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1 / 1)

********************************

北方的草原廣袤無垠,一眼望去滿目青翠,而胡人的部落就好像天上的星子一般,零星的點綴其間。有時候數十裡的距離就有兩個部落爭奪草場,搶奪水源,可有的時候便是縱馬在草原上跑個三天三夜,也見不到除了自己外的另一道人影。

所幸此時出現在草原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支不算小的隊伍。

長長的隊伍有人騎馬,有人駕車,一眼望去當有數百之數。領頭的騎士生得高大威猛,腰間挎著寶石裝點的彎刀,一看就不是尋常身份。

隊伍緩緩在草原上行進著,偶爾有說話聲傳來,但總體的氣氛還算嚴肅。直到勻速向前的隊伍忽然停住,整支隊伍驀然一滯,而後才有人出聲問道:“怎麼了,怎麼忽然停下了?”

領頭騎士身邊也有人問,於是他抬手遙遙一指遠方:“那邊,著火了。”

聽到他話語的人紛紛尋聲望去,果不其然看見遠處天際又黑煙衝天而起。雖然大白天看不清火光,可單看那股煙就知道,那處的火勢

必然不小,絕不是什麼篝火之類的東西能夠發出的。而初夏的草原水汽豐沛,無緣無故更不可能著火。

眾人心中都察覺有異,多多少少緊張起來。而這緊張的氣氛很快傳遍了整支隊伍,就連乘坐在馬車裡的人也被驚動,打開車門問了一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領頭騎士聞言策馬跑到了馬車旁,微俯身回道:“大人,遠處著火了。”

草原著火是很少見的,馬車裡貴族打扮的中年人聞言怔了怔,而後也抬頭往那黑煙看去,又問道:“那邊是什麼地方,可有部落?”

領頭騎士顯然對附近十分了解,想也沒想就答道:“是兀岩部落。”

中年貴族聞言想了想,一時竟想不起這個小部落的名字。不過他倒也不在意,隻是又問道:“那附近可還有彆的部落?”

領頭騎士便又答道:“這附近還有好幾個部落駐紮。”

中年貴族這回皺起了眉,很是不高興的模樣:“這才初夏,又爭草場打起來了嗎?!”

草原上的胡人就是這樣,他們雖也有組織有頭領,可放在最底層的部落卻不是個個都受管束的。尤其是為了爭奪草場發生的戰事,比起南下劫掠來甚至更為頻繁,動起手來也是打生打死。這樣的內耗大部分人都不覺得有什麼奇怪,隻有屬於王帳的高層才會痛心疾首。

這時候的兩人也根本沒想過,南方的梁人竟然會深入草原,並對他們的部落下了手,隻以為是那幾個離得近的部落又生了摩攃。

領頭騎士看看遠方黑煙,猶豫著問道:“大人,咱們可要去調停?”

中年貴族並不十分願意去,因為胡人們大多都是暴脾氣,尤其打起來更是瘋得很。兩個部落的火拚,少說也是千餘人的牽扯,他這隊伍攏共也才幾百人,萬一不小心攪和進去麻煩可就大了。但不去又不行,畢竟都是大汗的子民,損失一個都是戰力的損失。

猶豫一下,中年貴族還是歎了口氣說道:“去吧去吧,看看他們又在鬨什麼。”

領頭騎士聞言應是,一手持韁剛要離開,忽然就察覺到了什麼不對。他當即一個翻身跳下了馬背,俯身將耳朵貼在了地上,果然聽到了“轟隆隆”的馬蹄聲。

這領頭騎士也是個有本事的,一聽這蹄聲就覺得不對——草原上會有這等聲勢的馬蹄聲隻有兩種情況,要麼是有野馬群經過,要麼就是大批的騎士路過。而騎士又分兩種,要麼是他們草原兒郎,要麼是南方的梁兵。雖然後者在草原上幾乎不可能出現,但這領頭騎士卻聽出這陣蹄聲正是後者發出。

因為南方的梁國不缺鐵,所有他們的戰馬馬蹄上都釘了馬蹄鐵,而草原上的馬兒無論是馴化的馬還是未馴化的野馬,奔跑時都不會有這種金鐵叩地之聲。

領頭騎士意識到不對,額上瞬間就冒出了汗珠。可他還是忍著“噗通”亂跳的心臟仔細又聽了一陣,這才匆匆跳起喊道:“戒備,敵襲!”

這話一出,原本還鬆散的隊伍頓時緊張起來。不論駕車的還是騎馬的,紛紛將車馬聚攏,很快便將那中年貴族的車駕牢牢圍在了中間。馬背上的騎士更是個個抽出彎刀,一臉警惕的看向四周,防範著不知名的敵人,卻絲毫不懷疑那領頭騎士的話。

中年貴族也被嚇了一跳,忙問道:“什麼情況?”

領頭騎士這會兒也跳上了馬背,手中握著他那把精致的彎刀:“大人,有梁人跑進草原了。距離咱們不足三裡,人數不過千。”

他說得很是詳細,也很是篤定,這讓中年貴族覺得不可能的同時莫名又有些相信。

可三裡路對於騎兵來說實在是太短了,根本沒給他們更多思考懷疑的時間,不遠處的土坡後已經隱隱可見敵人的頭盔了——確實不是什麼部落兒郎,而是梁人的盔甲!

