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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50 字 6個月前

到了近前。

天子靜靜的注視了他很久,終於伸出手來,半空中遲疑了幾瞬,最後還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你比我年輕,站在我的肩膀上,應該乾得更遠,做得更好。去吧。”

劉徹向他叩首,畢恭畢敬的起身離開。

天子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便又將目光轉到了早已靜待多時的重臣們身上:“朕還有幾句話,要交待爾等……”

……

早在太子妃帶著劉徹入宮之後,天子便下令封鎖長安,而諸皇子公主居住的坊區,把控的格外嚴密。

諸王騎馬與劉徹一起出了宮,王妃們乘坐馬車在後,雖然因為天子病重,不可高聲歡笑,但看著這個溫和又體貼的侄子坐在馬背上,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專心致誌的聽他們言語,心情總歸是好的。

天子的時代就要過去了,好日子在後邊呢!

美滋滋~

如此一路到了家門口,卻見陳王府外禁軍林立,身披甲胄、手持兵刃的精悍士兵將周遭道路圍得水泄不通,那兵戈鐵馬的殺伐之氣遙遙傳出很遠。

諸王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神色隨之變得凝滯起來,下意識的勒住韁繩,停了腳步。

一片寂靜之中,隻有劉徹臉上帶笑,麵色從容,仍舊保持著先前的速度,不緊不慢的到了隊伍的最前方。

他溫和問戍守此處的禁軍統領:“可曾有人離開?”

禁軍統領畢恭畢敬的回答:“不曾!”

“很好,”劉徹穩穩的握住韁繩,笑著道:“先去請我的幾位堂弟、堂妹出來,動作一定要輕,若是驚嚇了他們,我饒你不得!”

禁軍統領抱拳應聲:“是!”

再一揮手,便有甲士開陳王府正門,長驅直入,不多時,就帶了陳王府的幾個孩子出來。

個個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劉徹笑眯眯的詢問他們:“沒被嚇著吧?”

幾人哪裡敢說二話?

紛紛搖頭。

劉徹心滿意足的點點頭,給他們指了方向:“去後邊找你們母妃吧。”

諸王看到此處,心中已經生出來幾分不祥之感,濟王甚至忍不住扭頭去看旁邊的程王,嘴唇顫唞著想要出聲,卻被程王一個驚恐的眼神生生給止住了。

而那邊劉徹還在繼續他的問話:“陳王叔府上仿佛還有兩個側妃、幾個妾侍?也去一並請出來吧。”

甲士們遂又入內將諸美人請了出來。

後宅都清空了,劉徹終於問起前堂之事來:“陳王府長史何在?”

甲士迅速去提了人來。

劉徹不假思索道:“身為長史,竟然連王叔臥病都渾然不知,該死,殺!”

雪亮的刀光閃過,一顆人頭咕嚕嚕掉在了地上,血液噴濺出很遠。

“撲通”一聲,那無頭的屍身倒在了地上。

遠處的車駕之中仿佛傳來了一聲尖叫,然而很快便消弭在半空中。

劉徹麵不改色的繼續道:“府裡的仆從們侍奉不周,統統都打發到西山去服役吧,至於侍奉王叔的其餘屬官們,和這府裡邊多出來的屍位素餐之徒……”

他微微一笑:“不中用的侍從,何必留著?全都殺了。”

甲士領命而去,遵從戶部文書記檔,一一提了人過來。

侍從陳王的屬官們,說他必成大事的道人,陰藏在府裡的兵士,還有他私下裡豢養的忠奴……

成排的人如同牲畜一樣被押解到街道上,屠刀高高舉起,猛然落下,血光四濺。

這場景讓濟王想到了割麥子。

血色很快濡濕了街道,來不及清理的人頭和屍體如小山一般堆在一邊,諸王身體裡的血液仿佛也流儘了一般,手腳不由自主的開始顫唞,臉上半分血色也無。

這場屠殺持續了半個時辰,到最後,程王忍不住乾嘔起來,其餘皇子們更是駭的魂飛天外,淚濕眼睫。

劉徹好像剛剛發現他們似的,猛然回過神來,錯愕道:“怎麼王叔們還在這裡?”

再環顧一周,明白過來之後,又板起臉來責罵禁軍統領:“簡直愚不可及,怎麼不知道早些給王叔們讓路?!”

“還不趕緊退開——”

諸王親眼見證過他的手段,一個個麵無人色,哪裡還敢以王叔自居,慌忙道“公事要緊、公事要緊”,又戰戰兢兢道:“我們……能走了嗎?”

“怎麼會不能走呢?”

劉徹麵露疑惑,臉上仍舊是恰到好處的和善:“王叔請。”

諸王騎在馬上,隻覺得看了太多的死人,連帶著自己脖子以下都沒了知覺。

沒走出去多遠,就聽劉徹問左右:“陳王叔臥病,叔母須得看顧,隻怕無力操持搬家諸事,王府裡的細軟,你們可都清點明白了?”

有人答道:“向來親王開府,天子必然賜下銀十萬兩,分毫不差。”

“不錯,”劉徹淡淡的應了一身:“送去宜春宮吧。”

程王隻覺得肚腹之內的五臟六腑都在打顫,身下的馬匹仿佛也受到了驚嚇,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嘶叫,程王險些沒忍住彎下腰來捂住這匹馬的嘴。

在他身旁,濟王也是冷汗涔涔,滿麵驚慌。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離宮前天子說的那句話來。

再嚴厲的父親,也要比……

天子沒能說出口的那半句話是什麼?

