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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68 字 6個月前

去……張湯有個兒子,名叫安世,向有令名,可以讓他去侍奉你。”

張湯以刀筆吏起家,原就是皇帝破格擢升上來的,又因為近年來前後許多事情,在朝中樹敵不少。

讓他的兒子去侍奉儲君,這是在展現天子對他的看重,也是明晃晃的告訴所有人——這個人,朕保定了!

而除此之外,皇帝道:“大將軍的長子不疑,也可隨從左右。”

這是自家表兄,劉徹自無異議。

“既然是要以此彰顯恩寵,那人選就貴在精而不在多,選張安世以褒賞禦史大夫,以魏不疑來彰顯對於後族的看重,如此安排,就很妥當了。”

皇帝略有些驚奇:“你居然不要三公九卿家的嫡子入仕?這可是極難得的機會。”

劉徹道:“水滿則溢,這樣就很好。”

與此同時,皇帝聽見他在心裡邊算賬:“我今年才八歲,一十歲及冠,還有整整十一年。我爹%e8%83%b8懷大略,起碼還要有幾十年才能實現他的宏願,我急什麼?”

起碼還要有幾十年……

皇帝聽到此處,心裡實在是五味俱全。

太宗孝文皇帝享壽四十有六,先帝享壽四十有八,對於自己的壽數,他實在不敢有太大的希冀。

所以太宗孝文皇帝也好,先帝也好,都早早的選定了後繼之人,繼而大肆為其鋪路。

先帝的長子、他的長兄劉榮的支持者是誰?

條侯周亞夫,當朝丞相,周勃的兒子,當世名將!

劉榮的太子太傅是誰?

魏其侯竇嬰,太皇太後的娘家侄子!

哪一個不是響當當的人物?

說到底,還不是要儘力為兒子網羅勢力,以便於在天子大行之後,使其能在最快的時間之內掌控政局,坐穩皇位。

但是現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傻小子,居然主動放棄了大好局麵,轉而索取兩三個同玩的小夥伴……

父子倆一處玩笑歸玩笑,但是這種時候,皇帝不會將他當成小孩子看待,徑直問了出來:“癡兒,難道不怕來日國事有變,猝不及防?”

劉徹抬起頭來,笑眯眯道:“小子學了些相麵之道,見到父皇之後左右端詳,知道父皇天壽綿長,起碼五十年內無憂!”

皇帝給他逗笑了,伸手要拍他腦門兒,手伸出去,卻中途停住了。

最終在他後腦勺上揉了揉,不輕不重的哼了聲:“油嘴滑舌!”

劉徹嘿嘿笑了兩聲,覷著他的神色,問:“那我去冠軍侯府上這事兒?”

皇帝失笑,拂袖擺手道:“去去去,找蘇武帶你去!”

……

劉徹沒有乘坐馬車,而是令人去給自己準備了一匹極為神駿的坐騎,人踩在馬凳上,一翻身,麻利的爬上馬背,意氣風發的抖了抖韁繩,便要出建章宮。

蘇武看得頭都大了,忙近前去,攔在馬前:“殿下,這太危險了,請您乘坐符合身份的車馬……”

劉徹坐在馬背上,嫻熟的安撫著身下這匹駿馬,同時倔強回複:“我就要騎這匹馬出去!”

蘇武新官上任,既不能撂挑子不乾,也不能跑皇帝麵前告狀,說儲君殿下他不乖。

隻能擦一擦額頭的汗,跟他商量:“您要是覺得儲君的儀仗過於繁複,不妨就乘坐輕車,如何?”

劉徹不情不願道:“好歹得是匹馬吧?”

蘇武隻能再退:“臣為您尋一匹溫馴的小馬,如何?”

劉徹麻利的從馬背上翻了下來:“可以,就這麼定了!”

蘇武:“?”

蘇武後知後覺,使人去準備,又緊跟在劉徹屁股後邊兒問:“您是不是一開始就想說動臣,騎小馬出去啊?”

劉徹連忙否認:“彆胡說,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蘇武:“……”

建章宮裡發生的任何事情都瞞不過皇帝的耳朵。

聽聞此事之後,他當即大笑出聲。

這位蘇家令啊,碰上自己這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兒子,以後八成有樂子瞧了!

……

霍光這時候正坐在書房裡溫書。

他出生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家庭當中,父親霍仲孺隻是平陽縣的一個小吏,母親生下他沒幾年便因病辭世。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待到他長大之後,大概會子承父業,也在平陽縣做一個小吏,娶妻生子,將來兒子繼續走他的老路……

直到他同父異母的兄長、驃騎將軍出征時途徑平陽縣,拜見過從未相見的父親,留下大筆財物之後,又率軍離開。

霍光這才知道,原來那位蜚聲海內的驃騎將軍,身體裡居然流著一半和自己相似的血液。

這讓他覺得榮耀又驚奇。

霍光反複回味著與兄長相見的那一日。

想兄長的意氣風發,想兄長那恢弘威儀的衛隊,想大軍出征時的聲勢浩蕩,還有兄長那種手握權柄、近乎頤指氣使的神氣模樣。

越是回想,就越是輾轉反側,悵然若失。

如果沒有接觸到,如果沒有見識到,霍光可以安心的留在平陽縣做一個小吏,安心的娶妻生子,周而複始的讓自己的子孫重複這種命運。

可是當他在機緣巧合之下躍出了自己生活的那口枯井,見到了外邊的世界,又怎麼能甘心回去?

霍光生來,可不是要做井底之蛙的!