中年貴族顯然認得這盔甲樣式,當即臉色就是一變,再看身邊將自己團團圍住的騎士,忙出言道:“梁人入境,彆都圍著我,快派人去附近部落通知,一定要將消息傳出去。”說完才又補充道:“消息傳出去,再叫附近部落的人來救援。”

領頭騎士一聽,忙吩咐下去,當即便有幾騎趁著敵人未至匆匆跑走了。

中年貴族想得很好,也很冷靜。他剛才就問過了,知道附近有好幾處部落駐紮,加起來的人馬怎樣都不止千餘。他這裡還有數百人護衛,便是梁人精銳來此,一時半會兒也拿不下他們。所以他們隻需要撐過這

段時間,之後便會有救援趕到,反攻回去也不是難事。

不過現實可能要讓他失望了,因為附近的幾個部落早就跟兀岩部落一樣,早就被梁軍在今早攻破了。或許在那些部落頭頂的天空,也有陣陣黑煙彌漫,隻是離此太遠看不見罷了。

當此時,這些胡人是不知道這些的,他們隻打著拖延的主意盼著援兵快些到來。

另一邊的梁軍卻不管他們怎麼想。事實上從斥候發現這一行人的那刻起,正好行軍經過的徐沐就不打算放過他們了——為了怕走漏消息,梁軍甚至一口氣掃滅了胡人五個部落,這區區數百人自然也不能放過,否則豈不是前功儘棄?

真要說起來,也隻能怪對方倒黴了。

這樣想著,看著近在咫尺的胡人隊伍,徐沐拔出了腰間的刀:“隨我過去,一個不留!”

隨著軍令一下,眾人紛紛拔刀跟上——今早剛經曆過一場廝殺的軍士們,這會兒身上血氣還未消散,再迎來一場廝殺對他們來說也不算什麼,甚至士氣比今早更甚。

等到兩兵相接,徐沐等人更是氣勢如虹,殺起人來也如砍瓜切菜一般。

戰場之上,所有人都適應得很好,戰馬也與主人配合默契。普通的衝撞已經是最簡單的了,還有馬時不時揚腿去踹對方的馬腿,又或者主人們廝殺時離得近了,還會探頭去咬對方的耳朵。雖多是騷擾,可一旦事成,也會給兩匹馬主人的拚殺帶來莫大的影響。

人和人拚殺,馬和馬較勁……安陽或許是其中唯一的另類。

與戰馬簡單粗暴的手段不同,內裡是人的安陽自然不怕敵人戰馬的挑釁。她不僅能遊刃有餘的應對,甚至能夠從容的給予對方反擊。而且她與徐沐配合的也很好,相互間不見半點生疏,一切似乎都還不錯。

可問題就在於安陽這是頭一次上戰場。

當第一捧鮮血灑落在馬兒雪白的皮毛上時,徐沐明顯能感覺到身下的馬兒整個僵了僵。

小將軍心裡當即就暗道一聲不好,原本攻擊的姿態一收,連忙換做了守勢。隨後果不其然,下一刻白馬就無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甚至驚慌之下,還被敵人的戰馬咬了一口,要不是白馬之後的反應還算快,隻怕半隻耳

朵都要被對方咬掉了。

安陽被咬這一口,耳朵雖然沒被咬掉,可疼也是真的疼。滿目的血腥讓她驚慌恐懼,可被馬咬傷的怒火很快又將這些恐懼壓下了。

於是徐沐前一刻還看著自家白馬戰戰兢兢,後一刻就見這馬帶著滿腔怒火開始了瘋狂報複。

作者有話要說:安陽(心情不佳):虎落平陽被犬欺,連匹馬都敢欺負我?!②思②兔②網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徐沐(欲言又止):暴躁白馬,惹不起,惹不起。。。

感謝在2020-10-2522:07:16~2020-10-2803:55: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呮小倉鼠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aluo、GSS、瘦瘦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呮小倉鼠33瓶;十年長白、金三娘10瓶;白話卷7瓶;長棉、鳳凰花又開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8章 戰馬(二十)

騎著一匹新手戰馬貿然上戰場是什麼感受?

徐沐可以負責任的說,很不好。

安陽的報複來得又快又激烈,幾乎沒給人反應的機會,就已經不管不顧的衝著那匹敢咬她的馬去了。而徐沐猝不及防之下,險些被她帶得直直撞上敵人的刀鋒。

萬幸,小將軍反應夠快本事也過硬,生生一個下腰才躲了過去。而對麵的騎士運氣卻比徐沐還差些,在戰馬受到攻擊後,猝不及防便落下了馬背。然後他就再也沒有站起來的機會了,因為混亂之中也不知是哪條馬腿在他身上踩了一下,當即便踩得他%e8%83%b8骨儘碎,一口血噴了出來。

在這馬兒暴動的當口,徐沐已經顧不上殺敵了,她伏身貼在馬背上,隻求不要落個同樣的下場。與此同時目光瞥見了白色馬蹄上沾染的些許血跡……

好的,剛才是誰踩死了人,現在似乎也不用猜測了。

安陽對此倒是毫無所覺,畢竟腳下的草地是軟綿綿的,人的身體踩上去也是軟綿綿的。除了感覺有一瞬間的硌腳之外,她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有了“殺敵”的功績。長公主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匹敢於冒犯,甚至敢於傷害她的那匹馬上,一副不弄死對方誓不罷休的架勢。

或許是被她氣勢所懾,也或許是沒了主人的駕馭,剛還作死咬了安陽一口的戰馬這時候卻有些慫了。被安陽接連衝撞了好幾回後,那匹馬非但沒有報複回來,反而一扭頭跑了。

白馬當然不甘心,邁開馬蹄就要去追。

徐沐這時卻拉住了韁繩,勉強控製住了暴動的白馬,然後一邊拍著她的脖子一邊安撫道:“好了好了,似雪,沒事了,它已經被你趕跑了,你贏了。”

在戰場上花時間安撫馬兒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也虧得徐沐左右還有軍士護衛,否則就安陽那一番折騰,隻怕小將軍能丟了半條命去。可饒