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低下頭去,由衷的歎了口氣。
……
曹舅爺發動不太靈光的大腦的時候,季明仙正在跟親娘杜氏一處收拾行李。
比起曹家甥舅倆的拉扯,這母女倆之間的交流可就簡潔明快多了。
杜氏知道女兒今日要往節度使府上赴宴,然而午後女兒卻同主君主母一並來到自己院子裡……她豈會不知是發生了些預料之外的事情?
杜氏有些不安,按部就班的行了禮,神情憂慮的看著女兒。
季明仙低聲將今日之事簡單的說與母親聽,最後道:“姨娘,您願意跟我一起到節度使府上去嗎?”
賈氏神情冰冷,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季廉目光不舍,像是在依依挽留——你真的要離我而去嗎?
杜氏:“……”
不跟我的親生骨肉離開,留在這兒等著被人磋磨,間歇性低三下四的伺候你——你怎麼敢想的啊!
你們男人真的彆太普信了我說!
她一秒鐘都沒有猶豫:“無論你去哪兒,娘都跟你一起!”
賈氏臉上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季廉倒是流露出一種被背叛了的震驚和憤恨。
季明仙維持著對父親和嫡母的敬重,向二人行了禮,繼而便同母親回房收拾行李。
季廉身居五品,官位並不算太高,母女倆雖有些財物,但也不多,迅速收拾了,帶著幾個侍奉久了的丫鬟,在李家侍從的陪伴下離開了季家。
直到坐到了馬車上之後,季明仙才有些不安的告訴母親:“娘,我其實也不知道在李家會怎麼樣,隻是我覺得,再怎麼糟糕,也不會比繼續留在季家糟了。”
“我並不是後悔,隻是有些擔心,”她說:“或許這是把您帶到了一條不知道結果的路上。”
杜氏抱住了她:“傻孩子,娘在這世上,也隻牽掛著你罷了,你去哪兒,娘就到哪兒去!”
她不由自主的流了眼淚出來,懷抱著這個自己十月懷胎誕下的女兒,心疼之餘,又惱恨於自己的無能:“兒啊,你今日受了這麼大委屈,又牽連進這麼多事情裡,不心疼自己,倒是還記掛著我……”
季明仙心下猛地一痛,一直緊繃著的神經鬆開,伏在母親懷裡,痛哭出聲。
……
李元達跟族老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等曹家人過來了結此事,忽然見一個心腹快步過來,伏在他耳邊低聲道:“大人,許先生來了。”
李元達小小的怔了一下,心說許先生是誰?
然後馬上回過神來——許先生,許景亨!
他來了?
他馬上站起身來:“在哪兒?”
心腹神色有些古怪:“在外邊院子裡打轉。”
李元達眉毛一挑,心知肚明。
先前兩人決裂的時候,話都說得太狠了——真正熟悉的人,才知道往對方什麼地方戳對方最痛。
這會兒許景亨是想來看看李衡是不是真的痛改前非了,但是又拉不下臉過來。
就等著自己給遞梯子呢!
倆人打年輕時候就認識,彼此之間的關係其實更接近於至交朋友,而不是主君和謀士。
尤其是在雙方都身居高位之後,這份起源於年輕時代的真摯友誼,就顯得格外珍貴了。
李元達大步出去,連過了兩道月洞門,終於見到一個中年文士在不遠處杜鵑花叢前負手而立。
高而瘦削,兩鬢斑白,大抵是的確生過一場病的緣故,臉色看起來稍有些灰暗。
嬴政看了一眼,便歎息道:“人上了年紀,便更覺病去如抽絲的道理了。”
朱元璋、李世民附和出聲。
隻有劉徹嗑著瓜子兒說了句:“老朱跟我也就算了,命長呢,李世民也勉勉強強過了五十歲,你四十九就沒了,不太適合點評上了年紀之後的狀態吧?”
朱元璋跟李世民震驚的看著他。
嬴政也驚住了。
驚完之後他緩緩拔劍:“劉野豬,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就在我麵前啊?”
劉徹:“……”
嗑瓜子兒的動作停住。
“吼吼吼真是不好意思,”他一秒滑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嬴大哥,剛才是小劉我飄了!”
嬴政:“……”
關鍵時刻,是空間外的李元達救了他。
他比劉徹還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其實吧,許景亨比我還小幾歲,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比我老那麼多,哈哈。”
空間裡短暫的寂靜了一下。
幾瞬之後。
李世民:“不知道為什麼。”
嬴政:“看起來比我老那麼多。”
朱元璋:“哈哈。”
劉徹撇嘴,動作迅速的把話題從自己身上轉開:“哥們兒你騙騙彆人也就算了,彆把自己也給騙了啊,人為什麼顯老,你自己沒點數嗎?!”
李元達擦了擦汗,背著手儘量若無其事的走上前去,維持著一個餘光能看見許景亨,但是又不至於臉對臉的角度:“你來了啊。”
許景亨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同樣維持著一個餘光能看見他,但是也不至於跟他臉對臉的角度:“我來了。”
李元達儘量若無其事的道:“我知道你會來。”
許景亨儘量若無其事的道:“所以我來了。”
場麵安寂了起來。
李元達心說:我都主動說了兩次話了,他都不知道主動開個話題的嗎?
