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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34 字 6個月前

?”

朱棣嘿嘿笑了兩聲,先從皇太子妃手裡把那個剝好了的橘子搶了塞進嘴裡,這才說:“去了去了,我剛知道,就打發人去了。這會兒老爺子還沒走遠,估計後天就能有回信。”

皇太子妃笑著罵了一句:“混賬東西,那是你娘給我剝的!”

徐倩茂又剝了個遞給她:“這事兒既出了,便不妨鬨大些,也給後來人做個榜樣,最要緊的是,這老朱家的家規,或許該添上幾條了……”

風俗和道德的規範,到底比不過寫在紙上的明文規矩。

而皇家一旦先行定了規矩,此後甭管是借機影響民間,還是借機立法,都要簡單許多。

朱棣點頭應了:“我再讓人去給皇爺爺送個信兒,這事還得打著他老人家的名頭辦。”

……

朱元璋這會兒剛剛出了京師。

說起來,他年輕的時候顛沛流離,青年時期征戰沙場,人到中年開始兢兢業業當皇帝,即便後邊也經曆過幾世,但還真沒怎麼有如同當下這般用腳丈量山河的經曆。

大批的侍從隱藏在後,幾個心腹隨從在旁。

這邊兒剛下了場雪,放眼四顧,但見山如銀蛇,連綿十數裡,四下裡銀裝素裹,美不勝收。

同行眾人當中,有位姓解的庶吉士,名春雨,原是今年的新科進士,專為皇帝講解經文。

朱元璋召見過他幾次,頗為賞識這個年輕人,有同科的庶吉士妒忌他的恩遇,特意進言——解春雨的妻子出身罪人徐氏一族,嶽家被去官貶為庶人,他還時常與之來往,恐怕有不臣之心。

朱元璋聽說之後,專門詢問他此事。

解春雨坦然說:“臣的妻室雖然並非公府出身,但的確是徐家旁支的女兒,當日結親的時候,嶽家不曾介懷我門第微寒,妻子也是賢淑有禮,如今徐氏被問罪,我又怎麼能見棄她?”

“且所謂前貧賤後富貴者不去,若是因此而休棄妻室,遠離嶽家,才是小人的行徑吧。”

朱元璋賞識他的人品,由此更加高看他一眼:“太孫的生身母親也是徐家女,難道也要因此指摘太孫的出身嗎?”

下令割掉進言者的舌頭,擢升了解春雨的品階。

這次出京,又因為解春雨出口成章,通曉天下各處的地質風俗,特意將他帶在了身邊。

此時此刻,立在山巔俯瞰人世,解侍郎便深有賦詩一首的衝動,察言觀色見皇爺神情亦有所動,便做好了當個捧哏,亦或者替皇爺圓詩句的準備。

卻聽皇爺憤然道:“他奶奶個腿兒,這雪白的令人厭煩!”

繼而一腳踹在旁邊的樹乾上,積雪撲簌簌落了他滿身。

主打的就是一個憎惡全世界。

解侍郎:“……”

解侍郎強忍著學妻子養的那條狗抖抖身子的衝動,舉止矜雅的將落在自己毛領子上的積雪拂去。

那邊兒朱元璋已經扭頭開始往山下走了。

彆看人家上了年紀,腿腳可比解侍郎這個年輕人好得多,大步流星走在前邊兒,解侍郎廢了半條命才跌跌撞撞的跟上。

到了半山腰處,朱元璋停下腳來,解侍郎順著他視線方向望去,卻見有一麵旗幟半遮半掩露出一角。

是一座寺廟。

解侍郎遂道:“老爺可要過去瞧瞧?”

朱元璋道:“瞧瞧去。”

一行人東繞西繞,到了近前,入寺燒香。

朱元璋:“什麼犄角旮旯的破地方!”

用頓素齋。

朱元璋:“這包子真他媽難吃!”

