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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417 字 6個月前

此前長安上下因竇氏倒台而生的惶恐與不安,天子聖明,皇後賢德,朝局清明,連帶著普通人都覺得日子好像有盼頭了。

除了巴陵王。

為國儘忠是好事,為國發光發熱也是好事,但是案牘勞形的滋味——誰試誰知道!

朱元璋既然起用了他,那就是真的起用,他不是把巴陵王調過去當個人形圖章用,而是真的將司農府的大權交給了他。

甚至於還怕司農府的人對這位年輕的上司陽奉陰違,所以特開恩旨,把巴陵王的辦公室安在了自己隔壁。

這顯然是不合規矩的,連巴陵王都在心裡嘀咕——天子是不是前腳給他顆糖吃,後腳就找人在朝堂上彈劾他啊?

亦或者是想就近監視他?

可是真的沒有。

天子真的就是為了給他創造一個好的工作環境,如此而已。

巴陵王為自己的懷疑而深感歉疚,然後精神百倍的投入到工作當中,以此來回報堂兄的信重。

可是……

可是!

為什麼堂兄他能從早晨天不亮肝到月上柳梢啊!

什麼叫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啊!

他是真的不累嗎?!

喂,假的吧!

哥你知不知道這麼乾很容易猝死啊?!

如果薑麗娘在這兒,就能回答他:年輕人,你的問題在於想得太多而見識的太少。

縱觀上下五千年,在“肝”這方麵,就沒幾個能跟你哥掰腕子的。

人家就是小時候顛沛流離,饑一頓飽一頓,青年到中年戰場戎馬,中老年時期996、007輪番上陣,一舉活到七十多的!

什麼叫天選之人——

竇敬剛倒台沒多久,竇敬時期留下的爛賬也需要時間來查清,小一點的窟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但若是嚴重到牆倒樓塌的程度,就決計不能輕易放過了。

巴陵王先把京兆尹跟京畿附近的賬盤明白了,這才挨著順序去查地方郡縣,河東郡、河南郡、弘農郡都沒問題,等輪到河內郡的時候,問題來了。

河內郡誠然有做假賬的高手,但真正的強人卻都齊聚在長安,在這大司農府裡,嗅到一絲腥味兒,就能一路找到那條被藏起來的死魚。

巴陵王有過轉瞬的遲疑——要不要把這個蓋子掀開?

一旦掀開,又會發生什麼?

河內郡處於中原腹地,可不是什麼荒蕪之地,其地大族甚多,同長安高門的牽扯更不在少數,一旦爆發出錢賦問題,必然便是通天的大案……

躊躇隻是一瞬間,巴陵王很快便定了心神,將相關卷宗收起,書就明白,帶著往隔壁去見天子。

朱元璋此時正精神奕奕的在工作,見小羊羔堂弟來了,便換上了一副親和麵孔:“皇弟來啦,是工作遇上什麼事了嗎?”

巴陵王將手中奏疏與卷宗一道呈送了上去:“陛下看過便知。”

內侍雙手呈了上去。

朱元璋接到手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眼底殺機迸現:“豎子竟敢欺朕至此!”

朝廷在各地都建有糧倉,以做災年儲備或者軍備急需,每年當然也會有一定量的消耗和報廢,但前提是要在適度的範圍之內才行!

再看河內郡的遞上來的記檔——除非是糧倉裡養了幾十萬隻的老鼠,否則正常損耗絕對不會虧空成這個樣子!

沒遇上什麼災禍也便罷了,要是遇上了,卻不知要餓死多少人!

他當機立斷道:“應該派遣天使往河內郡徹查此案!至於人選……”

巴陵王馬上道:“臣弟請行!”

他逐一分析利弊:“其一,臣弟乃是大司農府的長官,此事乃是職權範圍之內,其二,臣弟乃是宗室,能夠震懾河內郡人心,使小人退避,其三,大司農府臣屬眾多,臣雖領大司農一職,卻也並非不可或缺……”

還有其四他沒說。

他想公費出行,離京散散心_(:з」∠)_

皇帝們顯然看透了他的用心,嘿嘿嘿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李元達道:“小老弟想的可真不孬啊!”

李世民也很驚奇:“還有人以為能薅到老朱的羊毛?!”

劉徹開始由衷的替朱元璋盤算:“送彆那天,老朱給了一百兩的路費,眼含熱淚的對巴陵王說,皇弟,出去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喝什麼就喝什麼,彆虧待了自己,要是有空,再幫著河內郡修修水利建建牆,撫恤一下老弱病殘……”

嬴政接了下去:“然後彆忘了把沒花完的錢帶回來交賬。”

朱元璋笑罵道:“滾,正經辦事呢,咱還不至於摳成這樣!”

又若有所思道:“倒是這次河內之行,錢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得給他派足人手,賬麵爛到遮蓋不住了,可想而知河內郡究竟糜爛到了何等程度。”

心思轉了幾轉,朱元璋調遣了一半金吾衛隨行,又許巴陵王暫且節製河內郡兵權,準允他便宜行事。

巴陵王心知此去有險惡,必然得要些保障才好安心出發,卻不曾想天子壓根沒等他張口,便自顧自安排的如此妥當。

甚至於,還準允他暫時節製河內郡兵權……

巴陵王怔住了。

他並不是第一次從這位堂兄身上感受到信重了,但之前那些,又如何能夠與軍權相較?

天子以誠待他,他也以誠待天子,謝恩之後,又主動戳破了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臣弟有一事不明……”

朱元璋疑惑的抬了抬眉毛:“何事?”