許景亨心說:你做錯了噯李衡!你做錯了!磨磨蹭蹭的乾什麼,跟我說句我錯了對不住會死嗎?!
李元達儘量不易察覺的用餘光打量許景亨。
許景亨麵無表情的問:“你沒什麼彆的話想跟我說嗎?”
李元達想說“你彆走”,話到了嘴邊,忽然覺得不對。
他跟筍人們道:“男人跟男人這麼說的話也太古怪了吧!”
嬴政:“……”
嬴政:“這時候說不要離開我……好像也很怪。”
李世民:“……”
李世民:“這時候說我錯了……好像也很怪。”
朱元璋:“……”
朱元璋:“要不就說之前是我錯了,但我現在已經改了,你再給我一個機會……算了,更他媽怪了!”
劉徹興奮到麵容扭曲:“我情商高信我的,抱著他舌%e5%90%bb,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李元達:“……”
空間裡其餘人:“……”
李元達:“總之,不管跟許景亨能不能和好,每個月先抽四十天參加反同吧……”
空間裡其餘人:“……”
幾秒鐘的寂靜之後。
嬴政、朱元璋、李世民不約而同道:“算我一個!”
第345章 救命,我身邊所有人都有病6
沒等李元達思量出該怎麼對許景亨開口,外頭就有人來回稟——曹家人,來了。
李元達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往族老們所在的正廳去,將將要轉身過去,忽的想起來什麼似的,又招呼許景亨:“你也去看看?”
許景亨下意識的應了聲:“好。”
再回過神來,隻恨不能穿到三秒鐘前給那個傻乎乎的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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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達:嘿嘿!
倆人一前一後的到了正廳,神色各異。
李家的族老們自然是認得許景亨的,單論關係,這個打從李衡微末之時就陪伴著他的至交可比這群家族親戚親近,也靠譜多了。
許景亨維持著一個不算熱絡,但也不至於冷淡的態度,同他們寒暄起來。
曹舅爺跟李方慧,乃至於先前送她往曹家去的那個心腹就在這時候進來了。
族老們早知道今日的風波,也知道府上大小姐頭一次挨了親爹的打,隻是沒想到後者真就是一點都沒留手,好好的漂亮小姑娘,這會兒臉上留著老大的一個巴掌印。
尤其那皮膚也白,瞧著觸目驚心的。
可見是動了真火兒。
心下如此思量著,臉上便愈發的莊重嚴肅了起來,不敢在外人麵前拆自家節度使的台。
往常李衡見了妻兄都會起身相迎,今時今日卻連屁股都沒抬一下,即便瞧見後者滿臉帶笑的走上前來,也沒有搭理的意思。
李元達先問送李方慧往曹家去的那個心腹:“此行如何?”
那心腹道:“大小姐同舅爺關上門說了好一會兒話,卻不知最後商議出了個什麼結果,隻知道此行來時,曹家未出嫁的姑娘們也都來了,此時正在門外。”
他說這話的時候並不曾壓低聲音,廳內眾人聽得清清楚楚,旁人究竟是何滋味李方慧不知道,起碼她自己因此頗覺赧然,即便是沒受傷的那邊兒臉,這會兒也覺火辣辣的。
在不遠處仍舊被捆著的曹夫人,聞訊亦是怒目圓睜,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兄長。
倒是在一邊兒旁觀的許景亨滿臉都是喝高了似的的興奮。
那心腹尤且未曾停下,丟下這消息之後,又說了第二個:“臨行之前,舅爺使人往廟裡去給老夫人請安,至於具體會說些什麼,屬下便不知了。”
這下子,曹舅爺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
哪有這樣的啊!
他有點難堪的想——就算妹夫你叫人監視我,隨時注意著我的動向,你叫他悄悄地回稟你還不行嗎?
非得大庭廣眾之下說,叫所有人都知道!
讓人臉上多過不去啊!
曹舅爺的氣勢先自弱了幾籌,肩膀也不由得矮了幾寸,強擠出來個笑,先自上前拱手:“妹夫近來可好?舍妹不賢,我今天就是專程上門來賠罪的……”
李元達半句廢話都沒說,手一抖,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張修書拍在桌子上:“文書已經擬定好了,曹兄不妨過來瞧瞧。”
“我會給她一筆足夠安度餘生的錢,她也仍舊是孩子的母親,想改嫁也隨她去,隻是從此同我,同李家再沒有直接的乾係罷了。”
“要是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同令妹一道在上邊留個名字吧。”
曹舅爺原本還想著拉拉關係呢,哪成想對方來了個開門見山。
他臉上陪著笑,想再討點好處,說一說續弦夫人的事情,哪成想李元達壓根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怎麼,”他神色平淡,把臉一板,殺機畢露:“曹兄不想簽?”
曹舅爺兩條腿立時就軟了:“簽,我,我這就簽……”
李元達一擺頭,便有人送了筆墨過去。
曹舅爺兩根手指撚起來那支筆,哆嗦幾下,在文書上留了名字。
李元達又吩咐侍從們:“把曹氏放開。”
看守著曹夫人的健壯仆婦將捆住她的布匹解開,後者立時便掙紮著想站起身來,奈何被捆得太久,手腳僵硬,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虧得李方慧在旁邊扶了一把,才將將站住身。
原地靜待了片刻,曹夫人叫女兒攙扶著走到了主桌前,一雙眼睛卻連半分神韻都沒分給腳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