梅花開了。

朱元璋:“大冬天的花枝招展,發騷勾引誰呢!”

解侍郎:“……”

我算看透了。

在皇爺這兒,天地萬物都欠他一張贖罪券。

外邊兒隱隱有爭吵聲傳來。

朱元璋勃然大怒:“媽的,誰來擾咱清淨?!”

朱元璋豁然起身:“瞧瞧去!”

解侍郎與其餘幾個侍從滿頭大汗的跟了上去。

離得近了,那爭執聲也近了。

“……謝三,你要不要臉?居然這麼欺負一個小姑娘!”

“謝家好歹也算是官宦門第,你這麼做,簡直令祖輩蒙羞!”

“要我說啊,那個家裡,明明你才是外人,謝夫人是你叔母,鶯鶯是你堂妹,你這個無父無母托養在叔父家的人,才是拖油瓶吧?”

近前就是一扇烏門,朱元璋一腳踹開,同時咆哮出聲:“在說什麼這麼熱鬨?再大點聲,我也要聽!”

院內的人:“……”

麵麵相覷.jpg

院子裡邊是六七個少男少女,隨便抓三個加起來,大概都沒有朱元璋鞋碼大。

他虎目挨著覷了一遍,最後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石凳上。

解侍郎趕緊從隨從們手裡接了坐墊,一路小跑著過去擱上:“老爺坐。”

朱元璋鼻子應了一聲,大馬金刀的過去坐下:“咱這輩子最見不得不平事,你們剛剛說有人欺負小姑娘,是誰?說出來,我給她主持公道!”

這些個少男少女俱是裝扮不俗,一眼便可知是富貴人家出身,這等門第裡出來的孩子,眼力見兒總是有的。

來人人到中年,鼻直口方,器宇軒昂,身披黑色狐皮大氅,周身一股常年身處高位的睥睨與威儀。

再看向門外,不知何時,已經林立了諸多身著黑衣、手持佩刀的侍從,一水兒的緘默沉穩,宛若烏雲壓天,聲勢浩蕩。

眾少年少女沒了先前的氣憤,臉上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幾分惶恐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去做出頭的椽子了。

反倒是先前被圍攻的少年站出身來,躬身行禮道:“晚輩謝寧宇,家父乃是已故的都指揮僉事謝樘,今日在此有所攪擾,還請尊駕恕罪。”

朱元璋不無詫異的“哦”了一聲:“都指揮僉事,正三品的官位呢。”

謝寧宇原也是投石問路,想要以此測一測來人的深淺,此時聽他隻是訝異,語氣中卻無有任何敬畏之意,心緒難免為之一沉。

朱元璋卻無心去猜想這少年心中的彎彎繞,眉頭擰個疙瘩,不豫道:“聽他們說,你欺負了你堂妹,這是怎麼回事?”

他作色道:“向來都是兄長愛護妹妹,你怎麼倒走了反路?!”

謝宇寧一咬牙,道:“貴人容稟,那女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堂妹,隻是那恬不知恥的女人帶來的拖油瓶罷了!”

話音剛落,便有一少年叫道:“謝宇寧,你嘴上放乾淨點!謝夫人是你叔父明媒正娶的妻室,那鶯鶯怎麼就不是你堂妹了?你這不是在羞辱他們母女倆,是在羞辱一直照拂你的叔父!”

朱元璋指向那少年:“你先閉嘴。”

又指了指謝宇寧:“你先說,說完,我再聽他們說。”

謝宇寧向他稱謝,麵露苦澀:“好叫貴人知道,那女子乃是我叔父妻室同前夫生的女兒,名喚鶯鶯。”

朱元璋道:“那此時此刻,的確該算作你的堂妹嘛。”

謝宇寧臉上苦意更甚:“什麼堂妹,分明就是一家流氓秧子!”

