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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她如何想如何選, 也不可能提前想到惹自己傾心的竟會是個與她一樣的女子。

古來便有龍陽, 宮中也不少磨鏡的事, 安陽對此倒不是一無所知,可要讓她接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是不動心,不是不想要, 而是顧慮太多,讓她覺得不能不敢。

畢竟徐沐如今雖是女扮男裝,可她年紀漸長,不見得能一輩子這樣下去。萬一哪日她身份泄露,娶了公主與不娶公主引起的後果,顯然不能同日而語。而自己若是嫁了個女駙馬,事情傳揚出去,對於皇室名聲的影響也是可想而知。

那樣的後果,由不得安陽不顧慮,於是心中的熱切也就漸漸被這盆涼水澆滅了。

幾日思量,幾日考慮,安陽之所以猶豫不決不是因為心意不明,而是她想要放手卻舍不得。直到今日她終於說服了自己,其實徐沐看上去根本對她無意,她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有了決斷,可安陽心裡卻並不痛快,枯坐在窗前許久還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難受極了。

卻就在此時,冬淩忽然急匆匆跑了過來,臉色莫名有些慌張。可她入殿看到安陽卻沒有立刻開口,反而湊到近前才壓低聲音說道:“殿下,出事了。”

安陽原本兀自傷心呢,聽見了冬淩急促的腳步聲也沒打算回頭,可冬淩的這般作態卻讓她意識到了不對。她倏然坐直身子,臉上的那些失落低迷全都消散不見:“發生了何事?”

冬淩的臉色有些蒼白:“殿下,宮門封閉了,方才派去將軍府的人沒能出宮。”

大白天的封閉宮門不是小事,可安陽卻沒有因為冬淩這一句話就慌了神,她眉頭輕蹙:“好端端的因何封閉宮門,你可有打探到消息?”

冬淩聞言臉色卻更蒼白了,她嘴唇抖了抖,將聲音壓得更低了:“沒有消息。但宮裡都在傳,說是,說是陛下中毒昏迷了……”

安陽這下徹底坐不住了,她倏然起身就往殿外走,邊走邊問:“這消息是真是假?還有這樣要緊的事,怎麼會傳得人儘皆知?皇嫂難道就沒有下令封口嗎?!”

冬淩見狀忙跟了上去,也是邊走邊解釋:“聽說宮門就是皇後殿下下令封鎖的,至於宮中的消息傳這般快,恐怕是有人在暗地裡使壞。”她說著頓了頓,聲音都有些抖了:“陛下若真有失,封閉宮門恐怕也隻是一時。小殿下如今才不過三歲,殿下咱們該如何是好啊?”

安陽心裡也是一緊,但下一刻她就回頭狠狠地瞪了過去:“彆瞎說,流言怎可儘信?!”

然而就在安陽話音落下的當口,又一個小內侍匆匆跑了來,而且是跌跌撞撞的跑來,可見其慌亂。左近的宮人見狀還嗬斥了一句,結果那小內侍也不顧上彆的,跑到安陽跟前便直接摔趴下了。

安陽眉頭皺得更緊了,冬淩在旁解釋:“這是今日派出宮的人,之前封了宮門沒能出去,我便讓他在宮門附近守著,也好看看動靜。”

冬淩話音落下,也沒等安陽詢問,那小內侍便自己爬了起來,哆哆嗦嗦道:“殿,殿下,大事不好了,信,信王他,他派兵攻打皇宮了!”

