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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296 字 6個月前

由得嗤了一聲:“無媒無娶,她算個什麼妻?”

又森森道:“敢在成婚第二天就鬨出這一出兒來,齊國公府好大的膽子!”

內衛統領道:“看起來,齊國公府是替外甥擔了虛名呢。”

天子臉色不屑之色更深:“這虛名哪裡是平白無故擔的?想借機給那個孽子賣好罷了!至於那個孽子……”

他嘿然冷笑:“又想要定國公府這個妻族,又舍不得這個外室,便讓母家替自己認下那母子來,為了個出身卑微的外室,這樣打自己嫡親侄女的臉,他將東宮的臉麵放在哪裡?又還記不記得東宮尚在之時,對他們這些幼弟的包容與關愛?!”

內衛統領默不作聲的聽著,並不參與到對皇子的直接評定中去。

天子顯然也沒想過讓他參與,起身踱步,在閣內轉了幾圈,忽的道:“她前世,是什麼時候死的來著?”

內衛統領道:“大概是進京兩年之後。”

天子又道:“那兩年,京城都發生了些什麼?”

內衛統領麵露苦色:“那兩年她甚至不曾出過齊國公府,對於朝中諸事更是一無所知,實在問不出什麼……”

他不怕審訊的人說謊,也不怕審訊的人嘴硬,世界上的確有無法被撬開嘴的人,但卻是少之又少。

執掌內衛多年,他隻怕一種人——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對這種人來說,即便把他打成血葫蘆,活生生剮了也沒用,因為他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蘇香念之於他,就是這個樣子。

天子見這位心腹重臣一臉鬱卒的樣子,反倒失笑起來:“這卻未必。”

內衛統領神色微變:“陛下的意思是,蘇氏在撒謊?”

“她怎麼可能騙得了你?”

天子徐徐道:“主觀上,她並沒有欺騙你的意思。她不敢。”

內衛統領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還請陛下示下。”

“她不敢欺騙你,她稀裡糊塗的走到了這一步——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足夠愚蠢,但也正因為她足夠愚蠢,所以你此時被她無意中欺騙了,卻無知無覺。”

天子道:“齊國公府,本朝一等人家!她真正的丈夫是親王,她名義上的丈夫是齊國公世子,她名義上的主母是東宮之女,她被關進柴房餓死,隻是占據了她進京之後兩年時間的一小節,更長的時間裡,她都在許多人的默許之下在齊國公府生活。”

他臉上笑意斂起,冷然道:“她一定知道一些要緊的事情,但是她自己意識不到那些事情很要緊。卿家,去把這件事情辦好,讓她說,事無巨細的說,她身上的價值,還沒有完全被榨乾!”

……

審訊自己的人走了,蘇香念終於從那種近乎窒息的痛苦之中掙脫,癱軟在座椅之上,雙目無神,大口大口的喘熄著。

不知過了多久,伴隨著一陣金屬碰撞發出的聲音,一股裹挾著血腥味道的熟悉冷風吹到了她身上。

審訊室的門打開,那個人又回來了。

蘇香念陷入到了長久的痛苦之中。

她不能睡覺,不能休息,對方不間斷的審問她,事無巨細的詢問她前世入京之後發生的所有事。

更糟糕的是,對方的審訊並不是依照時間順序來的,這會兒問的是她進京之後第三個月發生的事情,下一瞬可能突然間就跳躍到了第二年的春天,甚至於一次又一次的讓她重複之前說過的內容……

蘇香念不知道的是,這本身就是審訊的一部分。

為了確定供狀的真實,有必要再三試探,經受過專門訓練的間諜都會因此露出馬腳,更彆說是蘇香念這個普通女子了。

高強度的審訊持續了整整一夜,到最後,蘇香念頭疼欲裂,持續乾嘔,對方卻不肯放過她,又一次追問:“你說什麼?成寧縣主的弟弟遇刺身亡了?!”

蘇香念像是一條離水的魚,艱難的喘熄著:“成寧的弟弟……啊,他死了……怎麼死的?我怎麼會知道?我隻是聽人提了一句……好像是在出京的時候出了意外……”

內衛統領道:“你怎麼知道的?”

蘇香念那雙備受折磨之後近乎空洞的眼睛忽然間湧出淚來:“他來見我,他說對不起我,說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可是等到了時間,他又改口了……他說成寧的弟弟死了,他的處境很艱難,答應我的事情,做不到了……”

成寧縣主隻有一個弟弟,那就是當今天子的皇孫代王,已故東宮唯一的子嗣!

也是吳王、信王之後,最有力的皇位角逐者之一!

內衛統領隻恨不能掐住她的脖子狠狠搖晃兩下:這麼要緊的事情,怎麼不早說?!

又怕蘇香念是在發癲,便又問了一次:“你確定?成寧縣主的弟弟死了?”

蘇香念精神恍惚的蹙起眉,半晌之後,終於道:“確定啊……那之後,我的日子就開始不好過了……大概是成寧自己死了弟弟,就折磨我來泄恨吧……”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

代王遇刺身亡,當時的時間同現下對照,出京的時候出了意外……

代王前兩天同定安縣主一道出京拜祭亡父了啊!

內衛統領驚出了一身冷汗,快步離開此處,厲聲喝道:“來人,備馬!”

