了一場大戰。”

那時的落搖,實在是沒招了。

朱厭關了她十三年,她自始至終都不肯暴露身份,原本都要逃出去了,沒想到天界大軍兵臨城下。

那陣仗,落搖但凡露出絲毫委屈,神族和妖族之間少不了一場惡戰。

神魔大戰才結束不過百年,此時再起戰爭,對三界百姓而言,是一場厄難。

落搖時常在人間界行走,絕不想因自己而讓他們再受戰亂之苦。

所以,她騙了父親,騙了前來救她的天界大軍,違心地說了那番話。

哪怕東神帝姬名聲掃地,落搖也從未後悔過自己的決定。

“朱厭既是來找我的,就不該牽連無辜……”落搖道,“我去和銀索說清楚情況。”

小遮知她性情,並不會攔著,道:“你先問問靈籟,看銀索在不在宜居峰,彆白跑一趟。”

落搖點頭應下,拿出普通的白色符紙,給靈籟去了個紙鶴,她和銀索還沒熟悉到互贈符紙,也就沒法用紙鶴通信。

靈籟回得很快,一個碩大的紙鶴撲了進來,活像一個大肥鵝,這一看就知道塞了不少內容。

落搖剛一拆開,就聽靈籟扯著嗓子嚎叫:“銀索不在宜居峰!天呐落落,你還不知道吧,那銀索也不知給殿下下了什麼[***],竟把殿下迷得暈頭轉向,直言非他不可,還要為他守身如玉……你聽聽,這是妖族太子會說的話嗎,彆說太子了,即便是最普通的小妖也不會說這個啊!我不懂,我不明白,我看不透,那銀索不過一個從四支的小男仙,哪來的能耐獨占太子!他長相一般,修為一般,床上……啊呸,他還是個雛,更窒息的是,他性格差勁透了,一直不給殿下好臉色,偏偏殿下眼裡隻有他……啊啊啊,太可怕了,我都不敢給魔域的朋友回信,你說我把這事說給他們聽,他們能信?他們隻會罵我上學上傻了,念書念瘋了!”

不愧是靈鳥,這嗓門這肺活量……優秀。

小遮唏噓:“如果朱厭沒認錯人,那靈籟罵的就是你了。”

落搖:“…………”

小遮:“要不,先讓他誤會著?”

落搖很有原則:“朱厭總會發現,到時沒準會遷怒銀索,況且你也知道朱厭的本事,尋常修者很容易被蠱惑,銀索沒必要受這無妄之災。”

小遮心有戚戚:“也是。”

靈籟的第二個紙鶴撲進落搖懷裡,這次要正常很多,隻裝了一句話:“銀索不在宜居峰,殿下正陪他在有路閣裡上課!”

居然還在上課……

落搖看了看時辰,隻能等晚上了,她又給靈籟去了封信:“銀索回來後,告訴我一聲。”

靈籟的紙鶴回得極快:“放心,我盯著呢,等他回來,我們一起去尋他!”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落搖:“……”

很明顯,靈籟誤會了,但……就這樣吧,落搖的確要找銀索。

咚咚咚。

外頭傳來了敲門聲,落搖起身去開門,看到了滿眼藏不住好奇的薑且。

落搖迎她進屋:“薑師姐快進來,我還在收拾屋子,本想著晚點再去找你,好問問長生峰上的規矩。”

薑且過來時還有些忐忑,這會兒見落搖眉眼和善,如之前那般待人親近,才不那麼拘謹了,她寒暄兩句後直入正題:“落落,你入山之前就認識師尊了?”

落搖對此並不意外,她剛上山就去拜訪鬼聖,又同他聊了那麼久,身為鬼聖的親傳弟子,薑且肯定會好奇,想來打聽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落搖需要鬼聖的幽熒之力來擬化靈脈,少不了久居長生峰,理應和山上的師兄師姐們搞好關係,況且她與薑且本就投緣,索性挑能說的仔細說了。

“說來也是巧合,我三個月前在人間界的一處竹林與先生偶遇,那時我不知道先生的身份,行事上多有冒犯,好在先生並沒計較,還贈了我一個小物件。”

“啊?”薑且頗為詫異,“三個月前你在人間界偶遇了師尊?”

落搖並未說謊,神態坦然:“沒錯。”

“可是……”薑且眨眨眼道,“師尊從去年開始閉關,從未離開過三界山,直到今日才匆匆出關,你怎麼可能在人間界同他偶遇?”

落搖一愣。

薑且又道:“師尊一出關,先是接待了一個大人物……咳,然後就下山去接你了。”

落搖更懵了:“下山接我?接我的分明是位白衣師兄……”她戛然而止,隻覺頭皮發麻。

“什麼白衣師兄,那是師尊呀!”

薑且意識到其中有些誤會,她謹慎道:“那個……我可以確定的是,去接你的是師尊,他專程問我,聽聞你要上山後,急急忙忙趕下去了,再就是,你在逍遙閣正屋的時候,師尊在外麵與我們說話,並未在閣中……”

落搖隻覺後背透著涼意:“那閣中之人是誰?”

“我正想問你呢!”薑且納悶道,“你同那位貴客待了許久,竟不知他是誰?”

落搖:“……”

“山上的師兄弟們都好奇死了,他們得知你去拜見,催促我來打探……”薑且清清嗓子,又道,“我主要也是想看看你安頓下沒有啦。”

落搖:“……”

眼看這新上山的小師妹神情恍惚,一副受到巨大衝擊的模樣,薑且心念一轉,悟了:“難道你三個月前,在竹林裡遇到的是那位貴客?”

“……對。”

“你也不知他是誰?”

“不知。”

“那你們交談時……”

“我以為他是鬼聖先生,而我尚未拜入長生峰,隻稱呼他為前輩。”

一時沉默。

半晌後,薑且小心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