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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低頭啃草——話說北伐之後,她的夥食都下降了不少,雖然青草比草料口感好些,但豆料和水果可就沒得吃了。

白馬漫不經心的吃著草,一雙耳朵卻還豎著,除了能聽見河裡輕微的水聲之外,也時刻關注著四周的環境。她可沒忘記要替小將軍放風,這裡畢竟是草原,是胡人的地盤。

一人一馬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片刻,天邊的殘紅徹底消退,天色也有了暗下來的趨勢。

安陽嘴裡咀嚼著,抬頭看了看天色,盤算著徐沐該是洗得差不多了。洗完澡還得洗洗衣裳,大抵能在天黑前趕回去吧……剛想到這裡,她耳朵驀地一動,聽見些動靜。

馬兒的聽力比人靈敏許多,白馬立刻警覺的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正見一片灰色的皮毛躲進了草叢中——那不是什麼凶猛的野獸,而是一隻肥美的兔子。

兔子啊,她曾經也做過呢。

安陽一見沒什麼危險,本來是沒什麼興趣了,可轉念一想又想到了軍營裡的人有多饞肉。然後也不知她這一刻是怎麼想的,忽然就抬腿向那兔子追了過去。

野兔總是跑得很快,可跑得再快的兔子也不可能比馬更快,這一點看腿就知道了。所以白馬輕而易舉就追上了那隻灰兔,又三番兩次攔了灰兔去路後,這小東西也不知是嚇的還是裝死,忽然四腳一伸就直直倒在了地上,動也不

動。

安陽聽說兔子都很膽小,倒不覺得這灰兔是在裝死,畢竟野兔若是遇險就裝死,大概也就裝進天敵的肚子裡去了。不過怎樣都無所謂,安陽隻是心血來潮,想給小將軍加個餐。

說來她跟徐沐都認識這麼久了,吃對方的住對方的,還沒怎麼回報過呢。

麵對著親自逮到的獵物,長公主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也就不嫌棄野兔灰撲撲的了,張嘴便叼住了兔子的耳朵,打算帶回去給徐沐顯擺。

原本也沒離開多遠,馬兒邁著步子,踢踢踏踏很快跑回了河邊。

恰巧,或者說不巧,徐沐正好沐浴完從石頭後站了起來。她換洗的乾淨衣裳都放在了石頭上,起身的功夫很快便披上了中衣。可饒是她動作再快,也沒避開馬兒的視線,更何況此刻四下無人,隻有自己的戰馬跟在身邊,徐沐也不是那麼警惕著急。

於是安陽憑借著馬兒絕佳的視力,看到了讓她震驚的一幕——衣衫半遮半掩間,她看見了那人還沾著水珠的雪白肌膚。哪怕很快遮掩,她也看清了那單薄的衣衫下精致的鎖骨,以及鎖骨下微微起伏的山巒……那是獨屬於少女的美好,哪怕仍處青澀,也絕不是男子該有的模樣。

這,這,她的小將軍難道是個……姑娘?!

安陽驚呆了。也不知是乍然看到這幅場景的驚訝,還是對徐沐身份的驚嚇,讓她難得有些失態——白馬眼睛睜大,呆呆的張開了嘴巴,原本叼著的野兔落在了地上也不曾察覺。

那灰兔反應倒快,落地之後很快被摔醒,看也沒看當下情形,翻過身拔腿就跑走了。

當然,此刻的安陽也無心去追,或者說她根本沒注意到這點細節。她仍舊呆呆的看著徐沐,看她下意識背過身束%e8%83%b8整理,又看她若無其事的穿好了衣裳。等徐沐收拾妥當甚至重新踏上河岸,便已經恢複了少年將軍的英氣俊秀,讓人根本想不到她隱藏的秘密。

暮色四合時,安陽看著那道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了許多荒誕來。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但理智又清楚的告訴她並不是,她是真的撞破了一個秘密。這個秘密看上去似乎很嚴重,但細想之下其實與她沒什麼乾係。

可無論如何,安陽心中並不平靜,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不知該如何麵對徐沐。

第31章 戰馬(二三)

安陽驟然得知個秘密,心緒一時十分複雜。

徐沐卻不知這些。她收拾妥當自身,又看了看天色,匆匆將換洗下來的衣裳清洗了一番,趕在天黑前便打算騎馬回去了。

安陽對她的靠近倒沒什麼排斥,隻是回返的路上整匹馬都有些恍惚——時不時想想徐沐的秘密,又想她為何女扮男裝?還有她那副俊秀容貌,從前不知她身份,隻覺她五官有些精致秀氣了,如今再看卻發現她眉毛細了些,眼睫長了些,臉頰輪廓也太柔和了些,扮男裝全靠那一點英氣撐著!

長公主有些想不明白,她也算是閱人無數了,怎麼當初就沒看出徐沐的不對來呢?轉念想想,似乎又明白過來了,大抵是她見過的儘是些世家貴女,敢提刀上戰場的女子,她從前是真沒見過。

想想又對徐沐生出了無限好奇,白馬走在路上都時不時想要回頭去看。萬幸還有徐沐執韁,這一人一馬才沒被帶進溝裡去。

饒是如此,小將軍也發現了白馬的心不在焉。

跑過一陣,遠遠能看見軍營了,徐沐終於忍不住放慢了速度開口道:“似雪,你怎麼了,這般心不在焉的,還總回頭來看我?”

