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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88 字 6個月前

是個很麻煩的問題。

遵從本朝製度,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即便皇甫英早逝,繼位的也該是他的同胞弟弟才對。

可製度是一回事,現實是另一回事。

誰也沒想到他的父親去世的那麼早,而太子妃也在產後一月辭世,與此同時,常家及一乾舊功臣頗有尾大不掉之態……

故而皇帝在經過長久的考慮之後,最終將他立為皇太孫。

如果這個嫡出的弟弟還在,最後卻被自己繼承了皇位,那他就難免要就此間諸事對皇帝做出解釋,而說得越多,錯的也就越多。

百般思量隻在電光火石之間,朱允炆垂下眼皮,非常巧妙的撒了個謊:“前世,太子妃難產,母子俱亡。”

這是個可控範圍內的謊言。

因為皇帝若是知道此事,必然會有所反應,多多的調派禦醫前去,到時候即便太子妃順利生下次子,與他所說的前世不符,皇帝也不會疑心,隻會覺得是他通過自己口中得知前世之事,早做防範,繼而改變了這一世的結果。

皇帝聽罷,果然不曾生疑,隻是不由得合了下眼。

如此一來,也就能夠解釋為什麼文哥兒能夠信誓旦旦的跟樓氏保證,最多四個月,便能改善她的處境了。

因為倘若太子妃難產而死,母子俱亡,沒過多久,英哥兒也辭世了的話,作為東宮碩果僅存的皇孫,自己難免要對其有所優待。

皇帝點點頭,暫且信了此事,又問:“朕是哪一年薨逝的?”

朱允炆心頭一跳,緘默幾瞬,還是如實說了出來。

因為皇帝的年齡就在這裡擺著,時間說的太長亦或者太短,都很容易露餡。

隻是如此一來,會不會引發出新的問題?

朱允炆心下還在忐忑,那邊廂皇帝已經連珠炮似的問了出來:“你爹是哪一年駕崩的?”

朱允炆瞬間就卡住了,然後飛速反應過來,編造了一個年份過去。

皇帝不假思索便道:“你是多少歲登基的?”

朱允炆心裡邊已經打起了鼓,卻還是強逼著自己繼續編造著說了個數字。

不曾想皇帝卻在這時候殺了個回馬槍:“你爹總共在位多少年?不要想,馬上說!”

“你身為人子,又是後繼之君,旁的也就罷了,此事豈有不知之理?!”

朱允炆為之變色。

下一瞬,皇帝的鞭子就抽了過來:“你這畜生,果然心懷不軌!”

朱允炆還沒回過神來,身上已經連挨了幾鞭,滿地翻滾,痛哭求饒。

皇帝舉步近前,一腳踩在他受傷的肩頭,厲聲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蓄意撒謊?!”

朱允炆眼珠一轉,還沒等腦海裡的狡辯成型,就覺皇帝踩在自己肩頭的那隻腳在發力:“再叫我見到你眼珠子咕嚕嚕的轉,我立時就用刀給你挖出來!”

朱允炆幾時見過這等局麵,且憂且怕,膽戰心驚,痛哭著吐露了實情:“皇爺爺恕罪,孫兒再也不敢了,孫兒是怕您知道了真相要傷心啊……”

皇帝臉色一白:“什麼意思?!”

朱允炆哭道:“天不假年,父王還未登基,便早早薨逝了啊!”

皇帝如遭雷擊,身形猛地一個踉蹌,虧得一直如影子一樣守候在旁的嚴釗眼疾手快,上前去將其扶住。

皇帝尤且不敢置信:“太子早早薨逝……”

這個先前一直不露任何破綻的至高天子終於顯露出幾分脆弱,繼而紅了眼眶,發狠一鞭子抽了過去:“胡說!你這孽障,居然敢如此詛咒你的父親!”

先前打過去的時候,他好歹留了手,此時卻是驚恐激怒之下,全力而發。

朱允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不能發聲分辯。

皇帝還要再打,卻被嚴釗攔住:“義父。”

他攥住皇帝的衣袖:“把他打死了,之後的事可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皇帝轉過頭去,目光有些無神的看著他,手裡的鞭子無力的掉在了地上。

他精心教養的兒子,委以重任的儲君,還沒等到承繼大位,便先一步離他而去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豈能不痛!

“混賬啊,”皇帝眼裡有了幾分淚意:“你怎麼忍心就這麼拋下你爹走了啊!”

他老淚縱橫,又連罵了幾聲混賬。

嚴釗見他情緒有些失控,趕忙將人攙扶到上首去落座:“您且在這兒歇著,剩下的,便叫孩兒來審吧!”

皇帝無力的癱坐在龍椅上,怔然的點了點頭。

嚴釗見狀,這才到朱允炆麵前去,代皇帝繼續發問:“太子因何亡故,享壽幾何?”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朱允炆哪裡還有繼續隱瞞的必要?

便也都一五一十的說了。

嚴釗又問:“如此說來,待到東宮薨逝之後,你便成了皇太孫?待到皇爺駕崩,你又承繼遺詔,登基稱帝?”

朱允炆小心翼翼道:“正是如此。”

嚴釗道:“彼時你年紀尚輕,顧命大臣都有誰?”

朱允炆猶豫了一下,才道:“方孝孺、齊泰、黃子澄。”

莫說是皇帝,連嚴釗聞聲之後,都不由得眉頭一跳。

“怎麼都是文官,卻沒有武將出身的老臣?”

朱允炆一時無言。

再見嚴釗拔刀出鞘,不得不按捺住滿心苦悶,低聲道:“皇爺爺晚年,武官頗有悖逆不法之人,如涼國公藍玉,如穎國公傅友德,如宋國公馮勝等人,都先後被賜死……”

一個個響當當的名字落地,嚴釗聽得心驚肉跳,複又逼問:“聽你所言,仿佛除此之外,還有多人被賜死?”

