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1)

第13章

大叔大概講了一半的時候錢溪悅差不多就猜到了故事的走向。

等大叔說完,它立刻配合地捧場:“就因為這個,嚇得老板把店關了?”

“不不不,隔壁老板才不害怕呢。”大叔搖搖食指,笑著說,“他買了今天中午的車票,打算去廚子老家祭拜他。他是怕店裡員工害怕,這才乾脆把門關了,順便給他們放幾天假。”

說話間,店裡的服務員把他們點的酸奶和烤肉都打包好了送了過來。

閻煦拿出手機掃錢,錢溪悅自覺接過紙袋,又給大叔比了個大拇指:“叔叔,你知道的還怪多的。”

大叔爽朗一笑,“那是自然,我這人就愛打聽個八卦。”

門口又進來兩名老顧客,瞅見大叔的身影,舉起手喊了聲:“王老板,來10個紅柳,再來兩盤辣皮子拌麵!”

“好嘞!”

大叔起身回應了一句,又笑眯眯對她倆說道:“我先忙了,你們也趕緊回去吧,羊肉串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好,大叔再見!”

一人一鬼從新疆菜館出來,拎著滿滿當當的好吃的往家走。

走到家門口,閻煦拿著鑰匙打開門,等錢溪悅進去後她也不急著關門,轉過身對著門口淡聲道:“跟了我們一路了,要不要進來坐坐?”

錢溪悅把手裡的食物放在茶幾上,又蹦蹦跳跳回到門口接過閻煦手上的袋子。

“姐姐,我剛才透過川菜館玻璃大門就看見它在裡麵。我剛要跟你說呢,結果被隔壁飯店的王叔叔打斷了。說起來你就是王老板口中去世了一個月的廚子吧?”

門口的男鬼看著年紀不大,留著小平頭。

它半低著頭,雙手置於小腹前,手指緊張的絞在一起,“是我……”

“先進來吧。”閻煦聽見樓上傳來了腳步聲,低聲警告,“你再不進來我就關門了。你也看見了,我在門上畫了陣法,我關上門你可就進不來了。”

她可不想讓鄰居看到自己對著一團空氣自言自語。

男鬼猶豫了幾秒,邁開腿跨進門檻。

閻煦“啪”的一聲關上門,男鬼站在門口,身體緊貼入戶門,一動不動。

閻煦也沒管它,轉身去洗手間洗淨雙手,又來到茶幾前準備吃午飯。

錢溪悅已經從廚房拿了盤子和筷子,把打包回來的食物擺放好,又打開電視隨便找了個綜藝下飯。

一人一鬼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綜藝吃著飯,時不時還聊幾句。

男鬼在門口低頭站著,沉默不語。

就在閻煦夾起一塊紅糖糍粑嘗了一口後,在門口罰站的男鬼突然說話了。

“那道紅糖糍粑炸過了。”它說話語速很快,“紅糖糍粑的外皮應該是金黃酥脆,內裡的糯米軟糯香甜。整體的口感層次豐富,外酥內軟,甜而不膩,糯而不粘。

“你們買的這個炸得火候有些過,這會讓紅糖糍粑外皮過於焦脆,失去了原有

的酥脆感,變得有些硬澀,內裡的糯米也因為過度受熱而變得稍微乾燥,少了那份軟糯香甜的口感。此時的紅糖水分似乎也被蒸發得差不多了,原本的甜潤變得有些濃重,與糯米的味道不再那麼和諧相融,口感變得較為單一。”

男鬼一口氣說完,又跟被毒啞了似的繼續沉默著。

閻煦回味了一下剛才入口的紅糖糍粑,好像確實如男鬼說的一樣,外皮不夠酥脆,味道甜歸甜,卻沒什麼層次感。

她瞬間失去了繼續品嘗的欲望,懨懨地放下筷子,抬頭問道:“你那個老板去你老家了,你不跟過去看看嗎?”

方才提起紅糖糍粑時男鬼自信滿滿,侃侃而談,這會兒又被打回原形。

它扣了半天手指,憋出五個字:“馮哥是好人。”

“誰問你這個了。”閻煦也看出它不善言辭,按著太陽穴耐著性子問道,“你覺得他是好人,所以哪怕死了也要繼續給人當廚子?”