然而命運最終還是眷顧了他。

不,準確的說,並不是命運眷顧了他,而是他的兄長眷顧了他。

驃騎將軍得勝而回,再次途徑平陽縣,將他叫到近前詢問:“你願不願意同我一道往長安去?”

那個瞬間,霍光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奔湧。

他毫不猶豫的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長安,這座父親短暫棲身,後來魂牽夢縈的城市,就這麼出現到了他的麵前。

也是在來到這裡之後,霍光才真正的開始理解到何為權力,也真切的開始意識到驃騎將軍四個字究竟意味著什麼。

那是大將軍的外甥,是皇後的外甥,是皇長子的表兄,也是當今天子最為恩寵的後起之秀。

而他霍光借著長兄的光芒,一夜之間,竟也出現在了京中諸多高門大戶人家的嘴邊兒上。

長兄行事煌煌,為人豪爽,既帶了他來,便愛護他到底,甚至於要帶著他進宮去拜見皇後和皇長子,隻是這提議卻被霍光婉拒了。

“兄長厚愛,弟弟愧不敢當,”他正色拜道:“請您為我聘請名師,待到學有所成,再去拜見皇後與皇長子吧。”

長兄是皇後正經的外甥,是皇後看著長大的孩子,而他霍光算什麼呢?

他身體裡沒有一絲血液與皇後相同。

還是待到有了些許成就之後再去比較好吧。

霍光雖是小吏之子,但還是有自己的驕傲的。

以當下皇後和後族的聲勢,多少人想要親附卻不得其門,這樣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卻能毅然拒絕這樣的榮耀,不能不說是極為難得了。

冠軍侯欣賞弟弟的傲骨,由此更加看重他,為他聘請名師授課,下令府中侍從必須禮遇他。

是以這一日冠軍侯不在府上,卻有貴客登門,侍從們便匆忙往霍光處尋他,請他前去待客。

霍光聞訊有些詫異。

能被侍從報到他麵前,可見來者乃是貴人,亦或者與兄長極為相熟。

可即是如此,又何以事先沒有名帖地上,今日打了主人家一個措手不及,失禮至此?

他迅速更衣,快步往前堂去,又問語焉不詳的侍從:“何不請後宅待客?”

侍從道:“來客乃是一位年輕的小公子,公子還是自己去見吧。”

卻不肯說彆的。

年少的霍光從他這曖昧的態度當中察覺到了幾分異樣。

侍從是知道來人身份的。

且在他心裡,來客的身份比自己這個冠軍侯弟弟還要貴重的多。

這樣的身份,且又是年輕公子,會是誰?·思·兔·網·

待到見了來客與侍立在前堂之外、滿麵警惕的高大武士們之後,霍光當即就猜到了答案,旋即拜道:“霍光拜見皇太子殿下!”

劉徹問他:“會騎馬嗎?”

霍光微有愕然,卻還是答道:“會。”

劉徹轉身就走:“隨我來!”

短暫的遲疑之後,霍光快步跟上。

近前行禮的時候,他其實是存了一點賣弄的心思的。

皇太子殿下沒有擺明身份,可見是存了考校他的意思,而自己開門見山的行禮問安——他不應該問一問,自己是怎麼猜出來的嗎?

這是來自於少年霍光的,初到長安的一點狡黠。

可他沒想到,皇太子居然硬是一句話都沒問。

是因為年紀尚小,思緒轉移的快,忘記了這茬兒嗎?

還是說這個比自己小六歲的孩子,其實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亦或者說,並不覺得自己賣弄的這點小聰明有多亮眼?

霍光猜想,後兩者的可能性更大。

這叫他不由得忐忑起來。

第295章 劉老登大舞台10

劉徹騎著一匹矮馬,被一眾武士簇擁行走在長安的街道上。

霍光幾番想要開口,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出來,隻一路緘默,跟隨在後。

相較於冠軍侯那富麗堂皇的府邸,張湯的府宅便要寒酸的多。

這位執法嚴峻的酷吏,效仿他的前輩趙禹,始終秉承著一種清廉如水的生活態度,極少會在外物上過多掛懷。

劉徹到了張家門外,便自那匹矮馬背上一躍而下,繼而使人前去告知張家的門房:“我承貴府主人所托,前來與貴府公子安世一晤。”

又取了禦史大夫張湯的名帖遞上。

張家的門房自然識得主人的名帖,且見這一行人俱是高頭大馬,想來也是長安貴人,遂極客氣的將人領向前堂,又準備去書房報信。

臨走之前,他有些遲疑:“貴客道是家中主人托您與公子安世一唔?我家尚有大公子賀……”

劉徹很肯定的告訴他:“我要見的是二公子安世,不是大公子賀。”

門房領命而去。

霍光進京之後,也曾鑽研過京城各家的人際關係,聞言也難免心下驚疑。

張湯娶妻豪富田氏,有二子,長子名賀,二子名安世,今日皇太子過府,何以隻見二公子安世,卻不見大公子賀?

又見皇太子招手傳召了一個侍從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什麼,後者便匆匆離去。

空間裡幾個筍人倒是知道根由。

“你是怕事有萬一,再把人家給坑了吧?”

朱元璋嘖嘖道:“說起來,他對你們劉家,也算是仁至義儘了。”

在原先的曆史上,張湯的長子張賀向來與太子交好,做過太子的賓客,後來巫蠱之禍受到牽連,被下令處死。

他的胞弟張安世上疏求情,皇帝也惦念著張湯的舊日香火,這才下令赦免,保全他的性命,下蠶室處以宮刑,此後又讓他擔任了掖庭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