巴陵王心臟熱得發燙,幾乎是哽咽著道:“陛下難道不怕,不怕臣弟在河內郡擁兵自重嗎?”

朱元璋好像沒聽清楚似的:“怕你怎麼著?”

巴陵王:“在河內郡擁兵自重。”

朱元璋又問:“怕誰在河內郡擁兵自重?”

巴陵王看出來堂兄在逗自己玩兒了,板著臉說:“怕臣弟在河內郡擁兵自重。”

朱元璋發出一陣幾乎要把屋頂掀翻的大笑。

巴陵王:“……”

巴陵王抄著手,麵無表情的等他笑完。

朱元璋還在笑。

巴陵王:“……”

巴陵王生氣了:“很好笑嗎?”

朱元璋簡直笑得停不下來了。

巴陵王:“……”

巴陵王扭頭就走。

朱元璋把他拽住了,另一隻手擦了擦剛剛笑出來的眼淚:“皇弟,彆生氣啊。為兄既然敢這麼做,當然是有原因的,其一呢,是相信為兄自己,其二,是相信皇弟你。”

巴陵王看著麵前與自己年歲相差無幾的天子,心頭不由得生出一股挫敗感來。

他怎麼敢這樣堂而皇之的交付給自己兵權?

他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對待朝政與軍國大事之時,卻是如此的舉重若輕!

“皇兄,”巴陵王嘴唇囁嚅幾下,終於還是問了出來:“臣弟跟您,到底有多遠的距離呢?”

朱元璋道:“朕不知道,不過,有一個人可能知道。”

巴陵王神色微動,追問道:“是誰?”

朱元璋笑眯眯道:“當然是你嫂嫂的妹妹,石公的關門弟子薑行啊!”

他摸著下巴想,自己直接去問,怕會把小姨子嚇著,既然如此,

……

薑麗娘:“……”

啊這。

她看著麵前特意登門拜訪的巴陵王,感覺有點蒙圈。

薑家跟他也沒什麼往來啊!

還是按部就班的行了禮,讓宮裡前不久送到薑家的侍從上了茶,然後才問:“王爺來此,有何貴乾?”

巴陵王開門見山道:“薑姑娘以為本王如何?”

薑麗娘:“……”

薑麗娘下意識的瞟了一眼他頭頂。

嗯,冤種……

她說:“天潢貴胄。”

巴陵王又問:“薑姑娘以為皇兄如何?”

這一回,薑麗娘不假思索便道:“真龍天子!”

巴陵王道:“那薑姑娘覺得,本王與皇兄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薑麗娘:emmm。!思!兔!在!線!閱!讀!

老兄,那可是朱元璋啊!

雖然他扒皮,摳門,還開曆史倒車殉葬,但他是朱元璋啊!

巴陵王專心致誌的盯著她看,不達目的不罷休。

薑麗娘唉了一聲:“王爺是想聽實話,還是想聽假話呢?”

巴陵王當即道:“自然是真話!”

薑麗娘想了想,慢慢道:“王爺跟陛下的差距,就像是99跟100。”

巴陵王:“?”

巴陵王有點懵,還有點高興:“那不就隻差了一點嗎?”

薑麗娘搖搖頭:“王爺是那個1,差了99。”

巴陵王:“……”

巴陵王:(°o°;)

巴陵王備受打擊的走了。

而在他身後,薑麗娘也沒好多少。

從前薑家跟巴陵王便沒什麼交情,薑麗娘自己又沒個神算子的名聲在外,所以難免會覺得奇怪——這樣的問題,怎麼會來問我呢?

她問巴陵王,而巴陵王也痛快的給了她答案:“是皇兄讓我來的。他說如果世間當真有人能就我與他之間相差多少說出個子醜寅卯來,那便隻有你了。”

薑麗娘原地嚇懵了。

怎會如此?

難道皇帝姐夫知道她有金手指?

這不科學啊——他怎麼可能知道?!

可要說他不知道,又怎麼會指點巴陵王來問自己?

薑麗娘搖搖晃晃的回到自己房間,坐在床上兩手抱膝,反複思量這件事情。

皇帝姐夫頭頂上頂著朱元璋三個字。

他知不知道自己頭頂有朱元璋三個字?

他知不知道自己知道他頭頂有朱元璋三個字?

要是從前,薑麗娘可以肯定的說他一定不知道,但是經曆了今天的事情之後,她卻不敢打包票了。

皇帝姐夫……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有個能看透他人的金手指啊?!

這幾乎是自己隱藏最深的秘密了,如果他連這個都知道,那豈不是說彆的什麼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薑麗娘疑神疑鬼的摸了摸自己胳膊上豎起來的寒毛,心想難道自己穿的是個奇幻世界,而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古代種田?

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最後她自己也躺平了。

皇帝姐夫明顯是知道自己身上有秘密,但是卻也沒有針對性的做過什麼,應該是認定她比較無害吧?

嗐,不管了,擺爛算了。

有姐姐這條金大腿在,皇帝姐夫總不能直接把自己拖出去剝皮揎草吧?

……應該不會吧?_(:з」∠)_

薑麗娘垂頭喪氣的倒在床上,忽然間明白了為什麼大明洪武朝的官會把毒藥放在牙齒裡藏著,事有萬一,馬上自殺。

唉,這糟心的古代生活啊~

……

帝後大婚的事項在有條不紊的籌備著,薑麗娘的古代技術生活也邁上了軌道。

巴陵王離開後的第二天,就有宮裡的侍從登門,笑眯眯的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