“我、我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男鬼緊鎖著眉頭,語無倫次地說,“我前幾天好像、好像失憶了,我不知道自己死了,我從老家回來照常上班、備菜……可等我備好菜,我突然就摸不到任何東西了,跟馮哥說話他也不理我,我想去拉他,可我的手居然從他身體中穿過……

“我不明白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一直到聽見你們和隔壁王老板聊天,我才知道我已經……已經死了一個多月了,之前丟失的記憶這才全都想了起來。”

“你這是短暫性失憶,新鬼的通病。”閻煦又問,“你是橫死的吧?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陳新洲。我、我是在老家時不小心被車撞死的……我、我不想去投胎。”

閻煦捧著奶茶,後背靠在抱枕上,輕輕笑出聲:“哦,想多了,像你這種橫死的也沒法這麼快投胎。你得在陽間等到你正常陽壽年數已儘,才能去冥界排隊投胎。”

聽到這話,陳新洲反而悄悄鬆了口氣。

“死了之後還回來乾活,你倒是挺勤勞的。”錢溪悅笑嘻嘻地說,“難怪隔壁新疆餐館的王老板說,他家要是有這麼一勤勞鬼,他做夢都能笑醒。”

陳新洲都快把自己的手指摳下來了:“我,我不是……”

閻煦算是發現了,這名叫陳新洲的男鬼可能是個社恐,隻有在提起它擅長的話題才會像個正常人一樣聊天。

她乾脆把話題引到做飯領域:“這道菜你會做?”

“當然了!”陳新洲終於抬起頭,飛快地看了她一眼,說話也比剛才有底氣多了,“我做的紅糖糍粑外酥內軟,香甜軟糯,可比你買的這個好吃多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這道菜做出來,你儘管拿去比較。”

見著陳新洲一副自信的模樣,閻煦還真被他說饞了。可惜今天她中午和錢溪悅逛街時買了太多吃的。

錢溪悅還好,鬼隻吸食香氣,沒有飽的概念。她為了不浪費糧食幾乎都吃完了。這會兒撐得不想動,連奶茶都喝的很勉強。

她摸摸肚子

,臉上掛著遺憾的神色:“今天太飽了,下次吧。”

“哦……”陳新洲似乎有些失望,立即垂下了頭。

趁著閻煦和陳新洲聊天的功夫,錢溪悅把屬於自己的那份食物吸得乾乾淨淨。

它心滿意足地癱倒在沙發上,雙腳搭在沙發邊上晃來晃去。

“你為什麼跟著我們呀?”

“你們能看見我,而且……”陳新洲飛快指了錢溪悅一下,頭都不敢抬,“它、它也是鬼,可它能碰到東西,隔壁王老板能看見它,還能跟它說話。”

“你的執念是什麼?”不等對方回答,錢溪悅自顧自地猜測起來,“你這麼喜歡做飯,又想做飯給我們吃,難不成你的執念就是想一直做飯?你羨慕我能碰到東西能被人看見,是因為你也想碰到鍋碗瓢盆?或者說你想繼續回店裡當廚子給顧客做飯吃?”

“不不不,我知道你這種機遇肯定是可遇不可求,我想請你們幫個彆的忙。”陳新洲拚命搖搖頭,又鼓起勇氣,緊張地看向她倆,“馮哥他看不見我,所以我想請你們倆幫我給他帶個話。還有就是……有三道菜,我還沒完全教會他。”

“你叫他馮哥,說明他比你大。”錢溪悅沒明白他倆的關係,小小的眼睛裡充滿了大大的疑惑,“他比你大,又是你的老板,你還教他做菜?”