他將事情原委和盤托出:“我叔父現為都指揮使司斷事,官居六品,年前秋後大水,他奉令下鄉協調,途中遇一女子落水,遂下河救人。”

“不曾想那女子被救起之後,她的家人便纏上了我叔父,說我叔父毀了她的清白,硬是逼迫我叔父娶她——您來評判,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話音將落,先前開口的那少年便再次憤憤道:“謝三,你少給我春秋筆法!謝夫人是個好女子,你叔父娶了她難道便是辜負?且……”★思★兔★網★

朱元璋抬神情煩躁的抬起手來,揉了揉太陽%e7%a9%b4。

一側侍從會意上前,一拳砸在了那少年臉上!

“咚”的一聲悶響,其餘人不由得打個哆嗦。

那少年轟然倒地,身體抽搐幾下,暈死過去。

旁邊少女尖叫出聲:“你們怎麼隨便打人啊?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

解侍郎心懷慈悲,眼疾手快,抄起一個雪球砸到了那姑娘臉上:“還不閉嘴!”

擱皇爺麵前炫耀家世——你要替他送全家上西天呐!

朱元璋麵無表情道:“再有人敢違逆我的意思,中途插話,就宰了他!”

左右扶刀,震聲道:“是!”

眾人為之悚然。

那少女捂著臉,眼眶紅著,到底沒敢哭出聲來。

謝宇寧見狀,卻是鬆一口氣,複又冷笑:“此事絕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誠然疑點重重。那女子長在水邊,居然會溺水,這是疑點之一。”

“被我叔父救下之後,馬上就從周遭蜂擁出一群圍觀之人,攔住我叔父不許他走,如若不然,便要一紙訴狀將官司打到京師,這是疑點之二。”

“又知道我叔父彼時未曾娶妻,姓甚名誰,這是疑點之三!”

他麵露憤然之色,繼續道:“要說我叔父有錯,那他就隻做錯了一件事——不該下水去救那殺千刀的女人,就該讓她在水裡淹死!”

朱元璋聽罷,倒沒急著評判,而是問一旁幾乎被嚇破了膽的少男少女們:“他叔父下水救人,有沒有這回事?”

那幾人麵麵相覷,支支吾吾道:“這倒是有……”

朱元璋又問:“被救女子全家將其圍住,脅迫其娶妻,有沒有這回事?”

那幾人卻是無言。

顯然是默認了。

朱元璋了然的點點頭,看向謝宇寧:“所以你不喜歡你堂妹。”

謝宇寧神色悲憤:“父親辭世之後,母親很快病亡,一直以來,都是叔父在照顧我,甚至因此耽擱了自己的婚事,可是最後卻結了這樣一門親,叫我如何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

他咬牙切齒道:“那女人比我叔父年長五歲,她那女兒說是跟前夫生的,實則是她未婚所孕,奸生子罷了!”

“這樣鮮廉寡恥的女人,卻要跟我叔父共度一生,這樣肮臟的出身,卻要冠上謝家的姓氏,我不服氣!有我在一天,我就要那兩個賤女人不得安生!”

“咱就喜歡這樣有氣性的人!”

朱元璋聽得動容,不由得鼓掌起來:“你叔父並不因為自己是官身,就愛惜自己,罔顧他人,眼見他人落難便拔刀相助,可見是個君子。你知曉叔父對你的愛護和栽培,為他枉顧聲名,同這些個人結怨,可見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

他毅然道:“你且將心放到肚子裡,這事兒咱管了!”

謝宇寧聽罷,眉宇之中難免有激動之色閃爍,幾瞬之後,複又有些遲疑:“不敢有瞞貴人,那不知羞恥的母女倆出身本地有名的破落戶,最能豁得出去的舊俗臉麵,在此處很有些聲勢,且先前叔父之所以娶她,也是因為那家人勾連了衛所的上官,叔父救她的時候,又的確與她有了肌膚之親,此時……”

朱元璋微笑不語。

解侍郎則道:“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