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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變了臉色——徐沐聰不聰明且先不提,她自己也不是個蠢人,隻是將事情前後回想一遍,她便意識到自己這氣來得有多莫名其妙了。

徐沐沒說什麼不好聽的話,甚至答應為她留下不辭官了,隻守著她護著她。那她為什麼還要生氣呢?就因為徐沐提起了招駙馬的事?可她如今都十八了,這事情皇嫂提過,皇兄也提過,她自己也未嘗沒有想過,為什麼就偏是徐沐提不得呢?

安陽心裡隱隱約約有個答案,可這個答案卻讓她心慌不已。

第94章 口風

隱約明白自己的心思之後, 安陽便有些心神不寧,之後再看徐沐都覺得心慌——沒辦法,前一夜的夢境還曆曆在目, 剛醒來時她沒多想, 可如今想起卻不免有些曖昧。

好在徐沐如今餘毒未清,精神也不好, 並沒能發現安陽的異樣。

等到下午,宮中便來了人, 一方麵慰問徐沐傷勢, 一方麵也是提醒安陽該回宮了。彆管皇帝怎麼想牽紅線,也彆管安陽對徐沐如何的關心看重,她到底是個未出嫁的公主,總留在將軍府也不是一回事。真傳出流言壞了名聲, 對皇家而言也不是什麼體麵的事。

這一回安陽便沒再堅持。畢竟吳太醫已經替徐沐解了毒, 接下來不過是清餘毒和休養的事,徐沐不會有什麼大礙。而安陽自己心裡還亂著呢,正是時候回宮去好好想想。

隻是剛相認安陽就要走, 徐沐卻是不舍的,眼巴巴瞧著她甚至透出了幾分可憐來。

安陽被她看得心都軟了, 臨走前替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養傷,過兩日我再來看你。”說著衝她眨眨眼,原本客套似的話也就變成了約定。

徐沐見狀這才沒說什麼,眼睜睜看著她跟宮人離開了。

盯著空蕩的房門口看了好一會兒,徐沐眉眼間的柔色終於斂去,她收斂神色坐起身來,再一抬眼便又成了那個冷厲鋒銳的常勝將軍:“來人。”

話音落下,門外很快便有人來, 是跟隨她回京的親兵:“將軍有何吩咐?”

徐沐也不廢話,開口便問道:“這兩日京中可有什麼消息,還有信王那邊有沒有動作?”

這親兵跟隨徐沐多年,當初也是陪著她北伐征戰,京郊伏擊的,更是明白徐沐與信王的恩怨。也是因為這些恩怨,將軍府的人對信王可一直都盯得緊,聞言立刻便答道:“回將軍,長公主遇刺後,京中的巡防便嚴厲了許多,除此之外倒沒什麼變故。信王這些天閉門不出,也沒什麼動靜。”

徐沐聽罷卻沒有放鬆,反倒輕輕蹙起了眉——彆看她與信王打交道不多,但對於這個仇人她卻時刻記掛著,因此也有些了解。這人不僅野心勃勃,而且膽大妄為,絕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

如今京城的局勢旁人不清楚,信王自己難道還能不明白?皇帝許他入京覲見,原本也就有衝他下手的意思,他不敢違抗聖命不來,倒先擺出了一副殺招。可惜刺殺沒能成功,他行至半路其實也不是沒有脫身的機會,隻是他仍舊來了,於是便有了孤注一擲的意味。

既然如此,信王會什麼都不做,就窩在家中閉門不出嗎?

徐沐可不信,七年前能做出通敵賣國這種事的信王,如今就能做出更加瘋狂的舉動。而且他越是閉門不出,反而越顯得事有蹊蹺。

沉%e5%90%9f了片刻,徐沐又問親兵:“那陛下這些天可有下什麼詔令?”

親兵聽問答道:“陛下下令徹查長公主遇刺一事,其餘也沒再有什麼詔令。”

徐沐聞言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連她都能察覺出異樣,與信王鬥了多年的皇帝沒道理一無所覺。就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這也太靜了些吧?

抬手按了按額頭,徐沐暫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正想將人打發了再仔細想想,門外卻又匆匆跑來一人。也是她的親兵,匆匆湊到近前便壓低聲音說道:“將軍,外麵有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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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是被皇帝派人叫回宮中的,回宮之後自然得先去宣室殿一趟。

皇帝原本正提筆在寫什麼,見安陽回來也未停筆,直到將東西寫完又用了印,合上之後遞給身旁的內侍總管,這才眉梢一揚說道:“將軍府就如此好?還是徐沐就如此讓人不舍?你這一出宮,朕不派人去叫,你還不打算回宮了是吧?”

安陽原本心思單純,聽了這話也不會多想,甚至還會反駁爭論幾句。可如今她隱約明白了自己對徐沐的心思,再聽這話就覺得有些麵紅耳熱了:“皇兄你胡說些什麼?!”

皇帝原本是板著臉教訓妹妹,見安陽如此反應倒真是微微變了神色——他原是心思敏[gǎn]之人,昨日安陽被徐沐所救後,眼巴巴要出宮去照顧,他就看出了妹妹的心思。隻是同時他也看得出來,安陽雖然動心,但自己卻是懵懂未覺。

可再看看現在,一句話就被說得麵紅耳赤,安陽哪裡還是昨日不開竅的模樣?那這一夜又到底發生了些什麼,能讓安陽如此迅速的開竅,還表現得如此羞窘呢?!

