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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山鬆樹 李暮夕 4703 字 5個月前

望遠處的水榭,不知是在想什麼。

鐘黎玩著一根狗尾巴草,也?不敢打斷他,拿出手機悄悄給他拍了張照。

他聽到聲音回頭,她做賊心虛地收起手機,懊惱道:“忘了關相機聲音了。”

誰知他陰著臉說:“把照片刪了,這?地方彆亂拍照。”

“沒拍彆的,就拍了你。”她有點委屈,但還是乖乖把照片刪了。

他大多時候都挺好說話,但鐘黎也?發現了他的底線在哪。

之後她就一直蹲在角落裡看螞蟻,也?沒跟他說話。

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好,他走過來拍拍她肩膀,柔聲道:“生氣了?”

“沒有。”她聲音悶悶的。

容淩無奈地幫她拉起來,寬大的手,就這?麼握住了她的小手,緊緊包裹,牽著她往回走。

回到住處時,屋子裡已經打掃過,床單被褥都換過了,空氣裡煥然一新。

一股清淺的沉香味蓋住了靡歡的餘味,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那股味兒還沒散儘。

落地窗外有的牆角種著些?竹子,白色荼蘼落了一地,枝葉間卻結了果。

一顆顆沉甸甸圓潤潤,看著很惹人喜愛。

鐘黎看得目不轉睛,走到窗邊仔細瞧。

容淩搬了把椅子靠在角落裡休息,她看了會兒回頭,他闔上眼簾隨著搖椅微微搖晃,腿自然地搭在橫木上,像是睡著了。

她走過去,拿起旁邊他脫下的大衣輕輕地、輕輕地替他蓋上。

她坐在地板上將臉頰貼在他的手背上時,他睜開了眼睛,揉了揉她的腦袋。

鐘黎笑了笑,將臉貼在他的掌心。

午後陽光正好,落在她身上仿佛鍍了一層碎金,她烏黑柔軟的發絲滑到肩旁,露出半側白皙小臉,細細的絨毛都纖毫可?見。

他心裡寂靜無聲,很多年?以?後都記得這?一幕。

-

九月中?旬,北京的氣溫漸漸有了些?遲來的涼意。白天?尚不明顯,到了晚上,鐘黎時常在宿舍裡被凍醒。

和容淩住一起的時候,加濕器、暖氣常備,室內幾乎一年?四季恒溫,乍然換到了條件簡陋的宿舍,她實在不太適應。不過L大第一年?必須住校,她也?不好例外,隻能學?著適應。

這?會兒就不得不感慨,由奢入儉難了。

難,實在難。

容淩很忙,下轄有家?重要的運輸公司要正式掛牌,審批已經下來,在中?關村這?邊設立了兩個新的辦事處,正值交接彙報的重要階段,他辦公室的電話沒斷過。

算起來,她也?有快半個月沒見他了。

有時候想要給他打電話,又怕打擾到他工作,到底隻是發消息過去。他看到就會回複,不過回複時一般也?都是幾個小時後了,交流愈少。

鐘黎不是什麼主動?往上貼的性子,一來二去,還是漸漸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學?業上。

秋去冬來,她也?漸漸和同學?熟絡起來,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和朋友。@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一開始,大家?還會好奇地詢問她一些?事兒,畢竟她在熒屏上算是有名有姓的,“徐女郎”的名頭挺響亮,才?二十出頭就拿了金雞獎,久而久之倒是習以?為?常了。

她最近沒怎麼拍過戲,隻抽空去錄製了一首MV,代言了兩個高奢品牌,似乎已漸漸淡去大眾視野。

鐘黎挺喜歡這?樣的生活的。

其實回首過往,她入這?行更多的還是為?了生計,她對演戲不討厭,但並不算非常熱愛,是容淩一直在鼓勵她,才?取得現在的成就。

不過他也?說了,做她喜歡做的事情就行,不演就不演,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隻要開心就好。

鐘黎最近在學?習跳舞和彈琴,小有成就了。

“黎黎,一塊兒去吃飯嗎?”室友薑雪兒喊她。

“好啊。”鐘黎將做好筆記的課本疊好,欣然和她、以?及另一個舍友陳冬出了門。

L大的食堂夥食還行,但和鐘黎在家?裡吃的肯定不能比,她最近吃得挺少。

另外兩個舍友卻是風卷殘雲,回來時還打包了一大堆東西。

寢室門關著,鐘黎正要去拿鑰匙,就聽見裡麵有人說:“那個鐘黎,什麼來頭啊?周教授對她這?麼好,還總留她單獨開小灶教導?那天?中?航那些?領導過來,你瞧見沒有?那個鐘總,眼睛長頭頂上一人,對她那麼客氣。還有你看她穿的那些?衣服,用的包包,哪樣不是牌子貨?”

“可?能是家?裡有錢?”另一個室友猜測。

這?人嗤一聲:“說你傻還不認,你看她那做派,像是高門大戶出身嗎?我看八成是傍上了什麼大款。”

“不是吧……她之前是演員啊,應該掙的也?不少。”

“演員拍一部戲能掙多少?而且她拍的那些?電影……我跟你說,越是這?種優質的電影,演員拿到的片酬就越少,都投製作裡了唄。你看看她手上戴的那個,就那個白金鐲子,看著普通吧,我官網上查了,600多萬……”

鐘黎把鑰匙插進去,無甚情緒地轉開了。

屋子裡聊得起勁的兩人瞬間宕機。

當麵說人閒話被撞見,再沒有比這?更尷尬的事情了。

宿舍裡一度陷入了死寂。

後來樸秀麗和毛舒揚就出去了,似乎是不好意思再待在這?裡了。

“黎黎,你彆聽她們胡說八道。”薑雪兒安慰她,拍她肩膀,“我們都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鐘黎性格好,人也?仗義,下雨天?她忘了帶鑰匙她還從外麵趕回來給她開門,哪裡是她們說的那樣。真被人包那種隔壁院也?有,眼睛恨不得長頭頂上,還能讓她們在這?嚼舌根。

“我沒事。”鐘黎遞了個笑容給她。

但那幾天?,她的情緒其實一直都很消沉。

她不是會為?彆人的話傷心難過的人,除非有些?話觸到了她心裡的那根弦。

其實在一起那麼久之後容淩就不怎麼特意送她東西了,都是生活管家?買了放在衣櫃裡的,衣服、鞋子、飾品都是一周一換,這?些?東西於她而言如吃飯喝水一樣,隨取隨用,她也?不會去特意查這?些?東西的價值。

可?這?些?話,說出去也?沒人信,就像哪怕他說她是他女朋友,彆人也?不會覺得這?是平等?的戀愛關係。差距太大了,有些?人你窮極一生都無法企及,永遠有一道無形的鴻溝隔在那邊。

放假之前,鐘黎找了一份教芭蕾舞的工作,按小時算。

她本來想去找一份家?教來做的,可?惜人家?嫌她履曆不好看,怕她教不好,在這?人傑地靈的地界,就是教小朋友也?是一抓一大把的人才?,她隻能扼腕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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