陳新洲解釋道:“我人還沒灶台高的時候就跟著我爸學做飯,我爸的絕學我都會。馮哥是我爸的徒弟,以前一直跟著我爸學做菜,我爸去年突發腦溢血走了,我就一邊在店裡做菜,一邊把我爸還沒來得及教他的幾道菜的做法教給他。

“我媽生我的時候大出血沒了,去年我爸腦溢血走後我在這世上的親人就隻剩下馮哥了。馮哥這人很講義氣,我出事之後醫院電話打給他,他二話不說關了店坐著高鐵就來了,幫我料理完後事才回去。他把我當親弟弟一樣對待,我也想最後再為他做點什麼。”

許是怕自己被拒絕,他說完自己的請求後,又趕緊補充了一句:“我不是讓你們白白幫我。我這些年還算是攢了點積蓄,我可以把我的銀行卡密碼告訴你們,把我剩下這些錢都給你們。”

陳新洲這次說話時抬頭的時間比較長,閻煦終於看清了它的麵容。

“不對。”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你祖上蒙蔭,福澤子孫。你身上帶著祖上積累下的福氣和功德,又怎麼會年紀輕輕就相繼失去了父母,最後連自己都橫死街頭?”

從他家祖上積攢的福報來看,大富大貴不敢說,但至少能保證他們一家人平安順遂,無病無災,壽終正寢。

陳新洲不懂閻煦這話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回答:“可能因為……我們家運氣不好?我聽我爸說過家裡以前的事情,感覺我家好像一直都挺不順的。”

“不應該啊。”閻煦麵上多了幾分嚴肅,“你的祖輩呢?他們是什麼情況?”

“聽我爸爸說,我爺爺奶奶在我爸十幾歲的時候相繼去世,姥姥姥爺是在我媽讀大學的時候去世的。”

陳新洲被

她的情緒感染,也不免有些緊張。

他下意識站直身體,像跟領導彙報工作似的講起了家裡當年的事情。

“我姥姥姥爺是開飯店的,他們和我爺爺奶奶是鄰居,兩家人關係處的很好。後來爺爺奶奶都不在了,他們走的時候我爸剛上高中。姥姥姥爺打小看著我爸長大的,如今見我爸無依無靠很心疼,又覺得我爸學習成績這麼好,不念書可惜了,就商量著把他也供上大學。

“可當時開飯店也不容易,就是掙個辛苦錢兒。我爸不忍姥姥姥爺這麼辛苦,念高中時邊在店裡幫忙邊讀書,高中畢業後無論老兩口怎麼勸都不願意繼續上了,執意要留在店裡幫忙當學徒學做菜,還不要工資,說是拿這幾年的工資先把他們這些年供他讀書的錢還上。”

陳新洲說話間,錢溪悅快速將吃完的外賣收拾好,又將茶幾擦得乾乾淨淨。

它現在吃閻煦的,喝閻煦的,住閻煦的。

那些學習平板、故事書和玩具雖說是趙小航給它買的,但它明白,趙小航也是因為欠了閻煦的人情才會連帶著對自己好,說白了這也是沾了閻煦的光。

因而現在根本不用閻煦開口,它每天都將家裡收拾的整整齊齊,不讓閻煦乾一點活兒。

錢溪悅拎著裝滿外賣垃圾的紙袋放在門口,好心對陳新洲說道:“你也彆老站這兒了,過來坐會兒吧。”

陳新洲猶豫了幾秒才跟在錢溪悅身後走進客廳,又學著它一起圍著茶幾席地而坐。

與此同時,閻煦也給自己泡好了一杯能消食的普洱茶。

她輕輕吹開茶杯上麵氤氳著的熱氣,押了口茶,這才朝著陳新洲點點頭,“繼續說吧。”

聊到現在,陳新洲緊張的情緒終於消散了不少,他小聲說:“我爸很勤快,他學做菜挺有天賦,學得又快又好,還自創了好幾道甜點和甜湯,又靠著這門手藝招攬了不少顧客,那段時間飯店裡的生意也蒸蒸日上。沒兩年,我媽媽她考上了禹城一所很好的大學,一家人喜氣洋洋,日子過得也很有盼頭。

“眼看著日子越過越好,我姥姥姥爺身體卻突然不行了,兩人身體沒什麼大病,全都是一些折磨人的小毛病。可就是這堆折磨人的小毛病不停地消耗了他們老兩口的生命力,最終他們也相繼去世。”

閻煦突然開口問:“老兩口身體突然不行的時候,他們附近有沒有人日子越過越好?”