……

內衛統領匆匆離開了。

蘇香念無力的癱軟在座椅上,頭腦中思緒飄忽,她昂著臉,呆呆的看著麵前的那盞暈黃色的燈火搖曳。

一下,兩下,三下……

她的眼皮悄無聲息的合上,睡夢中迷迷糊糊的見到了幾個人影。

蘇香念見到了前世的冤家。

他倒在地上,七竅不斷地湧出黑血來,身體無力的抽搐著,她看的心頭一緊。

他麵前端坐著個年輕端麗的少婦,微笑著同他說話。

“當日得知那件事的時候,我是很生氣的,王爺須得知道,我也是簪纓世族人家裡養出的女兒,有幾分傲氣在身。”

“你可以不愛我,可以冷待我,但是卻不可以利用我,侮辱我,意圖以我為跳板將我的母家敲骨吸髓,然後棄如敝履!”

蘇香念看見自己的丈夫艱難的動了動嘴唇,無力的問了句:“蘇氏,是不是你……”

那少婦忽然輕笑出聲:“王爺啊王爺,你可真是糊塗一世,也糊塗一時啊!”

“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想過嗎?”

她聲音幽微,像是春夜裡的細雨,卻澆得聽者心口發涼:“齊國公府可以為了向你示好而收容蘇氏,那麼,又為什麼不能為了向陛下示好,而處死蘇氏?”

吳王的瞳孔劇烈緊縮,神情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抹不可置信。

他神色戚然:“齊國公府……”

又艱難的道:“真的……不是你?”

那少婦淡淡道:“我的確想過殺她,最後卻被陛下勸住了。蘇氏隻是戀慕權貴,但罪不至死,此事的根源在於你,而非她。”

她麵露譏誚:“生於天地之間,豈能做懼強淩弱之人?捏死一個蠢鈍婦人,哪有奮發圖強,捏死你這個罪魁禍首來得痛快!”

第88章 霧草,野豬有掛10

就在蘇香念全家被押解入京的時候,天子下令召諸王於天香殿行宴,朝中的諸多要臣,譬如定國公、齊國公等人也都列席,吳庶人從前的妻室寧氏也得了傳召。〓思〓兔〓網〓

寧氏拿不準天子此時傳召的心思,又因為此前早已經上表請求出家為女道士,更不知自己作為出家人,是否該當成行。

去吧,倒好像顯得這個出家心思不誠,身在道門,心在紅塵。

不去……誰敢不給天子麵子!

寧氏使人回家去問定國公的意思,定國公痛快的給出了回複:“去!”

天子辦這場宮宴,就是為了一掃信王、吳王之死的晦氣,務必要熱鬨喧騰、鮮花錦簇才好。

而之所以讓寧氏這個前兒媳去,則是為了展示自己對於定國公府的恩遇,將先前所下詔令——前吳王妃寧氏再嫁之前,一乾禮遇同親王妃坐實。

吳王死了,寧氏作為他的妻室,難免會受到一定的影響,而定國公府作為吳王的妻族,也難免遭到指摘,寧氏在吳王死後仍舊得以列席宮宴,眾人見過之後,也便儘可以了解天子的心意了。

寧氏聞言心下稍安。

……

天香殿之所以被稱為天香殿,便是因為殿外遍植牡丹數千株,每到牡丹盛放的時節,姚黃、趙粉、玉樓點翠相映成輝,一眼望去,美不勝收。

此時早已經過了牡丹盛開的時節,然而但凡天子想要,便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尚宮局召集了巧手逾千人,以色澤豔麗的絲絹製成花朵,寶石珍珠為蕊,短短一日光陰,天香殿外牡丹競相開放,春日國色天香,今又在矣。

天子在幾個新晉得寵宮嬪的陪伴下來到了天香殿,駐足觀望片刻之後,微微頷首:“尚宮局的差事做得不錯。”

婕妤方氏近來最為得寵,膽子也大,將天子心緒尚可,便玩笑道:“昔年明皇以千葉桃花為助嬌花,將其簪入宮妃鬢邊,卻不知今日我們姐妹幾個是否有此隆運,也得陛下殊賜?”

天子聽罷哈哈大笑,倒真是摘下一朵絹花簪到她鬢邊,端詳著點點頭,方才舉步入殿。

方婕妤語笑嫣然,亦步亦趨的跟了進去,其餘幾個宮嬪又是羨慕,又是妒忌,卻也不敢說些什麼。

諸王與宗親重臣早已經列席,年長的後妃們微笑著坐在上首,向天子行禮之後,淑妃甚至笑著誇了方婕妤一句:“鬢邊的絹花果真不俗。”

方婕妤不無得意,倒是不敢在這種宮宴上放肆,謝了淑妃誇讚,嫋嫋婷婷的坐到自己的坐席上去。

定國公能猜到天子今日行宴為何,諸王也並非癡愚之物,一個接一個的起身說吉利話,又或者舞劍彈琴助興,還有位小皇孫利落的背出了天子年輕時候寫得禦詩,成功贏得滿堂喝彩。

兒孫滿堂,天下在握,哪有不高興的理由?

天子精神矍鑠,滿麵笑容,冷不丁一瞧,倒真像是個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的老者。

直到酒過三巡之後,天子笑容斂起,輕輕的歎了口氣。

伴隨著那一聲歎息,禮樂聲瞬間低沉下去,說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的動作,聚精會神,亦或者是小心翼翼的將全幅心神集中到天子身上。

陳王起身,畢恭畢敬道:“君父憂愁,便是做臣子的沒有竭儘全力,今日君臣相得,上下甚歡,父皇因何歎息?”

天子手扶在桌案上,神色凝重:“就在昨日,戎狄遣使上疏與朕,請求效仿先帝時候的舊例,遣公主出塞和親,為此,他們願意以北州十六城作為聘禮,爾等以為如何?”

一語落地,滿殿寂然。

和親啊……

誕育有適齡公主的後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袁妃甚至於不自覺的第一個開了口——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