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1(1 / 1)

雪落山鬆樹 李暮夕 5207 字 5個月前

路口停下。

往前就是科技園了,司機為難地回?頭想要征詢。

容淩已經打?開車門下去,迎麵而來的冷風吹得他麵皮發緊。

他呼出一口氣,抬頭朝街對麵一棟灰色的小樓望去。

昏黃的路燈下,他整個人快要沒入無邊的黑夜中。

這條路有?些老舊了,連路緣石都有?不少地方有?了或風乾或被壓碎的殘損,不複早些年?的光線亮麗。路邊的梧桐樹也常掉葉子,隨著天氣愈寒,光禿禿的枝丫隻剩下淒淒慘慘戚戚。

她以前在前麵上?過學,有?段時間經常路過這條街,習慣性地挽著他,把腦袋擱在他臂彎裡,恨不得全身重?量都壓在他身上?。他嘴裡嫌她沒骨頭,她嬌嬌糯糯地小聲嘀咕:床上?沒見你嫌。

他陷入一團無法乘載的回?憶中,不能掙脫。

冷不防後麵有?輛汽車過來,衝他按了按喇叭。

他如?夢驚醒,退到了路邊。

那是輛出租車,一直開到前麵的院牆下。

車門打?開,跳下來一個身高腿長的大?男孩,他笑著轉身,將手遞到車裡。

然後——接下來一個年?輕女孩子。

與白日工作時的嚴肅拘謹不同,鐘黎穿得很?休閒,白色半高領內搭,奶茶色長款大?衣,整個人看上?去都很?溫柔文藝,頭發隨便挽了個結。遠遠望去,纖長高挑,自然柔美,有?種被歲月洗禮鉛華洗淨的感?覺。?y

那個俊朗高大?的青年?替她攏了攏衣領,摟著她的肩膀從?遠處走來。

兩人有?說有?笑,極為親密。

在距離這邊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兩人拐了個彎,一道進了院門。

覆滿積雪的地麵上?留下了兩行清晰的腳印。

一大?一小,相依相偎,如?一對璧人。

他們的背影已經看不見了,空蕩蕩的院門口隻剩下蒼白的雪。

容淩仍站著,很?久都沒說話。

謝平頻頻看他,終究是不忍:“回?去吧。”

他將手搭在容淩肩上?,卻撲了個空——容淩和他擦過,徑直上?了車。

-

之後一段時間鐘黎沒怎麼見過容淩,他似乎又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再出現過。

鐘黎說不清是慶幸居多還是複雜居多。

但他倆如?今的身份,確實沒有?再交集的必要。

鐘黎除了忙著工作就是忙著教導學生,那段時間有?個學生身體不好,一直不停咳嗽,鐘黎問她有?沒有?去看病,她支支吾吾說買藥了。

這樣答非所問,她的臉變得嚴肅起來:“咳嗽可大?可小,彆拖成肺炎了。”

在她的威懾下,那姑娘隻好答應禮拜五下午跟她一道去了醫院。

等著拍CT的時候,走廊裡來來往往都是人,推車滾過的車輪聲不絕於?耳。

有?趕時間的病人家?屬從?岔道衝過來,沒瞧見她,將她撞得一個趔趄朝後麵倒去。

腦袋磕在牆上?,她疼得蹲下來。

再睜眼,早沒了那人身影,隻有?空氣裡快消散的一句沒什?麼誠意的“對不起”。

鐘黎隻能自認倒黴。

斜刺裡伸過來一隻有?力的手,將她從?地上?扶起。

“謝謝啊……”鐘黎感?激地抬頭,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同一時間鐘黎低下頭去盯自己的鞋尖。

臉還是平靜的那張臉,心裡卻亂糟糟猶的,原本四周嘈嘈切切的人聲好似也在刹那間消失了。

四周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影也蕩然無存,天地間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這是一種可怕的感?覺,讓鐘黎無來由感?到苦澀。

好在他隻冷淡地掃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輕飄飄丟下一句:“小心。”

“老師,這是你朋友嗎?”學生好奇地走過來,望他的背影。

“你還沒輪到呢?”鐘黎笑著揭過這個話題。

女生哀嚎一聲,這才驚覺已經輪到她,著急忙慌朝監察室門口奔去。

那個禮拜天都是陰陰的,鐘黎的腿也很?難受。雖不是不能忍耐的疼痛,總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她去了兩次醫院也是無果,直到那個禮拜天顧西月來看望她,遞給?她一捆中藥。鐘黎喝了幾天,感?覺身體暖洋洋的,沒有?那麼難受了,可她盯著褐色發皺的藥紙又有?些恍惚。

“等過幾天休息了,我帶你去海坨山那邊玩,我有?個朋友住在那邊……”她小嘴叭叭個不停,細嫩的手裡掰著一隻粑粑柑,說話時搖頭晃腦的,像個喜慶的粉瓷娃娃。

鐘黎忍了又忍,到底還是開口:“以後不要給?我拿藥了。”

顧西月愣怔回?頭。

“我跟你哥,實在不適合再有?什?麼往來。”

顧西月的表情變得尷尬起來,不知是被她猜到了這藥是誰拿來的,還是為自己的出師未捷身先死——送個藥都能出岔子。

她可憐巴巴地說:“那你自己跟他說,我就是個跑腿的。你知道的,我的零花錢都在他手上?,我反抗不了的。”

說得鐘黎也覺得她可憐。

送走顧西月,太陽已經從?雲層裡露出腦袋,明晃晃的直射到地麵上?,晃得人眼暈。

鐘黎猶豫了會兒還是撥出那個電話。

一段冗長的寂靜,久到鐘黎以為他沒有?接起,可看一眼電話,是接通的。

她的喉嚨也像是被扼住了似的——

一段心照不宣的再次沉默。

他在那邊笑了一聲,到底是率先開口:“有?事嗎?”

鐘黎總感?覺他的語氣疏離到兩人好像隻是陌生人,她咬了下唇,閉了閉眼:“你不應該讓西月來送藥。”

“理由?”他約莫是笑了一聲的,但那一刻聲音生冷。

鐘黎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狼狽且蒼白,她深呼吸:“不合適。”

他又笑了一聲。

鐘黎聽?到打?火機翻蓋的聲音,清晰的金屬機擴。

可以想象得到他此刻冷硬的表情。

她覺得不能再拖延,否則隻會讓自己更加難堪:“我要結婚了,容先生,請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

沒有?等他回?應,她逃也似的掛了這個電話。

其實遠隔重?洋的那段時間不是沒有?任何交集的,有?一次夜半她跟同學從?唐人街逛完街回?來,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她沒多想就接了起來,清脆而快樂地喊了幾聲“喂”。

連著喊了幾聲沒有?人應,她詫異地把手機屏幕移到麵前,是境內打?來的,顯示是北京。

她心驀然被扯了一下,可沒等她回?應,那邊已經急促地掛斷。

隻剩下一串嘈雜的忙音。

這個電話,像是,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