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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05 字 6個月前

乾淨手之後,又輕輕撥弄傷處,有些意外的問:“好像曾經用過些草藥?”

李嶠點點頭,卻不說那草藥是自己尋來的,隻說:“同行的人裡,有知曉些醫術的。”

大夫倒也沒想那麼多,應了一聲,便開始為他處理傷口。

李嶠其實並不將這小小的疼痛放在眼裡——當日斷腿之痛,鞭子帶著勁風落在身上的時候,他都一聲不吭,然而此時此刻,臉上卻故意顯露出疼痛難捱的樣子來。

那大夫正在為他清洗傷口,看他身體不受控製顫唞著,額頭上更是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不禁一急:“你彆動啊,傷口有些輕微的腐爛,待會兒還要用刀子把爛肉割掉,你這麼一動,我手再那麼一抖……”

那侍女聽到此處,也有些慌:“這可怎麼辦?”

她用手擋在眼前,小小的瞧了一瞧,便覺那鮮血淋漓的斷腿好像是自己的一樣,骨頭緊跟著也疼了起來。

侍女慌忙轉頭,又有些可憐這少年,如是心思之下,臉上便不由得顯露出幾分憐憫之色來。

李嶠冷靜的觀察著她,察覺火候差不多了,這才顫聲道:“這位姐姐,你若是有閒暇,不妨同我說一說你家小姐,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如今兵荒馬亂的,又怎麼會出行在外?也好叫我分些心神,便一門心思記掛著傷處。”

那侍女先是反駁了他一句:“什麼你家小姐,是咱們小姐!”

這才順著他的意思道:“我家小姐的出身,先前已經同你提過,至於為人嘛,當然是生就了一副菩薩心腸了!”

“是,”李嶠附和道:“若非如此,又怎麼會將我救下?”

這小子倒是挺懂事的嘛!

那侍女有些讚賞的看了他一眼,這才遲疑著將話頭轉到自家小姐為何在這時節出行在外上來,春秋筆法的講述了鄔翠翠與李天榮那段已經成為過去式的婚姻,繼而便飛速轉到了自家小姐要去投奔父兄之事上。

李嶠先前隻聽她說救下自己的女子是魏王世子妃,卻不知這世子妃的身份已經是過去時。

思緒飛速流轉,他很快便問出了於他而言相當關鍵的一個問題:“那麼,隨行的騎兵和甲士,是當初鄔家陪嫁給小姐的,還是魏王府派遣來護送小姐的?”

那侍女不假思索便道:“鄔家再如何強勢,到底也是臣下,怎麼能私藏甲胄,甚至於用來陪嫁女兒呢?當然是魏王府安排來護送咱們小姐的啦!”

絲毫不誇張的講,李嶠當即便被驚出來一頭冷汗!

那邊侍女還在唏噓:“你可彆覺得小姐跟世子爺和離了,此後就跟魏王府老死不相往來,王妃娘娘可是很疼愛我家小姐的,就算是對親生女兒,也不過如此了!”

李嶠已經無心再聽侍女多說了。

此時此刻,他心裡邊隻轉著一句話——護送鄔翠翠的人,是魏王府安排的,而不是鄔家所有!

既然如此,豈不是說明鄔翠翠的一舉一動,全都暴露在魏王府的眼線之下?!

那她這一錠金買一個奴隸,之後又是賜名,又是公然褒勉的怪異行徑,必然也已經落入魏王府眼線的視線之中了!

鄔翠翠是鄔家的女兒,無論如何,都有所依仗,即便魏王府當真覺得她形跡可疑,為大局計,也不會將她怎樣——否則,隻怕魏王府壓根就不會放她離開。

可是他不一樣!

他隻是一個奴隸,即便被鄔翠翠從奴隸販子手裡救下,也不過是換了一個主子當奴隸而已,但凡魏王府有意,就能將他擒住拷問!

可恨鄔翠翠愚蠢,卻將他架在火上烤!

