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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286 字 6個月前

。”

“我知道好多人在背地裡笑話我,隻是礙於鄔家,不敢公然表露出來罷了。可是之於鄔家和鄔家的其餘人來說,有我這樣的家人,真是糟糕透了吧!”

“後來頭腦一熱又與李天榮和離,渾然不知家中正值危難之際,我怎麼那麼混賬啊,從來想的都是我自己,我以為永遠都會有人在背後托住我,可是阿爹也好,大哥也好,全都已經去了啊——”

“阿娘那時候苦苦支撐鄔家,心力交瘁,我還讓她那麼憂心,天底下怎麼會有我這麼混賬的女兒啊!”

“再後來嫁給李嶠……”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哽咽道:“我是很想學著懂事的,我想做好鄔家的女兒,想做好李嶠的妻子,我不想重複從前的失敗了,可是我不行啊!”

“我很努力不重蹈前一段婚姻的覆轍,可是卻源源不斷的有新的問題出現,我從來沒遇到過類似的事情,我不知道該去向誰求助,我自己也解決不了,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李嶠之於我,起初隻是一個存在於想象中的人,我告訴自己,要好好做他的妻子,可是真的到了婚姻裡,現實跟想象是不一樣的,他是一個活生生的,有溫度的人啊!”

鄔翠翠哭泣出聲,難以為繼:“他因為觸怒天子而被禁足家中的時候,總喜歡在書房裡曬著太陽翻書,那時候我在他旁邊,也想找一點事情做,可是手又笨,做不好衣裳,就找人教我打絡子,我練了很久很久,才打出一個特彆好看的給他……”

“我不是他想要的妻子,我也不是心思狠毒,無惡不作,可是正因如此,才更加讓人厭惡吧。”

“如果我是這樣的話,李嶠也好,其餘人也好,就可以痛痛快快的把我甩掉,可正因為我不是,所以他們隻能一邊忍耐我的蠢笨,一邊被我的無能所連累啊……”

鄔二郎聽得心下戚然,與此同時,又驚異於妹妹居然能如此清晰殘忍的對自己進行剖析。

雨越下越大,兄妹二人並驥而行,那兩匹馬沒有受到催促,步子不緊不慢的前行著,遠方已經出現了驛館的輪廓,鄔二郎心裡眼裡想的卻是妹妹慘白的麵孔和無神的眼眸。

“我這一路上一直在想,我這樣的人,繼續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鄔翠翠道:“我這麼蠢,這麼無能,什麼都做不好,我隻能讓仇人快意,至親傷懷,倒不如索性死了,至少讓身邊人落個清淨!”

鄔二郎急聲道:“彆胡說!”

他說:“你怎麼就是什麼都沒做成?至少那日在陪都,你保全了家人,保全了那麼多遭難的官民!”

鄔翠翠幾不可見的搖搖頭,沒有言語。

鄔二郎見狀她竟是了無生意,心下憂懼,遲疑著提議道:“如若不然,我使人送你去德州尋李嶠,好不好?你們終究夫妻一場,烈女怕纏郎……”

鄔翠翠搖頭的幅度更大:“何必如此?就這麼痛痛快快的分開吧。”

“臨了了,我不想在他心裡的印象,變成一個麵目可憎的女人。就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好歹還是有過那麼一點美好的回憶的吧……應該有吧?”

