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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64 字 6個月前

看全淑儀。

比起趙姬來,她其實……更像是一個母親。

短暫的失神之後,他注意到了門外的來客。

……

“沒想到會是長嫂前來,我以為大兄會親自來興師問罪的。”

嬴政親自為皇長子妃斟了茶。

皇長子妃聞言微覺愕然,然後很快便明白過來。

聰明人與聰明人之間的溝通,是不需要廢話的。

“六殿下。”

她沒有稱呼六弟,而是用了一個給出了足夠尊敬,又相對正式的稱呼,正襟危坐道:“請您來試著說服我吧。”

嬴政道:“坐在我麵前需要我說服的,是大兄之妻,還是墨家的主事人呢?”

皇長子妃道:“墨家的主事人是我的父親,不過,如果您能夠說服我的話,想必我也可以說服他。”

嬴政遂道:“即便是賢明的君主,也不愛重沒有功勳的臣子,即便是慈愛的父親,也不愛不能給自己帶來益處的孩子。”

“凡是不能勝任這個位置卻處在其間的,就不應該在這裡,凡是不勝任其爵祿卻得到了的,更不應該是這份爵祿的主人——這難道不是墨家自己的主張嗎?”

皇長子妃道:“這是《墨子》親士篇的言論。”

“不錯。”

嬴政道:“墨家人既然知曉這樣的大義,又怎麼會在皇長子身上耗費氣力?才乾這種東西,如同尖銳的錐子放置在布袋裡,難道是能夠被隱藏起來的嗎?”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他連自己的權力究竟是來自何處,在朝中究竟要團結哪些人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承擔起天下大任?”

皇長子妃神色微動:“還請您說的再詳細一些。”

嬴政飲一口茶,繼續道:“您知道首相江茂琰變法,斬殺大兄兩位老師立威的事情嗎?”

皇長子妃頷首道:“自然知曉。”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嬴政輕笑一聲,神色冷淡,隱含著幾分譏誚:“大兄他癡長了二十餘歲,卻連自己究竟要做什麼都不知道。”

“他要反對變法,那就旗幟鮮明的反對變法。”

“陛下下令處死違背新法的宗室的時候,他一言不發,江茂琰要殺他兩位老師的時候,他卻主動跳出來為其奔走,世間還有比這更愚蠢的事情嗎?!”

“反對變法,卻不救因違背新法而被殺的宗室,他反對的是哪門子的變法?”

“反對變法,四處奔走意圖救下老師,卻又將先前被殺的宗室置於何地?”

“尊奉的是儒家禮教,稱頌的是師生情誼,是禮教讓他枉顧宗親,還是老師教他視同族骨肉如草芥?”

“倘若他一心反對變法,尤且有能夠團結反對者的可能,但是他心裡隻有一家之利,罔顧他人,又怎麼可能成事?”

“更不必說此舉深深見惡於陛下,大失君心,而諸國混戰,唯有變法才能圖強於世,其人鼠目寸光,更無遠見!做一守成之主也便罷了,稱霸域內,絕無可能!”

皇長子妃聽他將這一席話說完,已然怔住,回神之後,眸光光芒閃爍,稱讚道:“您雖然年輕,但看待事物的眼光,卻老辣如同富有智慧的長者啊。不知道諸國之中的皇子,有誰能夠跟您匹敵。”

“天下英雄誰敵手嗎?”

嬴政神色寡淡,眼瞼都沒有動一下,便給出了答案:“嗬,沒有敵手。”

第194章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8

皇後短暫的責備過兒子之後,理智的頭腦終於戰勝了慈母之心,重新占據高地。

她其實並不喜歡皇長子妃這個兒媳婦。

遵從皇後自己的意願,她更希望讓兒子娶一個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周國大族之女,亦或者是強國公主,而不是一個身材高大、手腳粗糙,相貌隻能說是清秀的,從小就跟著她那個滿臉風霜的父親行走列國的女子。

可是皇帝的意誌高於一切,她無從反駁。

且墨家之人雖然無有世襲爵祿,卻憑借自己的本領很快在軍中站穩了腳跟,成為大周強軍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軍功爵位製度越是根深蒂固,他們所能夠對周國施加的影響也就愈發深重,而這種對於軍隊的強大影響,恰恰是出身世襲貴族家庭、且根本無法從中掙脫的皇後母子所欠缺的。

為了注定無法改變的事情與皇帝抗爭,不僅無法改變他的決定,還會失去幾十年的夫妻之情。

再則,皇帝如此重用墨家,又將墨家钜子的女兒嫁給皇長子,本身就是一個非常正向的傾向了。

皇後權衡利弊之後,很快就調整好心態,心平氣和的接受了這個現實,甚至於沒有在皇長子妃這個兒媳婦麵前表露出一絲不悅。

何必呢。

仇視皇長子妃,隻會讓皇帝不悅,間接的影響兒子,破壞掉兒子的夫妻關係。

如此一來,原本能夠通過皇長子妃得到的墨家的效忠,隻怕也就灰飛煙滅了。

既然如此,一開始為什麼不拚死反對?

在足夠理智的時候,皇後誠然是個與皇帝一般的人物。

也是因為這份理智,當不滿與惱火消去之後,她很快調整了狀態,令近侍女官去請皇長子妃入內,打算拉著她的手說幾句貼己話,修複婆媳關係。

不曾想得到的回複卻是,就在不久之前,皇長子妃帶著幾個親隨離開了。

夜色已深,樹影歪歪斜斜的倒著,黑色的枝條橫亙在窗欞上。

一種不祥之感陡然出現在皇後的心頭。

她聲音急促:“她去哪兒了?!”

