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師基本一整夜沒睡,一個團隊六七人圍著她轉,她隻需坐在鏡子前任他們擺弄就行。
饒是如此,鐘黎還是覺得累得不行,幾個小時下來,脖子都酸痛了。
“您皮膚真好,上粉一點都不吃力。”化妝師是當地人,自然知道是什麼人家娶親,對她百般逢迎,時不時套個近乎。
鐘黎不好意思地笑笑,誇她化妝技術好。
對方更加心花怒放,也甭管是不是場麵話。
約莫到了五點,天剛蒙蒙亮,接親的隊伍就來了,可惜被攔在房門外。
守門的是楊玨,自然不好糊弄。她笑嘻嘻伸出三根手指,說自己準備了三個問題,答對兩個就讓進,不讓今天是討不到新娘子咯。
容淩給徐靳使眼色,徐靳攤手表示他沒辦法。
門外鬨成這樣,鐘黎自然能聽到動靜,隱約聽到是伴娘團在問問題。
她看向顧西月,顧西月笑著說:“我去刺探一下敵情。”
一溜煙就鑽了出去。
還以為是考什麼高難度知識點,誰知楊玨問的居然是一些日常的小事,偏偏這就問住人了。
“我知道容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數外語這些肯定難不倒你。”楊玨還挺得意。
“你這不是為難人嗎?那四年他又不在小鐘身邊,怎麼知道她在國外怎麼過的?”伴郎團有人嚷嚷,非常不爽。
楊玨挑一下眉毛,皮笑肉不笑:“又不是你討老婆,你想答還沒機會呢。”
把這人氣得半死。
平時可沒被人這麼懟過。
眼看兩方人馬要吵起來,徐靳忙充當和事佬,說了幾句場麵話,又讓這人散紅包。
紅包跟不要錢似的灑下去,稍稍平息了伴娘團的火焰。
“這有什麼難的。”容淩跟一直在旁邊看戲的薑雪兒對了個神色。
她怔了下,給他比了個手勢。
他輕笑著說了一句。
楊玨一怔,瞪向薑雪兒:“你倆串通啊?革命隊伍了竟然出現了叛徒!”
薑雪兒聳聳肩:“我可什麼都沒說。”
楊玨:“他什麼時候買通你的?黎黎在國外那幾年,你是不是一直給他通報敵情?”
“冤枉,我那會兒在香港發展,哪有時間?”
楊玨將信將疑,但這事兒也是一筆糊塗賬了。
後麵的問題自然也難不倒人,連這種鐘黎的日常小事都難不倒他,何況是一些普通題目了。容家滿門,就沒不會讀書的——哦,除了顧西月。
不過她不算讀不出,她是壓根不用心讀,學習能力並不算差。
經過半個小時的考驗,伴郎團成功突破重圍,熙熙攘攘擠了進來,把個偌大的房間擠得水泄不通。
鋥亮的燈光下,鐘黎穿著紅色的嫁衣,頭戴鳳冠跪坐在喜床上,手裡一柄繡著喜字的團扇半遮著秀麗的臉龐,隻露出一雙明亮清澄的眼。
四目相對,她眼眸彎了彎,又有些不好意思。
一堆人又開始起哄。
又是拍攝又是讓親親抱抱的。
甭管是誰,被好幾個攝像頭對著也笑不自然,鐘黎的表情一直有些僵。
“黎黎看這邊,放鬆點兒。”徐靳彎腰看一旁的鏡頭,笑道。
鐘黎放下扇子,對他笑了一下。
總算拍出了幾張還算滿意的照片。
她不喜歡太誇張的嫁衣,就沒選下擺岔得很開的那種,加上穿了高跟鞋,後來是容淩抱著她一路下去、再跨上車的。
一場婚禮,她的常服準備了有十幾套,但用上的也就六套,後來實在太累,懶得梳妝換洗了。
到場嘉賓實在眾多,基本江北一帶有名有姓的人家都來了,就算不是親戚上門拜訪的也不在少數,都來討被喜酒喝。
流水宴從屋內擺到屋外,上完正餐上海鮮,上完海鮮又換甜點,工作人員基本不帶停的。
原本覺得園子太大用不著,如今倒覺得他姥姥有遠見。
那天是年前難得放晴的日子,不少牌照特殊的軍用車都來了,一應聚在後巷。幾條必經路的交管事先收到風聲,怕出現意外便提前規劃好路線,實行了交通管製,路況比想象中要良好,並沒有出現堵塞車禍之類的事件。
鐘黎一上午都在敬酒,笑得臉都要僵了,幾十桌不間斷下來,基本都是生麵孔。
也不知道他記性怎麼那麼好,幾百號人能一一替她介紹。
到了下午終於敬完酒了,還得拍內景外景。
因為當初選擇的時候選了最貴的套餐,基本什麼都選了,鐘黎這會兒才感覺到後悔。
“可以不拍嗎?”她問容淩。
“還是拍一下吧,一輩子就這一次。”
他說服了她。
於是,一整天下來她基本隻想睡覺,什麼都不想乾,更彆提彆的了。
所謂的“洞房花燭夜”如何濃情蜜意,全是胡扯。
換了衣服,鐘黎滾到床上人事不知。
隻隱約被他抱起來卸妝,解衣襟的盤扣、褪掉保暖褲。她纖瘦,從外看自然看不出裡麵層層疊疊穿了好幾層。
她迷迷糊糊哼唧了幾聲累就不動彈了,像隻小貓一樣趴在了枕頭上。
容淩看了她會兒,表示無奈。
“你應該多鍛煉。”他抱她在懷說。
鐘黎意識模糊,已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隻覺得他溫熱的氣息如鵝毛錦緞般緩緩拂在自己臉上。她腦中亂糟糟的,像條入了沸水的魚,想掙紮但已無力,眼淚越積蓄越多。
實在不喜歡這樣但似乎也沒那麼討厭,酸酸脹脹的感覺隨著指尖的挑逗撥弄越蓄越盛,她眼皮浮腫,虛脫地翻過去。
結個婚真的累,偏偏結完還不能休息。
這是她當時的第一想法。
她真覺得他跟旁人不一樣,怎麼他都不累的嗎?她累得已經爬不起來,連睜開眼睛都費力,成了奢望。
放晴了一天的天幕,此刻卻下起了牛毛細雨,飄在窗戶上沙沙作響,讓人更加煩惱難耐。
鐘黎趴在那邊一動不動,後來也懶得反抗了,隻覺得腰兩側熨上溫熱的掌心,又被往上提了提。終是硬擠了進去,眼淚終於滾了出來,鐘黎有氣無力地罵了他一句混蛋,說就知道沒這麼簡單。
容淩在上方笑了一聲,聲音沉沉的很是動人。
可他的行為與端方君子毫不搭邊。
絲滑的布料往上堆疊,脊背上感覺到涼意,繼而是床頭櫃的地方傳來“啪”“啪”幾聲,約莫是他又將地暖往上調高了幾度。
空氣裡的溫度在緩緩上升,皮膚接觸到涼意的地方舒適了些。鐘黎感覺溫暖放鬆的同時,卻又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人往前撞到了硬板。
“抱歉。”他扶正她,拿了個枕頭墊在她腦袋前。
說,這樣就撞不到了。
鐘黎又嗚嗚咽咽地罵他:“你動靜可以小一點,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