她自己的語氣也不太確定。

天空中又是一聲驚雷落下,連帶著大地仿佛都在顫唞。

身下騎乘的馬匹受到驚嚇,猛地抬起前蹄,發出一聲嘶叫,鄔二郎勒緊韁繩,夾緊馬腹,忽然察覺身邊聲響有異,扭頭一看,卻是妹妹騎乘的那匹馬同樣受驚發狂,將她摔落在地。

鄔二郎驚得肝膽俱裂,匆忙翻身下馬,想要去扶,卻被鄔翠翠哭著拂開了:“你還管我乾什麼啊?讓我就這麼自生自滅吧!我這樣的人,再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說完,她無視了被雨水和汙泥染臟的衣擺,伏在地上放聲大哭,哭聲裡不是悲慟,而是絕望。

鄔二郎幾次攙扶,卻都被鄔翠翠拂開,幾次之後,正當他無計可施之際,卻見驛館方向有個中年婦人手撐一把油紙傘往這邊來,走進之後,神色平和的向他行個萬福禮。

並不是認識的人。

此時出現在這裡……

鄔二郎有些怔然的還了禮。

鄔翠翠伏在地上哭了很久,直到幾乎失去所有氣力,被一雙溫暖的手從地上攙起,腳步踉蹌的被扶到了驛館裡。

“你是誰啊?”

她雙目無神,語氣輕飄飄的問那個素未謀麵的中年婦人。

對方並不回答,讓驛卒送了熱水過來,幫她寬衣沐浴,換上了溫暖乾淨的衣服,最後說:“鄔娘子怎麼會是沒用的人呢?”

“彆的事情我不了解,但是您用自己的嫁妝救濟了很多百姓,也讓諸多在戰亂中失去頂梁柱的婦孺活了下來,這難道不是有益於天下的事情嗎?”

熱水劃過冰冷的臉頰,帶來一陣瘙癢的刺痛。

鄔翠翠愣愣的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做過多少混賬的事情,又害過多少人……”

那中年婦人卻反問她:“鄔娘子死了,做過的錯事就可以一筆勾銷嗎?”

鄔翠翠合上眼:“當然不能。”

中年婦人遂道:“既然如此,死又有什麼益處?不如保全有用之身,終生勉之,行善贖罪。”

鄔翠翠神情動容,若有所思。

做完這一切之後,那中年婦人向她行了一禮,轉身辭彆。

鄔翠翠叫住了她,鄭重其事的向她還禮:“還不知道您名姓……”

中年婦人轉過身體,避開了她的禮節,道:“鄔娘子不必謝我,我也是受人所托,來對您說這幾句話罷了。”

鄔翠翠心下生奇,忙追問道:“那人是誰?還請告知,來日我親自去向指點迷津的恩人致謝——”

中年婦人搖頭道:“不必了,我臨行之前,她便曾經有所叮囑,不必告知鄔娘子她名姓。”

她執起放置在門口的鬥笠戴上:“她說,當日李將軍相救,是活命之恩,鄔娘子救而不見,全其顏麵,又何嘗不是活命之恩?當日鄔娘子不見她,今日她又何必再來見鄔娘子呢。”

第138章 天策上將了解一下31

李世民與李嶠同鄔二郎分彆之後,便率領麾下將士們東歸。

這條路李嶠從前也曾經走過一遭,便是他奉令出使魏王軍中,受命帶魏王妃、罪人常氏往陪都去論罪的那次。

也是在那時候,他陰差陽錯救下了李世民與蕭明澤,又與前者結為兄弟,今時今日再去走這條路,卻又是另一種感覺了。

彼時他與李世民騎馬在前,離得不遠,又自覺沒什麼好隱瞞這位兄長的,遂歎息一聲,苦笑道:“隻說鄔氏蠢鈍,我又豈是機敏之人?”

“想當初,我奉命出使此地,卻與魏王父子一唱一和,留了常氏活命,回到陪都之後李家天子因此大怒,責罰我閉門反思一月。”

“我那時候尚且還在沾沾自喜,以為將天子玩弄於股掌之間,卻不知天家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心不在常氏王妃,而在鄔夫人,可笑我卻一無所知,錯非鄔二郎從九公主處得知實情,隻怕此時此刻,我仍舊還被蒙在鼓裡!”

李嶠神色不無黯然:“鄔氏看不明白,我亦是如此,雖然一向以超人之才自得,最後卻落得個一敗塗地……”

李世民聽罷,卻正色道:“此言差矣!”