她怕陳新洲不明白,補充說明道:“就是突然被一些天上掉餡餅的事砸中,然後日子越過越好的那種。”

陳新洲茫然地搖搖頭:“這個我爸沒跟我說過,可能他也沒注意到過吧……

“我姥姥姥爺走後,我爸一個人撐起那個飯店,努力掙錢供我媽讀書,根本沒精力去注意彆人。後來我媽還突然患上了抑鬱症,整個人精神狀態特彆差。我爸沒辦法,隻能把老家的飯店關了,來到禹城邊打工掙錢邊照顧她,對老家的情況了解的就更少了。好在我媽在他的細心照顧下終於痊愈了,倆人也日久生情,自然而然的談起戀愛。

()”

他停頓了幾秒,語氣逐漸低沉下來:我爸這人勤勞,手藝又好,在禹城的工資越來越高,等我媽大學畢業他倆就結了婚。我媽因為沒了雙親,特彆渴望有個孩子,因而他倆結婚一年多便有了我。我爸本以為兩人苦儘甘來,日子也越過越好,沒想到我媽生產當天又因為大出血走了。

我媽去世後,我爸獨自一人邊工作邊照顧我。他辛苦了大半輩子,到死都沒有享到福。?()?[()”

閻煦若有所思,“你媽媽具體是在哪裡患的抑鬱症,你爸爸又是在哪裡突發的腦溢血?”

“都是在老家。”陳新洲皺起眉頭回憶著,“據我爸爸說,我媽是回老家給我姥姥姥爺上墳,上完墳回來情緒一直都不好,當時我爸以為她就是過於思念父母才會這樣。沒想到她回學校之後情緒一天比一天差,差點兒自殺……我爸爸去年中元節回去給他們燒紙,第二天突發腦溢血,被鄰居送去醫院。等我趕過去時他已經走了……”

錢溪悅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你彆告訴我,你也是回去給他們掃墓,然後被車撞了?”

“是這樣……”

陳新洲腦海中仔細過了一遍他們一家人的厄運,“好像是過於巧合了,難道我家墓出了什麼問題嗎?”

“跟這沒有關係,你家祖墳沒問題。”閻煦斬釘截鐵地說,“我懷疑你家是被借了運。”

陳新洲懵了:“借運?運氣還能借?”

鬼齡30年,見多識廣小水鬼大聲回答:“當然能了!你剛死可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邪法可多了,他們壞得五花八門!”

它掰著指頭細細道來:“有的壞人專乾獵鬼的買賣,他們會把獵來的鬼魂做成厲鬼幫他們乾壞事。你聽說過‘養小鬼’吧,還有人專門獵小孩子的鬼魂,處理好之後賣給那些有需求‘養小鬼’的人。

“除了獵鬼,人間還有修邪|法的邪|教,他們精通各種害人的邪|法,借個命、借個運,對他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他們甚至還有以人命為引給人續命的邪惡陣法。這種續命邪陣為了給一個人續命,需要墊上好幾條、乃至幾十條人命,惡毒至極!”

錢溪悅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草菅人(鬼)命的邪|教|徒,一提起他們就滿臉厭惡。

它癟癟嘴,把話題重新拉了回來:“姐姐剛才說的借運,意思是可能有人在你家埋了什麼邪/陣,這種陣法的原理是騙過天道把你家的氣運和福澤都引到他們家,你們做好事兒就是幫他們家行善積德。你們自己卻越來越差,厄運纏身。”

閻煦接著說道:“所以我才問你附近有沒有鄰居以前過得很差,在你家開始頻繁出事兒的時候,他們卻越過越好。”

陳新洲無力地搖搖頭:“可我那時候還沒出生,我也不知道。”

“你爸應該知道吧,他叫什麼名字?我看看能不能問問他。”

“我、我爸?”陳新洲呆住了,“可我爸已經去世了啊!”

“嗯?有什麼問題?”閻煦斜睨它一眼,“你也是也死了嗎?”