一句話,如重石一般沉沉砸在了安陽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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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春日明%e5%aa%9a的天氣,也不知哪一刻起風雲變幻,變得陰沉灰蒙一如宮中那壓抑的氣氛。

安陽著實被傳來的消息嚇了一跳,連帶著整個永寧宮都人心浮動。按理說安陽作為不問朝事的長公主,這時候就該乖乖的等在寢宮裡,等著外間勝負決出,局勢穩定。

可安陽與皇帝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這時候又哪裡坐得住?更何況萬一事敗被信王所乘,她這個長公主也絕落不到好下場。於是一咬牙,安陽帶上永寧宮所有的護衛,便浩浩蕩蕩往宣室殿趕去。路上遇到些渾水摸魚,或者攪風攪雨的宮人,便都一並拿下了。

永寧宮距離宣室殿不遠也不近,一路走來宮中的氣氛卻頗緊張。好在到了宣室殿卻沒見外間亂像,倒是守衛的禁軍比平日裡多了一倍有餘,也給整座宮殿都添了三分肅穆。

安陽一見這場麵,首先抬手止住了身後跟隨的人,獨身上前道:“本宮要見陛下。”

宮中誰不知道皇帝對這個妹妹的寵愛?再加上安陽前不久才替皇帝擋過刀,守衛的禁軍見她親來,倒也不敢刁難,隻是讓她稍待便匆匆返回殿中通傳。

不多時,內侍總管出來了,親自將她領進了宣室殿。

剛靠近殿門還未走近,安陽便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藥味兒,她心下頓時一沉,藏在袖中的手也緊緊交握在了一起。沒顧得上其他,她一把拽住了內侍總管:“皇兄如何了?果真中毒了嗎?”

內侍總管被拽住詢問,左右瞥了一眼,卻道:“殿下進去一看便知。”

安陽見內侍總管這般作態,也知道有些事不好在外透露,隻她心裡著實有些慌,連手心裡都是浸出的冷汗。可見對方不肯開口,也隻好緩緩鬆了手,又深吸口氣這才一腳踏進了殿門。

宣室殿是皇帝寢宮,自然是很大的,寢殿也分作了好幾間。此刻外間便守著一群太醫,煎藥的爐子就放在外殿裡,這會兒已經燒開了正咕嘟咕嘟散發著濃鬱的藥味兒——就沒見過在正殿裡煎藥的,可見事情緊急,已經顧不上這許多了。

安陽更緊張了,這回倒是沒遲疑,反倒加快了步伐往內殿而去。

殿中的人不少,但也沒人攔她。於是當安陽帶著滿心的沉重恐慌踏進內殿,卻見到自家皇兄沒事人一樣坐在那裡時,臉上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空白。

皇帝見她如此,沒忍住笑了出來,似乎看見妹妹如此失態還有些開懷。

還是皇後看不下去,主動上前拉住了安陽:“皇妹彆擔心,外麵那些流言都是假的,你皇兄根本沒事。他就是裝的,平白嚇唬你我。”

安陽這會兒手腳還有些發涼呢,聽到這話差點沒忍住變臉。好在最後穩住了,皇帝見她這樣也笑著上前,難得親昵的摸了摸她腦袋:“好了,好了,皇兄不是有意要嚇唬你的。隻是事發突然,也沒辦法提前與你們知會啊。更何況想要騙過外人,總得先騙過你們吧。”

皇後許是氣過了,這會兒很是從容,不僅沒責怪還反過來幫著勸慰了幾句。

安陽也不是個不知事的人,聞言也沒再生氣,反而問起了宮外形勢:“那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兄是想誘信王動手嗎?還有宮門那裡,聽說打起來了,信王又是哪裡來的兵馬?”

皇帝聽問臉色也沉了下來:“是驍騎營和兵馬司的人,還有信王混入城中的私兵。李由倒是好手段,離京就藩都這麼多年了,這京城的防務他竟還能插得上手,這些人也肯為他賣命。”

京城的防衛攏共分作三部分。皇宮裡是禁軍拱衛皇城,京城中則有驍騎營領防務,兵馬司管城中治安,除此之外就是京郊大營的兵馬了,那是為了防禦外敵的。現在倒好,驍騎營和兵馬司一同叛變,整個京城就落入了信王手中。然宮牆雖厚,禁軍也不知能守幾時,京郊大營的兵馬則需虎符調遣,而且一來一回少說也得兩日功夫,足夠叛逆攻破宮門了。

總的來說,這局勢可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說是很差了。除非有人力挽狂瀾,能在這關頭說服驍騎營或兵馬司回頭,否則這一遭叛亂基本上沒有翻盤的餘地。

可皇帝看上去臉色雖差,卻還很淡定,於是安陽試探道:“皇兄對此必是早有防備吧?”