他神情嚴肅,語氣中隱含幾分勸勉與提點之意:“我義弟年不過雙十,便能建功海內,自詡一句超人之才,又有何不可?至於那種背地裡捅刀子,蠅營狗苟的小人手段,又去學它做什麼?!”

李世民冷哼一聲,麵露輕蔑:“天子也好,太上皇也罷,都自以為高明,覺得自己是玩弄人心、操控權術的高手,可是他們都做了些什麼,又得到了什麼結果?!”▓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太上皇——丟下祖先的基業,狼狽西逃,致使天下動蕩,黎民塗炭,罪莫大焉!而天子——嗬,他倒是有些臥薪嘗膽的心性,可是他都臥了些什麼?也不過是以暴力破局,置滿城官民的性命於度外罷了!”

他不屑一顧道:“這樣表麵精妙機巧,實則陰毒無能的心思算計,不學也罷!”

李嶠轉過頭去定定的看了他幾瞬,複又苦笑著搖頭:“可是義弟我,正是輸在了這樣的算計之下啊……”

李世民理所應當道:“所以你這不是離開了嗎?”

李嶠聽得微微一怔:“兄長的意思是……”

李世民唇邊綻出薄薄的一絲笑意來:“天家父子的手段,又有多高明呢?他們所倚仗的,也不過是天子與皇族的光環,能騙得了世人一時,難道還能騙得了一世?”

他意味深長道:“你既然信得過我這個兄長,那我今日便再教你一句聖人之言,‘凡國之亡也,有道者必先去,古今一也。’因為此番之事離開陪都的,難道隻會有你跟鄔家人嗎?”

李嶠若有所思。

李世民則用馬鞭點了點他的肩頭:“癡兒,打起精神來吧。”

他看向慶州方向,那是他們返回德州的必經之路:“那邊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李嶠心下凜然:“魏王……”

李世民笑道:“去的時候匆匆,歸途便不必了,且慢行吧!”

……

鄔二郎回了陪都,便急忙去收拾東西,鄔家當日本就是逃難離京,此番再度操持,自然簡單,更不必說前番離京之時鄔家人口眾多,如今又隻剩下幾個呢!

挑了些得用的金銀細軟帶上,笨重些的儘數留下,府門一關,便出城去與妹妹彙合了。

鄔翠翠到底不是蠢得徹底,回到陪都之後見了王侍郎,便先行一禮:“先生大恩,小女子感激不儘!”

王侍郎倒也沒有遮掩,隻是同樣如先前驛館中那中年婦人一般避而不受:“我也隻是穿針引線罷了,哪裡敢說是對鄔娘子有恩呢。”

他說:“當初李將軍接回的那些蒙難女眷之中,也有我的故舊,因此雖然李將軍與鄔娘子不曾廣而宣之,我也知曉此事,甚為感佩。不然又怎麼會在城亂之夜來向鄔娘子求救?來此之前,我也是再三斟酌過的。”

“彆人指點迷津的恩情,根源還是因為鄔娘子當初種下的善因,救下鄔娘子的不是彆人,正是當日的鄔娘子自己啊!”

鄔翠翠聽得怔然,繼而熱淚盈於眼睫。

……

鄔二郎從城中飛馬過來,見莊園裡渾然沒有主人將行的準備,心下已經起了幾分不祥之感:“翠翠,怎麼……”

鄔翠翠屏退侍從,認真道:“哥哥,我是糊塗了一輩子的人,前前後後不知道拖累了多少人,這一回,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她說:“我與李天榮有過一段孽緣,如今隨從你同往順州避難,怕也尷尬,這是其一;我憂慮自己犯蠢,再次拖累家人,這是其二;我不甘心就此離開陪都,這是其三!”

鄔翠翠的神情隨之變得堅定起來,緊握住自己衣袖,眼眸裡恨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