皇長子比她還急,因為有些懼怕父親的緣故,甚至還有些結巴:“母後,她,她不會是去找父皇告狀了吧?!”

近侍女官神色有些不解,然而被皇後那雙過於冷厲的眸子注視著,還是小聲又迅速的說了出來:“看方向,是往全淑儀宮裡去了……”

皇長子顯而易見的鬆了口氣,皇後卻是如遭雷擊。

直到此時此刻,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也好,兒子也好,到底是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一張零分的答卷!

皇後近乎悲哀的看著一旁神色釋然的兒子,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皇長子原本還覺得慶幸,甚至於對妻子生出了幾分感激——雖然夫妻倆吵了架,還不歡而散,但她還是站在我這邊的嘛。

你看,她這不是主動往六弟那兒去了解情況了嗎?

又想,即便她去父皇那兒告狀,我也沒必要怕啊!

是她打我,又不是我打她!

轉念一想,這事兒真要是被父皇知道,肯定又要用那種看蠢貨的失望眼神看著我了吧,每次都喊我滾出去,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啊……

皇後看著那雙清澈又愚蠢的眼睛,隻覺得心臟都抽痛成一團了。

偏生還沒辦法跟他過多的解釋,耗時又費力,何必為之!

“還沒有到最後關頭。”

她對自己說。

隻是暫時輸了一局而已,不要緊。

如今諸皇子之中,也唯有一個六皇子露頭,至於其餘人,根本不敢與她和皇長子相爭。

而六皇子此時也不過是個半大孩子,在外朝幾乎毫無羽翼,誰知道他到弘文館去,到底是韜光養晦,搜羅人才,還是心血來潮去看個熱鬨?

就算他真的是隻雄鷹,她也有法子把他按下去!

皇後很快重整旗鼓,喚了心腹前來:“去查一查六皇子出宮之後的見聞,他見了什麼人,跟誰交了朋友,除了弘文館之外還去了哪裡,以及他在弘文館都看了些什麼書,你親自去,一絲一毫的線索也不要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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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英雄誰敵手……沒有敵手。”

皇帝神色淡漠,笑著從口中吐出兩個字的點評來:“狂妄!”

那小子以為自己是誰,竟然敢如此小覷天下英傑?

不過先前同皇長子妃說的那一席話,倒是將皇長子糊裡糊塗的行徑剖析的分外清楚。

皇帝沉%e5%90%9f幾瞬,終於招招手,傳了近侍過來:“去叫他過來吧。”

總要掂一掂他的成色,才能決定之後如何。

……

皇長子妃離開了。

嬴政起身送她,繼而又重新回到原處,跪坐在席間,收拾方才因為待客而稍顯淩亂的茶具。

就在這時候,他敏銳的察覺到兩道自外投來的視線。

嬴政遂站起身來:“您怎麼過來了?”

全淑儀神色微有遲疑,有些擔憂的看著他:“明兒,你是否有意爭奪周國大位?”

嬴政坦率的告訴她:“是。”

全淑儀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眸光似喜似悲,最後又轉為黯然與歉疚:“可惜我沒本事,幫不了你,既沒有強勢的母家,又聲名狼藉,讓你先天就……”

嬴政聽得微怔,繼而失笑道:“怎麼會?有您做我的母親,讓我投生成周國的皇子,超越萬萬人,已經是無上幸事了,孩兒怎麼會不知足?再則,男兒想要成就一番事業,本就是要倚仗自己去打拚的,將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又算是什麼道理!”

全淑儀聽罷,不禁泣下:“好孩子,托生到我肚子裡,委屈你了!”

朱元璋抄著手,在空間裡做出總結:“娘倆都覺得對方做到了能做到的頂級上限。”

劉徹“嘿”了一聲,斜眼道:“你是在陰陽怪氣誰呢?”

要論人品,朱元璋比他地道的多:“算了,始皇原本那一世被坑的夠慘了,就不往他傷口上撒鹽了。”

來的不僅僅隻是全氏,還有雙紅,先前不敢貿然驚擾,在門外聽見室內氣氛尚好,這才放輕腳步進來。

“殿下%e8%83%b8懷大誌,固然是好事,隻是今日之事,陛下那裡隻怕有的說道,好好歹歹,您總要想個應對的法子。說不得用不了多久,陛下就會使人來召見您了。”

嬴政“噢”了一聲,扭頭看眼窗外冷清的月色,輕笑道:“不用多久,今晚就會使人來召我的。”

全淑儀與雙紅齊齊驚呼一聲:“啊?!”

嬴政好笑的看著她們:“皇長子妃出身墨家,身邊既沒有奴婢,又無有媵妾,今日跟隨在她身邊的幾個親隨,會是從哪裡來的呢?”

二人恍然驚悟。

全淑儀一把抓住兒子的手臂,神色迫切,壓低了聲音道:“明兒,不要把陛下當成你的父親,要把他當成一位天子來對待。”

這是她用後半生的無窮血淚換來的教訓:“他的心比寒冰還要冷,比金石還要硬,你隻可以用你的言辭和才乾來打動他,卻不要妄想用父子之情來讓他融化分毫!”

嬴政反手覆蓋住她微冷的手背,溫聲道:“我明白,您放心吧。”

全淑儀感知到手背上的溫度,一時失神,幾瞬之後,忽然將他抱住了。

嬴政微微一怔,繼而遲疑著反手環住了她單薄的身體。

全淑儀埋臉在兒子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