皇帝聞言臉色稍緩,旋即理了理衣袖站起身來:“這是自然。朕乃天子,信王倒行逆施也得先謀害了朕,朕中毒的消息傳出去他才敢動的手。你說朕現在好端端出現在宮牆上,他和他的那些兵馬見了,會是何種表情?”

安陽看著自家皇兄那信心滿滿的表情,有一瞬間沉默,看上去竟是一言難儘。

皇帝見狀哈哈大笑起來,又抬手在她腦袋上輕拍了下:“好了,不逗你了,放心沒事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完這話,皇帝便大步離去,宣室殿外守衛的禁軍也隨他走了個乾淨。想來是真去宮牆督戰了,之前的自信滿滿也並不是作偽。

第96章 援軍

皇帝趕到宮門時, 遠遠便能聽見喊殺聲震天,不用想也知道戰況激烈。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皇帝也並不慌張。他抬頭先往城樓上張望了一陣,見沒有飛矢便準備親自登樓。身邊的禁軍見狀卻是不放心, 忙尋了盾牌舉在前方, 這才簇擁著皇帝登上了城樓。

不巧, 皇帝剛登上城樓, 便聽宮門外有人叫囂:“陛下為奸人所害, 如今已是駕崩,爾等卻死守宮門不肯放我等進去, 是與那行刺的叛逆同夥嗎?!”

皇帝聽到這倒打一耙的話都給氣笑了——不論什麼時候, 興兵總要有個借口,尤其是帶兵逼宮這中事更需得冠冕堂皇。眼下這番話是可笑,但若真的宮門被破皇帝駕崩, 信王身為王兄繼承皇位也是理所應當。尤其皇子年幼, 國賴長君,而他登上帝位之後哪怕是指鹿為馬,恐怕也沒人敢不信。

當然, 這是在皇帝確實中毒昏迷,無法出現在宮門的情況下。

可眼下皇帝卻是正在當場, 於是不等禁軍統領迎上來,他便一把推開了麵前的禁軍,衝著下方的叛軍喝道:“朕便在此,誰與爾等說朕駕崩了?!”

皇帝如今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一句話喊得底氣十足,話音落下時整個攻城的場麵都靜默了一瞬。

城樓下的叛軍仰頭望著城樓上的人,哪怕絕大多數人都不認得皇帝相貌, 可那一身帝王冕袍總不會讓人認錯。於是不少人都心慌起來,驍騎營和兵馬司的將軍更是麵露猶豫——他們是衝著封王拜爵才隨信王謀逆的,可說好的皇帝駕崩卻沒發生,這時候熱血冷卻哪能不慌?

眼見著皇帝露麵,一句話便動搖了軍心,一旁穿著甲胄的信王臉色登時難看起來。尤其發現身邊兩家同夥都麵露遲疑,忙出聲提醒道:“事已至此,諸位難道還能回頭?”

這話說得將軍們一凜,可不是,哪怕是被信王騙了,他們也早沒了回頭的餘地。

沒了退路,自然是要破釜沉舟。兵馬司指揮使索性策馬上前,指著城樓上的皇帝揚言道:“陛下已經駕崩,這人就是個假貨,穿著陛下的冕袍就以為能瞞騙吾等。眾將士且不要聽他妖言惑眾,還得儘快衝進宮門,才好誅殺叛逆,撥亂反正!”

皇帝是真被這不要臉的言辭給氣笑了,甚至還想問問他們口中的叛逆到底是誰?隻不過還不等他開口,一支冷箭便衝著他飛來,所幸皇帝身手也還利落,這才躲了過去。

護衛皇帝的禁軍被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