這話說得相當及時,因為徐沐說話的時候,安陽正回頭偷瞧她。這一下被抓了個正著,平日裡總是理直氣壯的長公主,這會兒麵對著小將軍那張臉,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虛——她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心緒到底還是平穩下來,然後徐沐一開口,她不知怎的就又想起了之前那驚鴻一瞥。

散亂的衣衫,雪白的肌膚,微微隆起的起伏,還有那起伏下緊致的腰腹……安陽如今的眼力真的很好,那一瞥之間什麼都看清了,可就因為看清了才尷尬啊。

白馬的心跳驀地加快了許多,她不敢再看徐沐,逃避似得趕緊將腦袋轉了回去。然後自覺從耳朵尖一路燙到了腳後跟,也虧得有這一身皮毛作為遮掩,否則早讓徐沐看出端倪了。

徐沐沒得到白馬的回應,但觀察之下也沒覺得白馬有什麼不妥,便也沒有繼續追問。等到一人一馬回到軍營,受傷落到後麵的墨玉,也終於跟著收獲的牛羊被帶回來了。於是徐

沐的注意力也很快從白馬身上轉移,開始替墨玉重新換藥並處理傷口。

安陽這回半點沒覺得自己被冷落了,因為她也想要靜靜。可是沒等她靜下心來深思熟慮,眼瞧著徐沐溫柔細致的替墨玉處理傷口,她看著小將軍的側臉,看著看著就走起了神。

等安陽再次回過神來,徐沐都已經替墨玉處理好傷口了。本性溫柔的小將軍甚至注意到了白馬的長久凝視,末了收拾好東西,她還特地揉了揉白馬的腦袋,安慰道:“似雪彆怕,我會保護好你的,不會讓你跟墨玉一樣受傷的。”

墨玉聞言打了個響鼻,也不知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還是不滿徐沐的說法。

安陽倒是怔了怔,旋即不滿的彆開了腦袋,還故意衝徐沐揚了揚蹄子:真是大膽,本公主的腦袋也是你想揉就揉的嗎?!

好吧,徐沐就是這麼大膽,她不僅敢揉長公主的腦袋,還敢給長公主洗澡,還敢騎在長公主背上呼和!不過除卻這些,她不也大膽的以女子之身扮作男兒入了軍營,並且打算接手父親的兵權嗎?

這樣看來,徐沐的大膽是真大膽,而安陽的示威卻是色厲內荏了。

徐沐看穿了這一點,便一點也沒在意白馬的態度。她唇角含著笑,甚至主動上前摟住馬脖子抱了抱,又輕聲道:“好了,今日你頭回上戰場,也嚇壞了吧?早些休息,明日可還要繼續行軍呢。”

對待馬兒,徐沐的態度向來與待人無異,哪怕馬兒並不能出聲回應她。不過也是因此,安陽才會如此輕易就接受了她,甚至一退再退容忍她爬到自己背上。

不過此刻的安陽卻是想不到這些了,她慌得匆忙退出了徐沐的懷抱——從前不知道便也輕易忽略了,但這會兒再被徐沐抱在懷裡,她似乎都能感覺到對方懷抱的柔軟。軟得她臉上又燒起來了,腳下無意識踱著步,整匹馬不知所措極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徐沐見此不由失笑,但見多了白馬的古怪脾氣——包括傲嬌、愛鬨彆扭、無緣無故會生氣,動不動是色厲內荏等等——便也沒將對方這一刻的反應放在心上。

安慰完馬兒,今日經曆兩場戰事的徐沐其實也疲乏極了,便早早回去了營帳休息。

徐沐走了,安陽

的思緒卻還在她身上,甚至這一晚的夢境之中也全是她。隻是翌日醒來又將那些夢忘了,隻隱隱約約記得,夢境裡儘是小將軍那張臉……

罷了罷了,徐沐有什麼秘密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左右她就算想問也沒法問,想泄露更處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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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沐並不知道,自己的戰馬內裡其實是人的靈魂,更不知道因為一場沐浴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對她來說,其實與往常無異。

大軍繼續向著草原深處行進,沿途的部落被梁軍一掃而空。其間徐沐又領了兩回兵,再麵對那些胡人老幼時,心卻是比之前硬了許多。至少這一回她不會再讓人近身,也很好的履行了之前的諾言,沒讓白馬步了墨玉的後塵受傷。

在戰爭中成長的也不止是徐沐,安陽的改變其實更大——從一開始見到血腥就想吐,見到刀槍就想躲,到後來可以麵不改色的在戰場上配合著徐沐縱橫來去。

漸漸地,一人一馬越發默契起來,至於徐沐的身份秘密,安陽也不再多想。

草原廣袤,梁軍有備而來,一路行軍也很小心。但再如何的小心,隨著大軍向草原深處挺進,消息也還是漸漸泄露了出去——有部落未能全殲逃出了人,也有恰好路過的人發現了大軍行進的痕跡,於是梁國有軍隊攻入草原的事,到底還是被傳揚了出去。

一連三日,梁軍途徑的部落都空了。開始時還有氈帳和牛羊被留下,部落裡的人明顯是匆匆逃離,到後來牛羊被帶走了,氈帳也被收走了,明顯是提前得到消息從容撤離。

到這時,徐老將軍便也拋開了原本的地圖,或者說不再關注原本地圖上的勢力劃分。

大軍的行進變得小心,原本的行軍速度也變慢了不少,甚至漸漸遇到了胡人阻擊。這一次不再是麵對滿部落的老弱婦孺,兩軍對壘也不再是一麵倒的屠殺。可這樣的仗打起來,徐沐卻覺得比之前暢快了許多。她到底也不是個殘忍嗜殺的人,更不愛恃強淩弱。

當然,真正的戰爭打響了,傷亡無可避免的開始增多。而草原本就是胡人的地盤,對於北伐的梁軍來說,這也著實不算個好消息。

這日不巧,天下起了大雨,饒是梁

軍急著行軍,輜重也無法在泥濘的草原上前行。於是行軍無可避免的被耽擱了下來,軍士們縮在帳篷裡躲雨,將軍們則聚在主帳中議事。

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