作為一個成年人,皇帝不由得想得有點多,臉色也就有些不太好了。

好在安陽不是真愚鈍,昨夜也並沒有發生什麼讓她心神大亂的事,一見皇兄這表情她就意識到了不好。當下湊到跟前拉了拉皇帝衣袖:“皇兄彆亂想,徐將軍救了我,我去看顧也是應有之義。”

還是這般說辭,今日說來就比昨日還不可信。

但好在皇帝冷靜下來也看出安陽沒如何,原本沉下的臉色又漸漸緩和下來。隨後他想了想,覺得妹妹既然已經開竅,倒不妨開誠布公的談談,便直言道:“皇妹如今也十八了,前些日子盧國公府的求娶朕雖替你拒了,但到底也不能一直留著你不出嫁。不知皇妹可有心儀之人?”

話題一下子轉到這裡,安陽哪裡聽不出皇帝的潛台詞?可她還沒理清自己的想法,也還沒考慮過兩人的將來,更沒弄清徐沐的態度,這話又哪裡敢應?

皇帝見她咬唇不語,便繼續道:“朕的皇妹也不是誰都能娶的,眼下倒有一個不錯的人選。徐沐能征善戰本事不弱,性子也是恩怨分明,唯一可惜的是容顏有損……”

還沒等皇帝將話說完,安陽心裡就不樂意了——她的小將軍明明長得那般好,性子也足夠溫柔,眉角那一點傷疤算什麼?她一點都沒放在心上,也一點都不覺得徐沐破相變醜了,哪裡聽得旁人詆毀?便是她皇兄說也不行!

皇帝本就是邊說邊觀察安陽神色,見她眼中隱約的氣憤,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都說女生外向,他這妹妹倒好,還沒嫁過去就先護上了。

彆說,皇帝雖然有心做媒,可見到安陽如此反應,心裡還是有些酸溜溜的。

皇帝不高興了,於是話鋒一轉故意道:“看皇妹神色不愉,可是瞧不上她?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當朕什麼也沒說過。”

安陽其實還真沒想過要嫁給徐沐,她也是初初明了心意,壓根沒來得及深想。可皇帝提都提了現在又說算了,就好似原本已經放入她掌中的東西忽然又要收回,偏這東西還是她真心喜歡的,她又哪裡舍得?當下一著急,便脫口道:“皇兄胡說什麼,我哪裡瞧不上她?!”

皇帝便似笑非笑看著她:“那便是瞧上了?可要朕與你們賜婚?”

話題進展得太快,或者說關係進展得太快,弄得安陽有些措手不及。她隻覺%e8%83%b8腔裡心臟“噗通”“噗通”跳得飛快,臉上的熱度也漸漸燙得驚人,可到底最後的理智未失:“彆。皇兄你彆亂點鴛鴦譜,這事,這事還是以後再說。”

說到底安陽也是個還未出嫁的姑娘家,談婚論嫁的事放在眼前到底是要害羞了,當下說完這話便羞窘得不行。匆匆扔下這話,也不等皇帝再說什麼,便告退跑了。◎思◎兔◎在◎線◎閱◎讀◎

皇帝看著她逃也似得背影,失笑的搖了搖頭,心裡倒是越發覺得事有可為了——安陽雖然拒絕了賜婚,但她的態度其實已經很分明了。同樣的,徐沐也不是個沒有分寸的人,昨夜她既然肯留安陽在府中看顧,多半對安陽也不是無意。

既然如此,賜婚便是遲早的事了,他倒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兄妹倆一番談話並不算久,之前接過他手令離開的內侍總管也回來了,輕聲與他稟報道:“陛下,旨意和東西都已經命人送出去了。”

皇帝臉上笑容微斂,點點頭沒說什麼,伸手又在案頭上拿了一本奏疏來看。

正在此時,殿門外又冒出一道身影,正是方才落荒而逃的安陽。許是跑出去一趟收拾好了心情,她這會兒神色間已沒了小女兒情態,亭亭玉立一般站在門邊,反倒顯出幾分嚴肅來:“皇兄,方才忘了問你,昨日行刺之人可有查到?”

京城向來安穩,隻在信王入京前後便多了刺殺之事,誰是幕後指使幾乎是不言而喻的。隻是知道歸知道,凡事也要講究個證據,否則戕害手足這個名聲皇帝也不願意背。

皇帝當下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都是死士,當時就沒留下活口。”

信王做事向來滴水不漏,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安陽當時也在場,死了多少刺客她是知道的,唯一被捉的比箭少年一看就知道不是同夥,想也知道問不出什麼。

可安陽聽到這答案還是有些失望,尤其這回受難的不止自己,徐沐為救她受傷中毒更讓她心疼。當下氣鼓鼓一跺腳,轉身又跑了,身姿矯健倒看不出她月前才受過重傷。

皇帝再次看著她背影遠去,這次卻笑不出來了,眉宇間儘是沉凝。

第95章 驚變

安陽原本就沒理清自己的心思, 又被皇兄一番話攪動了心湖,於是一連幾日都沒再出宮。她想趁著徐沐休養這段時間,先將自己的心思理個明白, 如此才好想將來。

當然,宮外的徐沐她還是惦記的, 因此日日派人出宮探看。

這一日,安陽正一手托腮, 百無聊賴的坐在寢殿窗前。窗外是明%e5%aa%9a春光,是春日裡剛複蘇的花圃, 入目是翠綠的新葉、紅的粉的白的各色的花,隻一眼就能瞧出都是精心打理過的, 而且具是珍品, 遠不是前幾日花朝節在宮外花會看到的那些普通花種可比。

可窗外的花開得再美, 安陽的心思也沒放在上麵——雖說幾日過去,可她還是沒能真正理清自己的心。倒不是懷疑對徐沐的感情,隻是若女子相戀,需要顧慮的事卻是太多了。

安陽已經十八了, 這個年紀也就是有皇兄寵著,否則她早該嫁人了。可即便沒嫁人, 她也不見得就少了對未來的考量……將來嫁予什麼樣的人家,將來選個何等的夫婿,這些安陽都想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