虱子多了不怕咬,朱允炆索性老老實實的講了:“再譬如景川侯曹震、鶴慶侯張翼、舳艫侯朱壽、定遠侯王弼、東莞伯何榮及吏部尚書詹徽……株連甚重,有數萬之多。”

事情牽扯甚大,嚴釗不由得轉頭去看皇帝。

而皇帝又豈不為此而頗覺驚痛?

這裡邊的許多人,都曾經是與他並肩作戰的兄弟啊!

若說是純粹的謀反,他是不肯相信的,八成是為了叫這小子登基,迫不得已清洗朝堂。

而除此之外,他卻也另有一事想要開口,隻是話到嘴邊,轉了幾轉之後,以他的膽色與氣魄,竟然畏懼到不敢發聲!

嚴釗見狀,隱約了悟到幾分,隻是此時此刻,卻也不敢貿然開口。

到底還是生等著皇帝稍稍平複了心情,顫聲發問:“如此大的逆案,又牽連如此之廣,皇後難道不曾規勸於朕嗎?”

朱允炆麵露難色,硬著頭皮道:“皇爺爺,哥哥去世三個月之後,皇祖母便也去世了……”

皇帝當場愕然,五臟翻滾,心下痛極,嘴唇張合幾下,竟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嚴釗大為擔憂,不由得道:“義父……”

皇帝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顫聲問朱允炆:“如此說來,老妻也好,長子長孫也罷,乃至於諸多昔日同袍,豈不都死在我前邊?”

朱允炆幾乎不敢抬頭:“正,正是如此。”

連嚴釗垂下眼簾,都不敢去看皇帝此時的神情了。

內殿中寂靜的近乎可怕,隻聽見皇帝有些粗重的喘熄聲在回蕩,如此不知過去多久,嚴釗才聽皇帝咬緊牙關,一字字的擠出來:“繼續問!”

嚴釗領命,再度轉向朱允炆:“你可是壽終正寢之後,重來此世?”

是被自儘之後來到這兒的……

朱允炆略略遲疑,還是應聲:“是。”

嚴釗道:“你在位多少年?”

朱允炆厚著臉皮說了句:“三十二年。”

嚴釗眉頭微挑:“身下有幾男幾女?”

又來了!

編謊話其實很簡單,難的是不間斷的編謊話,並且讓所有謊話拚合在一起天衣無縫!

朱允炆道:“八男三女。”

嚴釗道:“都是哪一年出生的?”

朱允炆勉強應對。

嚴釗道:“晉王世子是哪一年娶妻,娶的是哪家的淑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朱允炆答完之後,嚴釗又問起燕王、周王兩家,然後又是一個回馬槍:“先前你說,六皇子是哪一年出生的來著?”

朱允炆:“……”

隨口編出來的瞎話,這誰還能記得啊!

可要是不說……

這不就全都漏了嗎!

他壯著膽子蒙了一回。

嚴釗卻微笑道:“跟皇孫先前說的不一樣呢。”

朱允炆瞬間心如死灰。

嚴釗臉上笑意愈深:“其實我也記不得,先前是胡亂說來詐你的,哪成想你真就認了呢。”

朱允炆:“……”

朱允炆再也扛不住了,伏在地上失聲痛哭。

嚴釗抬腿不輕不重的踢了踢他:“皇孫最好還是實話實說,審訊這種事情,您這輩子可能就碰上這一回,但我可是每天都在經曆,你怎麼可能瞞得過我?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

朱允炆又是挨打,又是被罵,一路隱忍到這兒,不成想卻還是什麼都沒能瞞住,心理防線直接崩塌了。

“皇爺爺,孫兒不孝,沒能保住江山大業,隻當了幾年皇帝,便被人篡奪了皇位嗚嗚嗚——”

沉浸在悲慟之中的皇帝險些從龍椅上跳起來:“什麼?!你這該死的畜生!!!”

朕把萬裡江山交給你,為了你清洗朝堂,你他媽的把這天下搞成這樣?

他厲聲道:“是誰?北元,還是權臣篡位,亦或者底層起義?!”

“都不是,”朱允炆想到此事,隻覺得心都在滴血,真真是恨得牙癢:“是燕王那個逆賊,居然打著清君側的幌子起兵靖難!”

燕王……

老四?!

還好還好。

起碼肉是爛在自家鍋裡。

皇帝稍稍寬心,複又作色道:“老四這個畜生,他怎麼敢?朕既然立你為皇太孫,怎麼可能不下手鉗製諸王?”

朱允炆抽抽搭搭的為自己辯解:“燕王早就心懷不軌,皇爺爺還在的時候,偽裝的十分良善,待到皇爺爺駕崩,他便暴露出了本來麵目……”

皇帝下意識道:“那你可真是廢物啊,朕為了你把朝堂清洗了一遍,宗室也都敲打完了,這還能輸。”

朱允炆:“……”

心更痛了嗚嗚嗚!

卻還是憋著一股恨意,膝行上前,叩頭道:“皇爺爺,您怎麼處置孫兒,孫兒都沒有異議,隻是燕王狼子野心,倘若不將其除去,無論後繼之君是誰,他早早晚晚都會起兵的啊,皇爺爺!”

皇帝感慨道:“真沒想到,這畜生竟如此膽大包天!”

朱允炆哭著點頭附和。

皇帝又問:“老四那畜生起兵謀逆,他的兄弟們呢?身為宗藩,公然起兵攻打京師,依照朕生前的安排,諸王豈不是應該立時發兵抗賊?你是怎麼輸的?”

朱允炆:“……”

朱允炆一時惶惶,無言以對。

皇帝勃然大怒:“你這畜生到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