若是他身強體健之時,脫離險境不過是眨眼之間,但是現在有傷在身,且又傷了腿,想要脫身,怕就難了!

李嶠心急如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又繼續從侍女那兒套了幾句話,待到傷口處理完,車隊終於抵達驛館之後,才不露痕跡的開始觀察四周。

果然有同行的扈從在不遠處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處境越是危險,李嶠便越要自己沉下心來,先往浴房去擦洗乾淨身體,又換了一身衣袍,找到先前跟自己說話的侍女問道:“小姐可歇息了嗎?承蒙她善心搭救,我必得去給她磕頭道謝才好……”

侍女上下打量他幾眼,有些驚奇的“咦”了一聲。

這小子先前看著灰頭土臉的,現在捯飭乾淨了,倒是有十分的俊朗!

心裡邊這麼嘀咕著,嘴上說:“小姐哪兒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在這兒等著,我先去通稟一聲!”

“李嶠要見我?”

鄔翠翠有些詫異,繼而下意識的摸了摸麵頰,正襟危坐道:“讓他進來吧!”

李嶠儼然是一個蒙受大恩而對救命恩人感念不已的耿介少年,進門之後便拖著那條傷腿給鄔翠翠跪下,用力的磕了三個頭下地,又說:“我曾經跟隨山間獵戶學過一些騎射,若蒙小姐不棄,以後便在小姐身邊做個扈從,保您周全吧!李嶠即便是死,也絕不叫賊人近您半步!”

前世的九五之尊,如今就跪在自己麵前,那雙向來盛滿寒冰與桀驁的眼眸在望向她時,卻是難掩的傾慕和恭謹。

鄔翠翠心臟跳的飛快,腰脊也不由得有些發麻,好半晌才定住神,站起身來,親自將他攙起:“你既然有這份膽氣,我又怎麼能不加以成全?”

繼而吩咐下去:“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身邊的親衛了!”

李嶠垂下眼簾,抱拳行禮:“願為小姐效犬馬之勞!”

……

出發之前,同行的甲士們便在魏王妃處領了任務,一路上仔細觀察,看鄔氏這個前世子妃是否有何詭異之處。

這還隻是在外,那些被魏王妃打著路上以防萬一旗號安插進隊伍的醫女和嬤嬤,同樣也接到了這個任務。

有不對勁兒的地方嗎?

有。

從前鄔氏愛世子愛的要死要活,怎麼忽然間就放下了?

王妃疑心鄔氏是得了鄔家傳書,故而才急於和離,可是一路上冷眼看著,仿佛離開魏王勢力範圍之後,鄔氏也沒有急著趕路的意思?

還有中途救下的那個小子……

要說是純粹的善心,他們才不肯信。

被賣做奴隸的人多了去了,怎麼偏就救了他?

又說些在她眼裡,這少年值千金萬金的話出來,甚至於還巴巴的賜了名。

實在古怪!

眾人為防打草驚蛇,無法從鄔氏身上打開缺口,便將目光轉到了那個名叫李嶠的小子身上。

偏生那小子命好,第二天就被調到鄔氏的親衛隊裡邊去了,之後的幾天裡,即便腿上有傷,也堅持白天晚上都扈從在鄔氏車駕旁,倒叫他們無從下手的同時,也迅速在鄔氏的陪嫁人員當中打開了局麵。

也隻能徒呼奈何。

……

這一路看似風平浪靜,暗地裡實則刀光劍影。

不過這一切都跟鄔翠翠沒什麼關係,越是西行,靠近如今天子行轅所在之地,她便越是想念家中父母兄長。

為了李天榮,她真的做了太多讓家人傷心的事情,前世是來不及,今生她想好生彌補。

然而還沒等見到家人,鄔翠翠便先自得到了一個令她眼前一黑的消息。

行轅兵變,天子退位,貴妃被賜死,常氏一族業已被誅殺殆儘!