還有末了的那句好自為之……

程王苦笑一聲。

這好日子還沒開始,就直接結束了。

濟王也歎了口氣:“罷了,擅自珍重吧。”

第104章 霧草,野豬有掛26

陳王因是擔了養病的名義,出宮時便不曾騎馬,而是同妻子陳王妃一道乘車,此刻再在自家門前看了一場血腥大戲,更是兩腿發軟,心驚肉跳,如何還有騎馬的膽色。

他這個成年人尚且如此,更遑論幾個孩子?

最年長的世子業已成了家,臉上卻是半分血色也無,幾個年幼的兒女更是伏在母親懷裡無聲嗚咽,怕惹上禍事,甚至於連哭出聲來都不敢。

陳王眼眸閉合,久久無言,如是一路到了宜春宮外,手臂仍舊不受控製的在顫唞。

陳王妃反倒勸慰丈夫:“人活著,比什麼都強!”

她安撫的握住丈夫的手:“咱們還有孩子,現在怎麼敢倒下?”

當兄嫂的還能厚著臉皮去弟弟們處打秋風,來日新帝登基,他們作為叔父叔母,腆著臉去求些什麼,總也有幾分薄麵,若是換成隔了一代的世子……

誰還會搭理他呢!

陳王“啊呀”一聲,眼淚就流了下來,陳王妃見狀,也是泣下。

一時之間,馬車內陳王府眾人哭成一團。

最後到底還是陳王先自振作起來,下了馬車去看宜春宮情狀。

景致是極好的,隻是居住的話卻稍顯空曠冷清,他沒打算叫四散著分開——難道還真會自以為是來這兒養病的嗎?

早有宮裡的管事在這兒等著,麵孔上帶著幾分笑,不遠也不近的問他:“王爺看,該怎麼安置呢?”

陳王沒有選擇正殿,隻是叫他們把偏殿和後殿收拾出來,自己與陳王妃帶著幾個年幼的孩子住後殿,世子夫婦住左偏殿,兩個側妃與其餘妾侍們住右偏殿。

管事見狀,也不主動邀他入住正殿,隻笑道:“知道王爺要來靜養,宮室早就打掃出來了,即刻便可入主。”∞思∞兔∞在∞線∞閱∞讀∞

再向他和陳王妃行個禮:“陛下差遣奴婢來此為王爺掌事。”

陳王妃聞言,便知道他是奉命前來主事,兼有監察之責,立時便從腕上摘下了一隻玉鐲遞上:“辛苦中官了。”

那管事頗通透,心知如若不收,隻怕陳王妃反倒不安,便笑著收了,躬身道:“奴婢謝王妃賞。”

又拍拍手,傳了一乾婢女小廝前來:“知道王爺與王妃人手上不得力,特特尋了人來,讓您幾位先挑。”

陳王與陳王妃聽到此處,卻是齊齊一默,神色不顯,心中俱是難耐傷痛。

此番陳王府遭難,全府上下,隻脫身出來了列位主子,奴仆或被打殺,或被送去西山服役,此生隻怕再也無緣再見。

這裡邊有跟隨陳王多年的幕僚,有打小就侍奉他的內侍,有忠心耿耿的管事和小廝,有陳王妃的心腹陪房和奶過她的%e4%b9%b3母,也有世子的老師和通房……

那麼多活生生的人,眨眼間的功夫,就全都沒了。

先前在宮裡的時候,陳王妃強撐著在天子麵前替丈夫遮掩,出了宮之後,又溫言勸撫失意的丈夫,可她終究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如何能夠不怨?

如若不是丈夫動了那個心思,自家又怎麼會淪落至此!

可是此時此刻,陳王妃卻發現自己無法再去責難丈夫了。

天子甚至於都沒有發話,皇孫便可以輕描淡寫的將陳王府所有仆從的所有權奪去,讓他們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倉皇逃竄……

這樣的權柄,又有誰能夠衷心地舍棄掉?!

能頤指氣使,誰願意低三下四!

到底是執掌家門多年的主母,知道多思無益,陳王妃很快便重整旗鼓,略微一打眼,便計算出麵前有多少婢女仆從,自己留了四個,又點了八個去服侍幾個孩子,再往世子夫婦二人處送了幾個,最後以目去看陳王,向他示意兩位側妃和妾侍們。

陳王不無戚然的歎了口氣,指了指那幾個妾侍,同那管事道:“支些財物與她們,叫自謀生路去吧。”

管事麵露為難,道:“若如此,依從府上舊例,隻怕也要送去西山才行。”

那幾個妾侍立時便嚇軟了身體,慌忙跪下`身去乞求饒命。

陳王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哪裡還有閒心再去理會她們?

能想著分點錢把人打發走,已經算是宅心仁厚了,當下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最後還是陳王妃拿了主意:“就叫在宜春宮做個蒔花弄草的婢女吧。”

兩位側妃見狀也很乖覺,馬上便道:“府上如今這般情狀,衣食用度自然不可與從前相較,但憑王妃娘娘處置。”

陳王向世子夫婦處看了眼,陳王妃便會意的點了與世子夫婦處同樣多少的人手去侍奉兩位側妃。

王府的側妃是上了名牒的,入府的時候也要正經的請兄弟們吃酒,進門的時候也有嫁妝,隻是現在這些都成了飛灰——彆說是兩位側妃的嫁妝,連陳王妃自己的嫁妝都灰飛煙滅了。

整個陳王府裡的主子們就差沒光著身子到宜春宮了,雖說還有十萬兩安家銀,但這點錢能頂什麼用?

府裡人不需要吃穿嗎?

諸王做壽,亦或者中秋年關,不需要人情行走嗎?

陳王妃、世子妃,乃至於兩位側妃的嫁妝都成了灰,陳王跟世子難道還真能裝死,絲毫都不加以補貼?

難過的日子還在後邊呢。

……

如果說有個詞兒叫殺雞儆猴,那陳王府無疑就是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