() 陳新洲哽住了。

好像、好像是這麼個理兒。

閻煦起身去書房拿了紙和筆(),你爸爸叫什麼名字?具體是哪天死的?()_[((),生辰八字你知道嗎?”

“我爸爸叫褚承望。”陳新洲不明白她要乾嘛,卻還是配合的報上了兩個日期。

閻煦問清楚它父親的名字具體是哪幾個字,在紙上洋洋灑灑寫了好幾行。

她寫完後放下筆,左手捏紙,右手掐訣,隨後兩指並攏朝著紙張方向一指,紙張迅速燃起藍色的火苗。

陳新洲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驚訝的嘴巴半天都沒合攏。

可能是因為信息給的全,這次信息發出去不到5分鐘就收到了回信。

閻煦掃了眼回信,搖搖頭:“你父親上周剛去投胎……罷了,不如我們明天直接去趟你老家一探究竟?”

“可是……”陳新洲雙手絞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說,“我的存款一共就這麼多……我不知道夠不夠給您付報酬……”

閻煦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沒關係,我也不缺這點兒錢。”

她之所以這麼關心這件事情,主要是看中了這件事情背後的功德。

如果能順利破壞邪陣,再揪出布陣之人和此陣的受益之人,她也能獲得可觀的功德。

正聊著,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錢溪悅麻溜地從地上爬起來就去開門。

“師父,我帶煎餅過來給您送個禮。”

來者正是趙小航和周堅秉。

趙小航一進來就看見從地上慌慌張張爬起來的陳新洲。他頓了一下,目光慢騰騰的挪到周堅秉臉上。

周堅秉進門後換了鞋,把手上拎著的禮品放在放在沙發邊上,恭恭敬敬道:“閻大師,我看您還挺愛喝茶,給您拿了些茶過來,您嘗嘗看,要是喝著覺得哪一款特對味兒,您就跟我說,我再給您送來。”

昨日事情辦完,閻煦依舊是報價20000元整。

周堅秉在掃碼付錢的時候還有些難以置信——困擾多日差點讓他破產的難題居然隻花了20000元就解決了,閻大師也太良心了吧!

他想來想去怎麼都覺得不合適,因此他今天中午一忙完就叫著趙小航來陪他送禮。

“謝謝。”閻煦確實喜歡喝茶,也算是送到她心坎上了。

周堅秉又走到錢溪悅蹲下,“這是您妹妹嗎?長得真可愛,妹妹叫什麼名字啊?今年多大了?”

錢溪悅配合地回答:“我叫錢溪悅,今年6歲。”

周堅秉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包塞給它:“哥哥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你拿著紅包,自己喜歡啥就買啥吧。”

昨天中午閻煦從TheGravityClub走之前曾提到過要回去陪小鬼,周堅秉猜測她家應該是有個小朋友,所以提前準備個紅包。

送禮物怕孩子不喜歡,還是紅包最合適。

錢溪悅低頭看著被周堅秉強行塞進手裡的紅包,有

() 點懵。()

它一個鬼要陽間的錢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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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扭頭看向閻煦,歪著頭茫然:“姐姐?”

“周哥哥給你的你就收著吧。”趙小航直接替它做了主,幫它收下紅包塞進了它的學習平板下麵,然後又拿出一部新手機遞給它。

“這部手機也是送你的,我用我的身份證幫你辦了一張卡,我和師父的手機號也幫你存進去了,還給你注冊好了。”

對於一隻小水鬼來說,手機可比紅包有吸引力多了,它以後就不用再借姐姐的手機用了。

它眼神亮晶晶的,高高興興地道謝:“謝謝小航哥哥!”

許是覺得這禮物收的心有不安,錢溪悅抿了抿唇,誠懇地問:“哥哥,你真的沒有仇人嗎?”

