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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

白藏心一沉,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那門可羅雀的破課,竟變得這般熱門:“那這些學生……都符合上山標準了?”

數都數不過來的話,三天時間很懸啊!

薑且支支吾吾。

白藏察覺到了:“你實話實說,當真有這麼多學生?”

薑且指天發誓:“有!今天這節絕對有!”

白藏捕捉到了重點:“隻今天這一節?”

“……”

“快告訴我,這一輪符合上山標準的有多少人?”

“隻一人。”薑且難過得快哭了,她哽咽道:“師尊,是他們有眼無珠,學不了這高深學問,也是徒兒講課能力不行,沒法引他們入勝,絕對不是您的命相學枯燥乏味晦澀難懂……”

薑且話沒說完,就見白藏麵上大喜,問她:“那人在何處?可是仙族?可是女仙?”

薑且眼淚還掛在眼角,有點懵:“我也不確定她在哪兒,許是往長生峰來了?的確是位女仙。”

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還真自己找上門了!

白藏忙道:“快給她去個紙鶴,問問到哪兒了,趕緊去接……不,我親自去接她。”

薑且:“???”

落搖已經爬了兩刻鐘,她走得不慢,但也快不了,抬頭看看,山頂遙不可及,這一路爬上去,至少兩個時辰。

落搖覺得更冷了,用力抱著懷中熱爐,也還是忍不住輕微哆嗦。

小遮心疼死了:“主人,咱們還是下去吧,等明日……明日鬼聖絕不會又閉關的!”

落搖:“我沒事。”

小遮:“……”完了,主人的倔脾氣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小紙鶴撞進了落搖懷裡,她緩了緩才打開,聽到了薑且的聲音:“落搖師妹,你來長生峰了嗎?”

小遮忙跳到落搖手背,幫她回信:“師姐,我在半山腰了,這山路有些繞,不知師姐可否安排個人來領一下路?”

紙鶴飛出去後,小遮十分忐忑,生怕薑且隻安排紙鶴領路,那等落搖爬上山後,少不了要大病一場。

隻一會兒功夫,就見一身著白衣的年輕弟子,赤著腳下山,來到落搖麵前。

小遮大喜:“主人!薑且安排師弟來接你了!”

落搖迷迷糊糊的,看到來人一襲素淨白衣,長發隨意披散,容貌年輕俊朗,神態間還有些謹慎小心……想必是長生峰上的弟子了。

落搖客氣道:“有勞師兄接引。”

白藏:“……”上一個叫他師兄的人,已經身隕五六百年了。

白藏打量著眼前的“仙族老嫗”,她裹著厚厚的披風,雪白的暖毛簇擁著小巧的臉蛋,臉頰上有淡淡的紅暈,眼睫微垂著,遮住了一雙顏色偏淺的眸子——這樣貌做了偽裝,許是萬頃琉璃的緣故,白藏竟也沒看出她的原本容貌。

三界六族裡,除了人族以外,仙族最易衰老,尤其是從四支,更是在修為境界無力提升後,會麵臨急速衰老的窘況。

想必這位從四支的女仙,就是這種情況了。

白藏想破頭也想不明白,陛下怎會將萬頃琉璃贈予這樣一位平平無奇的女仙?

她當真是陛下要找的人?

會不會搞錯了?

白藏隻得按下心中疑惑,將她帶到逍遙閣,由魂火燈辨認。

“落搖師妹請稍後,我開個臨時傳送。”白藏也順著這個稱呼叫了,她既是陛下的故交,與他便是平輩關係,從修為境界上看,她比他差了些,他叫她一句師妹也不算冒犯,至於年齡……修者向來不因年齡論關係。

聽到白藏這樣說,落搖鬆了口氣,總算是不用爬山了。

自始至終,落搖都沒懷疑過白藏的身份,小遮眼尖,也隻是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長生峰上臥虎藏龍,這位白衣師兄的修為,很是不俗。”

任他倆想破頭,也想不到堂堂鬼聖,會親自來接落搖上山;更加想不到這位名揚三界的鬼聖先生,會把平平無奇的一位小女仙看作平輩。

直達峰頂後,白藏引著落搖踏進逍遙閣。

逍遙閣內沒有其他弟子,倒不是怕“罪業”侵染了弟子們,而是夜清不喜人多,白藏不想平生事端。

落搖總算上了山,她精神一鬆,腦袋越發被燒得暈乎乎,小遮倒是清醒,它感慨道:“這長生峰還挺講究,一上山先拜訪鬼聖。”

“主人你彆急,隻要上了山,咱有的是機會。”

“這會兒你就行個禮,問聲好就行。”

逍遙閣內四麵環書,竹影綽綽的屏風前,立著一玄衣縹緲的頎長身影,他背對著閣門,正看著那懸浮於半空中的鬼族聖物——魂火燈。

魂火燈忽明忽暗,中間一粒血珠快速旋轉,留下淡淡殘影,點點紅光。

白藏心中明了。

毫無疑問,魂火燈指向了她,這女仙竟真是陛下千裡迢迢所尋之人。

人已尋到,識相的白藏正要退出去,就聽那女仙聲音微顫道:“弟子落搖,拜見鬼聖先生。”

白藏:“?”

怎麼忽然成弟子了,剛不還叫他師兄嗎。

白藏定睛看去,這才發現落搖是對著夜清行禮。

什麼情況?

她不知道陛下`身份?

白藏何等人也,在察言觀色這一塊,堪稱魔域頂尖,他一聲沒吭,默默看向了站在魂火燈前的魔族帝尊。

夜清轉過身,漆黑的雙眸盯住了落搖。

落搖垂首行禮,並未看到他的容貌,隻聽小遮倒吸口氣:“大、大美人竟是長生峰上的鬼聖先生!”