正如魏王妃在鄔翠翠麵前,一直都是一位慈愛體貼的母親,貴妃這個義母之於鄔翠翠,更是她生命中格外溫暖的一個存在。

她華美如一朵植根於帝脈的牡丹,真正是國色天香,可與此同時,又有著一顆善於體察幽微的七竅玲瓏心,純善無暇。

這樣一個生來最愛潔淨、最重體麵的人,居然就這麼狼狽又難堪的死在了兵荒馬亂之中?!

心痛如絞,眼淚不知不覺間流了滿麵,鄔翠翠難以接受!

前世她死之後,雖然魂靈不散,卻也隻是長期盤踞在亡命之地,之所以知曉李嶠乃是重整河山的天命之子,卻是因他後來禦駕親征,而那場令帝國腰斬的大亂之後,天子如何,貴妃如何,甚至於鄔家如何,她都一無所知!

而此時此刻,通過貴妃的死,她終於窺見了前世自己沒能親眼見到的,身邊人亂世飄零的悲慘命運,即便隻是短暫的一瞥,也足夠觸目驚心了!

貴妃死了,那其餘人呢?

天子……那個總是笑眯眯的老頭兒,被迫退位之後,他過得還好嗎?°思°兔°網°

貴妃死了,貴妃唯一的女兒九公主,還有九公主的駙馬,自己的兄長,如何如何?

而家裡的其餘人……

鄔翠翠想到此處,哪裡還有閒心停留,顧不上修整,便匆忙啟程。

不隻是她,隨行的魏王府眾人也是神色凝重。

魏王妃,可是常貴妃的同胞姐姐啊!

如今貴妃被賜死,常氏一族幾乎族誅,那魏王妃……

眾人俱是心事重重。

一路緊趕慢趕的到了天子行轅所在,近鄉情更怯,鄔翠翠一時反倒不敢近前了。

強撐著下了馬車,循著自家所在之地去了,相隔很遠,便見府門前懸掛著的白皤正迎風招展……

鄔翠翠心臟猛地一陣抽痛,腳下一個踉蹌,軟軟的倒了下去。

……

李世民此時正在前往德州的路上。

安排衛玄成去統籌沿路諸事,用人不疑,自己則跟頭戴帷帽、騎馬而行的餘盈盈閒話帝都。

主要是問帝都都有哪些閨秀,餘盈盈對她們是否又足夠了解。

餘盈盈多聰明啊,略微一思忖,便明白了,好笑道:“兄長是不是有中意之人,卻不知道對方是哪家的女兒啊?”

“對!”李世民一拍大腿:“就是這個意思!”

餘盈盈又問他:“兄長確定她是高門女兒嗎?要知道帝都人口何止百萬,妙齡女郎更是數以萬計,若是沒個特征,隻怕難尋……”

李世民馬上道:“她很特彆的,跟彆的女人不一樣!”

餘盈盈遂問道:“特彆在哪兒呢?”

李世民坐在馬上一邊想,一邊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她很漂亮,鵝蛋臉,臉頰上有一點肉,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微微的彎起來,右邊臉頰上有一個酒窩,很美,很溫柔……”

餘盈盈聽得微微一怔,不由得扭過頭去看他。

李世民就察覺到了:“你認識她?!”

餘盈盈卻答非所問道:“兄長是在哪裡見到那位姑娘的?我隱約有個猜測,卻不知準與不準。”

李世民哪兒能說出是在哪兒見過?

隻是催問:“到底是誰?”

餘盈盈遲疑幾瞬,終於道:“倒是有些像新昌公主的女兒蕭氏,因為其與魏王府有親,我曾經見過幾次,隻是……”

李世民馬上道:“隻是什麼?”

餘盈盈猶豫了會兒,如實告訴他:“隻是如今帝都陷落,天子西逃,皇子公主遺失在路的都不在少數,更何況高門女兒?這位蕭娘子若有些運氣,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