有仇人的話它也就有了用武之地,不算白拿小航哥哥這麼多東西。

趙小航自然清楚它心中所想,哭笑不得地揉揉它發頂:“我真沒有仇人。”

他站起身,又把另一個紙袋遞給閻煦:“師父,以後你追劇用這個平板,屏幕大看得更舒服。”

這個禮物同樣送到了閻煦心坎中,她笑眯眯地收下:“謝謝你。”

幾人交談時,陳新洲僵硬地移動到牆角,後背緊緊貼著牆麵,一動不動。

趙小航注意到周堅秉的眼神一次都沒有落在默默挪到牆角的那位身上,他心中有了數,那位應該是個鬼。

他乾脆也假裝什麼都看不見,繼續和其他人談笑風生。

很快到了下午飯點,趙小航知道錢溪悅不適合出去吃飯,便提前叫了外賣。

等外賣送到,一行人轉移到餐桌旁落座。

陳新洲貼著牆往餐廳方向挪了挪,睜大眼睛仔細看了看桌上的菜,仔細嗅了嗅,小聲嘀咕。

“梅菜扣肉一看就是預製菜,肉質看著軟趴趴的沒有嚼勁,梅菜也不新鮮。正經梅菜扣肉應該選用肥瘦相間的豬肉,這樣悉心烹飪出來的扣肉肉質才鮮嫩多汁,肥而不膩,瘦而不柴。”

“毛血旺聞起來辣味過重,掩蓋了其他香料的味道,我猜整道菜品的口感應該會顯得單調而沉悶吧。嗯……他這個食材也不新鮮,毛肚和鴨血這麼軟爛,還能有什麼口感?正宗毛血旺要求毛肚脆嫩可口,鴨血滑嫩鮮美,每一種食材都保持著原有的口感和風味才對。”

閻煦:“……”

錢溪悅:“……”

趙小航:“……”

原本尚能入口的飯菜,在陳新洲的點評下徹底失去了滋味。兩人一鬼麵色中都帶著不同程度的複雜。

“還有這道——”

“再逼逼就把你炒成菜吃了。”閻煦陰惻惻的打斷它。

它要是再逼逼下去,這頓飯是沒法兒吃了。

陳新洲立刻緊緊捂住嘴巴,驚恐地望著閻煦。

正巧周堅秉剛才說了句話,聞言他也慌了,“大師,我……”

閻煦心累:“沒說你。”

“哦哦,沒說我就好,嚇我

() 一跳。”周堅秉放下心,肩膀剛要鬆懈下來,突然想起剛才趙小航和錢溪悅都沒說話,那大師再讓誰閉嘴?

周堅秉後背一涼,搬著把椅子默默地往趙小航身邊挪了挪。

三人一鬼這一頓飯吃得很是糾結,飯後周堅秉拉著趙小航落荒而逃。

陳新洲生怕閻煦真把自己當菜炒了吃了,顫顫巍巍地開口:“大、大師,明天我來給你做飯,您、您彆吃我好不好……”

“行啊,我也可以讓你和悅悅一樣碰得到陽間的東西。”閻煦摸摸下巴,故意嚇唬它,“不過你的手藝最好得值得我這麼做才行,不然……”

陳新洲倒是對自己的廚藝很有信心:“你放心,肯定比他們強!”

閻煦被它說得饞了,當場點了幾道菜,又交代道:“你需要什麼食材就讓悅悅下單叫跑腿。”

陳新洲默默記下閻煦點的菜,又說道:“大師,我宿舍裡還有一些生前自己做的秘製辣椒油,拿著炒菜特彆香,要不我帶您去拿過來?”

“吃”儼然成為了閻煦除了完成曆練之外最大的追求了,她想都不想就點頭應下,“那還等什麼,現在就去吧!”

一人兩鬼一拍即合,立刻出門打車前往陳新洲宿舍。

他們運氣也是好,一出門就遇到一輛空出租。

閻煦上車後躲在最外側刷手機。

錢溪悅出來時隱去了身形,一路上都在和陳新洲討論川菜甜品的做法。

過了二十多分鐘,陳新洲轉頭注意到越來越偏僻的小路,疑惑地眨眨眼:“不對啊,去我宿舍可不是這條路。”

與此同時,司機突然在路邊停下車。

他迅速解開安全帶,轉身從中央扶手箱中取出一把水果刀,對著閻煦咧開嘴。

“小姑娘,叔叔來送你上路了。

“你也彆怪叔叔心狠手辣,要怪啊,就怪那個買你性命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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