落搖愣了愣,她被燒得有些迷糊,按理說不該抬頭,可也顧不上那些禮數,她猛地抬頭,和他四目相對。

眼前男子依舊是一身玄衣,沒了那濃鬱黑氣後,他周身戾氣驟減,背後的魂火燈忽明忽暗,在竹隱斑斕中映出他清俊的眉眼,黑眸中似有點點星光,卻又如雪落蒼穹般,轉瞬即逝。

落搖一激靈,燒退了大半,整個人都清醒了。

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下山時偶遇的男子居然是她來三界山的終極目標,那位能幫她續命的鬼聖白藏。

更要命的是……

她先在竹林撞見他屠殺魔族,又不小心壞了他療傷用的金潭,末了還撿走一個看起來就不一般的琉璃瓶子。

“小遮,你覺得他能幫我續命嗎?”

“主人,要不咱們還是先逃命吧!”

第10章 逢甘霖

續命有難度,逃命倒也不至於。

落搖正斟酌著該如何開口,就聽夜清出聲道:“下去吧。”

白藏識時務者為俊鬼,應得飛快:“屬下告退。”

白衣師兄一走,偌大個逍遙閣裡隻剩她和“鬼聖”,落搖好不容易組織起的語言,又被打散,不知從何說起。

東神山下的竹林裡,真是一場誤會。

她無意撞見,又不小心收了金潭,但也還他三枚至陽丹,幫他治療了傷勢,至於後來的琉璃瓶子……

落搖想起這一茬,總算找到了開口的契機,她將琉璃瓶子從靈囊中取出,遞了過去:“想必這是先生的遺落之物,弟子不敢私藏。”

萬頃琉璃縮成了巴掌大小,躺在少女白皙的掌心,像一個專程逗人開心的小玩具。

夜清淡淡瞥了一眼,問她:“你要入長生道?”

落搖沒想到他不理睬琉璃瓶子,反而問她的來意,忙道:“是,學生已修滿命相六十四解,想繼續修行長生道,還望先生考校。”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叫什麼?”

“弟子名喚落搖。”

“落搖?”夜清又看向了她的掌心,那琉璃瓶子裡鎖著一簇金色小花,正是開滿東神山的招搖花,象征著燭照之光、至陽之力,他抬眸望向她:“……招搖之尊,不落神山?”

落搖心驟然一跳,手指攥緊了掌心。

夜清目中染了譏誚:“還是說,招搖花落,神山必敗。”

他看出了她的身份!

他知道她來自神山,是赤鴉宮裡的東神帝姬!

落搖乾咽了一下,努力平複著砰砰直跳的心臟。

她敢來拜訪鬼聖白藏,是仗著自己隱藏了身份,扮做一個從四支的仙族來虛心求學,若是身份暴露,那小遮怕不是一語成讖——逃命要緊!

鬼聖白藏如今雖隱居三界山,可三百年前他是魔族那位年輕帝尊座下的第一軍師。

神魔大戰時他曾率領魔將抗住了守照族的猛攻,與天界最善戰的守照軍戰了個旗鼓相當。

後來,古神燭照大敗魔尊夜清,抽走了他的魔髓,使其修為儘失,摔到魔域深淵,陷入百年沉睡。

鬼聖白藏也因帝尊沉睡而避世,他卸下一身戎馬,入了有教無類的三界山,成了長生峰逍遙閣上的一位閒散高人。

這些陳年舊事,落搖從小聽到大,尤其是年幼時,她思念母親,把那次大戰翻來翻去研究了萬萬次,做夢都想撐起遮天傘,讓囂張狂妄的魔域帝尊永不見天日。

後來……

小落搖被現實教做人。

她沒了神骨,遮天成了小遮,一人一傘晃晃悠悠二百年,不得不來三界山上隱姓埋名,甚至還想要修習鬼聖的長生道。

結果,被看穿了。

小遮抖著嗓子:“主人,我們跑……跑吧!”

落搖反倒冷靜下來了:“跑什麼,這裡最安全。”

三界山上了恩怨,鬼聖白藏能久居長生峰,說明他已經放下前塵舊事。

她貿貿然離開“規則嚴明”的三界山,反而會讓自己陷入險境。

“前輩,在三界山上,我隻是落搖。”落搖平複了情緒,坦然看過去:“我絕無挑釁之意,更無冒犯之心,在竹林時我雖取走了潭水中的至陽之力,卻也以血為引助您用了三枚至陽丹,我醒來時這琉璃瓶子落在我身上,我看出它並非凡品,一直將其收在荷囊,是想要物歸原主。”

她略作停頓,忍著嗓子的乾啞,繼續說道:“我來三界山是個人原因,與神山無關,想入長生道,也是出於私心……我神骨受損,命不久矣,若非走投無路,絕不想叨擾了前輩。”

說罷,她將琉璃瓶子放在旁邊的方桌上,禮貌地鞠了一躬,向後退三步,準備離開逍遙閣。

落搖雖有些發熱,腦子卻沒糊塗。

鬼聖既看破了她的身份,哪還會再授她長生道?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

這下,她不隻是長生峰待不得,三界山也沒法留了。

落搖心下悵然,倒不是因為自己的小命難保,而是心疼父親耗儘百年心血起得這一卦,竟又是一場空。

落搖正要踏出逍遙閣,就聽身後人冷冷說道:“長生道於你無用,修不了你的神骨。”

落搖心下苦笑,但也客氣地回道:“多謝前輩告知。”

夜清起身,寬袖拂過了方桌上的琉璃瓶子,來到她麵前:“你何來走投無路一說?想修複神骨,回鴻蒙樹便是。”

落搖知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